第一百一十八章 報應1
“約定?臣自然是記得的。”賀相默了默才抬眸看向睿貴妃。
睿貴妃心中一喜,向賀相盈盈下拜:“相國辛苦,本宮這廂有禮了。”
“娘娘不忙致謝,約定是約定,但也要看造化,凡事不能強求。”賀相卻托住睿貴妃道。
睿貴妃身子一僵:“相國是何意?”
賀相道:“臣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天命若不可違,臣也無能為力。”
賀相走了很遠,睿貴妃還在品味賀相的話,什麽叫盡人事聽天命?
她隻是求他盡心輔助二皇子,他盡心就是了,天命如何,誰能控製?
而她擔心的,就是他的立場變了。
“擺駕晉王府,本宮要親自去看望王妃妹妹。”睿貴妃道。
“娘娘,沒有皇後娘娘下令,您不能隨意出宮。”這是宮規,侍女提醒道。
“她自顧不暇,哪管得了這麽多,本宮去請示太後就好。”睿貴妃道。
晉王府裏,王妃仍睡著沒醒,冰兒引了睿貴妃進來,睿貴妃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王妃。
冰兒輕輕將王妃搖醒,王妃睜開眼,看到睿貴妃在身邊,愣怔了幾秒,翻身下床便要行禮,睿貴妃忙按住:“你才好了些,那些禮就免了吧。”
王妃一臉愕然:“臣妾病了麽?臣妾怎麽一點也不記得。”
睿貴妃目光閃了閃,笑道:“也不是病,是被你家瑤兒給打暈了。”
王妃嗔她:“娘娘說笑,瑤兒怎會打暈臣妾?那孩子乖巧孝順得很。”
此言一出,一旁的冰兒和張媽媽全都心頭一鬆,世子妃沒有說錯,王妃果然是中毒了,還好,終於清醒了。
“本宮真沒有說笑,你摸摸後頸,是不是很疼?”
王妃依言摸了摸,果然疼。
疑惑地看向張媽媽。
張媽媽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睿貴妃道:“你果真全然不記得這幾天發生的事了?可還記得瑤兒不能生?”
“娘娘又說笑,瑤兒不是不能生,是宮寒。”王妃道。
睿貴臉色一僵,隨即笑道:“你也不是全然不記得嘛,確實是宮寒,你都不知道你急成了什麽樣,都哭到宮裏頭去了,還非要給阿離納小,可憐見的,這幾天折騰得,你自個也辛苦吧,瑤兒怕也是沒法子了,才打暈你。”
王妃靜靜地看著睿貴妃:“謝娘娘關心。”
睿貴妃卻話鋒一轉:“不過瑤兒那孩子也太實在了些,以前你疼她的時候,她對你孝順有加,你一旦吵著要給阿離納妾,她就連手都動起來了,到底你是婆婆啊,怎麽能對你動手,婆婆再不對,做兒媳的也該忍著不是,何況,她也知道,那些都不是你的本意……”
王妃皺了皺眉:“娘娘說的是。”冷著臉問冰兒:“世子妃呢?娘娘來了也不見她過來見駕。”
冰兒道:“世子妃出門了,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王妃眼神一驚,怒道:“去,給本妃找,本妃脖子還在疼著,她家婆婆相公都還躺在床上,她倒好,又出去瞎瘋。”
怎麽又變回去了?難道病還沒好?
冰兒和張媽媽一陣愕然。
睿貴妃拍了拍王妃的手背:“別急,許是生意的事忙去了,保不齊明兒就回來了。”
如果隻是忙生意,怎麽要明兒才回來?
睿貴妃又閑聊了幾句,王妃親自送她至二門處。
坐在馬車裏,睿貴妃陰沉著臉,心情很不好。
侍女勸道:“王妃也不是大病,沒多久就會好的。”
“本宮真是很矛盾,皇上下了明令,怕是賀相也不敢把消息送到晉王府去,本宮冒這麽大危險,一句也不敢多說,但願王妃能夠猜到一些。”
等睿貴妃一走,王妃就對冰兒道:“去瞧瞧世子爺可醒了?”
冰兒去了夜雨軒,夜笑離正睡著,回到正院向王妃稟報時,王妃已是一身正裝。
“您這是……”
“本妃要進宮。”
“主子,您這會子進宮……”
“本妃總要知道,阿瑤出了什麽事,貴妃娘娘輕易怎麽會來晉王府?說的那些話又怪怪的。”
冰兒聽了立即去張羅馬車。
慈寧宮裏,太後正哀聲歎氣:“你說瑤兒能安全出來麽?瞧皇上這意思,怕是非殺了她不可。”
安嬤嬤道:“奴婢瞧世子妃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不知她有何計劃。”
太後眼圈紅紅的:“她為了離兒,犧牲太大了。”
“但願世子妃不會在牢裏受苦才好。”安嬤嬤道。
“這就難說了,史大人雖然管著刑部,但是,招皇上恨的人,誰又能護得住?”太後歎了一口氣道。
“太後您可不可以……”
“哀家不能啊,太子到底也是哀家的嫡孫,那孩子雖然不爭氣,又陰邪,但都已經廢了,哀家就算偏心,也不能做得太明顯。”太後搖頭道。
“可現在是,皇上封鎖了消息,晉王府都不知道她被關起來了,怕就怕夜長夢多,皇上會……”安心道。
太後看了宮外一眼:“慈寧宮被守得密不透風了吧。”
安嬤嬤點頭:“是啊。”
“就看睿貴妃去了晉王府,會有什麽結果。”
“奴婢不明白,皇上怎麽會讓睿貴妃那麽輕鬆地出了宮,就不怕她通風報信麽?”安嬤嬤道。
“睿貴妃不敢的。”太後道:“通風報信對睿貴妃有什麽好處?阿離好了,睿貴妃也不安心。心都大,為了那個位子,再親的人也不親了,隻有利益。”太後搖搖頭道。
“太後,晉王妃求見。”
太後眼睛一亮:“快,快讓她進來。”
王妃一進來就哭倒在地上:“太後,您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妝要休了穆清瑤這不聽話的兒媳婦。”
太後一聽就皺眉,怎麽還是瘋瘋顛顛的,以前可不是這樣啊。
安嬤嬤聽了也是心裏亂糟糟的,忙去扶王妃:“您先起來吧,太後這兩日心煩得很,王妃就不要添亂了。”
王妃瞪了安嬤嬤一眼:“有你這奴婢什麽事?”
安嬤嬤還沒被人這麽嗆聲過,冷著臉站在一旁。
太後不悅道:“好端端的怎麽又要休了瑤兒?”
“她動手打臣妾這個婆婆,這是其一,婆婆相公都病在床上,她卻到處亂瘋,不著家,如此不賢不孝,這樣的兒媳婦還要了做什麽?”王妃哭道。
太後眼睛一亮道:“也確實不怎麽好,對了,她一直沒著家麽?你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瑤兒也不是這樣的人啊,她跟阿離感情好,就算再不喜歡你這個婆婆,也不會不管阿離啊。”
王妃聽後眼底一片焦急,麵上卻還是氣呼呼的:“可能在外頭有人了呢?誰知道,保不齊就是嫌棄我家阿離身子弱。”
太後皺眉:“這種事哀家管不了,你去問皇帝吧。”
這是家事,就算要鬧要吵,要麽去找皇後,要麽就找太後,太後卻讓自己去找皇帝……
而且,太後沒說不知道阿瑤去了哪裏,說明穆清瑤的去處太後是知道的,不能說。
王妃心中一咯登,阿瑤很危險!
剛才進宮途中,街上人都在議論,說是當朝太子被人踹壞了**,算是殘廢了,王妃聽到這個消息時,已然心往下一沉,這種事,也隻有阿瑤有這個膽子,定是為了替阿離出氣,剛才從慈寧宮出來時,安嬤嬤又向她道喜,說是皇上令賀相重新徹查夜笑離被害一案,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王妃就算再笨,也明白了許多。
從慈寧宮出來,王妃沒去找皇帝,而是直接去了軍機處。
還叫上了十幾個晉王府的奴仆。
軍機處是幫著皇帝處理軍政大事的。
能在軍機處的,不是王勳貴胄,就是顧命大臣。
王妃下了馬車便直接往裏闖。
軍機處從來不許女人進去,就算貴為晉王妃,也不可以,這是規矩。
自然有侍衛攔阻。
王妃手一招,驚雷和驟風兩個三下五除二,就打發了侍衛。
裏麵坐堂的正是秦太師,聽到外麵的動靜,忙命人過來看。
王妃已然進了軍機處,正與秦太師碰了個正著。
秦太師皺眉:“王妃,此處您不該來。”
“來都來了,還有什麽該與不該,老太師若是覺著本妃違了禁令,去稟報皇上就是。”秦太師是帝師,當然也是晉王爺的恩師,王妃卻對他說話如此不客氣,讓秦太師很是不豫。
“王妃,此處不該你來,還請王妃速速離開。”
“離開?放心,本妃會離開的,不過,先做點事了再走。”王妃說著,手一揮:“給本妃砸,把這破軍機處砸個稀巴爛,保家衛國,保家衛國,家都不保了,晉王還衛什麽國?三年五載的守在邊關裏,兒子大婚也不見人影,這個家他既然不要,本妃也不要了,砸,砸了好散夥。”
奴仆們得令,操起堂裏的凳子椅子就開始砸,在後堂議事的幾位大臣,賀相,裕親王,果親王,還有兵部大人幾個全都驚出,更多的,則是朝中武將,許多人是晉王部屬,他們全都愕然地看著被砸得亂七八糟的軍機處正堂。
這裏可是朝庭重要議正機關,普通老百姓根本進不來,更莫說有人敢動手破壞了。
可來的這位,是手掌軍事大權的晉王的老婆,誰敢動她?
別人不知道王妃為何如此,賀相和文大人倒猜出了一些。
因著皇帝的禁令,賀相正愁要如何把消息送至邊關,請晉王回來,這下好了,王妃把軍機處給砸了,這消息立即就會送達晉王,自己也不用動這個腦筋了。
“王妃,王妃,您別衝動,您讓晉王回來,也可以好說嘛。”文大人最先去勸王妃。
王妃兩手一插腰:“大人還是莫要勸的好,本妃忍了二十多年了,這口氣不出,本妃就要憋死,三年兩頭不回家,這個家他還要了做什麽?唯一的兒子都快被人打死了,他也不管。本妃今天非砸個痛快不可。”
說著,親自撿起一根斷椅開始砸。
一名武將感覺不對勁,王妃不是衝動的人,更不是不講理的人,二十年來,一直默默地替晉王守著這個家,任勞任怨,今天是怎麽了?
一把扯過正砸得起勁的驚雷,小聲問:“王府出了什麽事?”
“世子妃不見了,隻怕會被處死,王妃也是逼急了。”驚雷趁亂小聲道。
武軍微眯了眼,王爺在邊關替大錦駐守二十年,朝庭卻不善待王爺的家人,這還了得。
立即用眼神向另外幾位武將示意,幾位武將一起悄悄地離開了軍機處。
刑部大牢裏,皇後一身便裝坐在穆清瑤的對麵,而穆清瑤則被幾名侍衛強摁在地上,眼神不屈地瞪著皇後。
“想替夜笑離出氣,所以,連自個的命都不要了是嗎?好,本宮成全你?來人,給本宮用刑,弄死你之前,本宮要把這刑部所有刑具全都在你身上施展一遍,也讓你嚐嚐太子的痛。”
說著,皇後一揮手。
穆清瑤手腳全被上了鐐銬,她也沒打算反抗,這出苦肉計唱到這裏,再苦再難熬也必須唱下去。
她很快被拖到刑架上,一個彪形大漢手裏拿著鞭子淩空一甩,鞭子在空氣中發出凜烈的嘯聲,隨後就是一鞭,打在穆清瑤身上,穆清瑤痛得一呲,丫丫的好在古代這鞭子沒帶倒鉤,不然,一鞭子起來,非撕起皮肉不可。
正咬牙,緊接著一鞭又一鞭,完全不給她空隙時間,一陣陣的痛接踵而來,痛得密密麻麻的,薄薄的裙衫之下,已然滲與斑斑血跡。
皇後的臉上露出狠戾而又得意的冷笑。
“怎麽樣?很好受吧,這還隻是前奏,穆清瑤,看見沒?外麵燒得火紅的鐵夾,那是給你加餐用的。”
穆清瑤輕蔑地一笑:“娘娘不想想後果麽?你現在打在我身上的一鞭,日後我必十位奉還,十五鞭了,聽說晉王軍帳中的軍鞭,是帶了倒鉤的。”
“到了現在,你還敢威協本宮,本宮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拿鐵夾來,給本宮燒爛她這張嘴,本宮倒要瞧瞧,爛了嘴的賤人,夜笑離還要不要,還親不親得下去,隻哈哈。”皇後瘋狂地笑著。
侍衛果然去拿了燒紅的鐵夾來,舉在穆清瑤麵前。
穆清瑤挑眉看著他:“小哥,你才二十幾歲吧。”
侍衛怔了怔,不知她為何突然問這個,也更佩服她,到了這種地步,還在談笑風聲,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的堅強。
“可娶了妻?有兒子麽?家裏應該還有老母親吧。”見他不作聲,穆清瑤繼續問。
“嘖嘖嘖,年紀輕輕的,有家有室,上有高堂,下有妻兒,不好好過日子,怎麽會想著輕生呢?”穆清瑤同情地看著侍衛道。
侍衛臉色一驚,舉著鐵夾的手就有點持不住。
“你可知道,我家相公身子若然好轉,你們一個個誰也逃不掉,知不知道有種毒要叫千蟲噬心?就是人中毒之後,感覺有一千條蟲子在啃咬心髒似的痛,你該知道,在我身上施了多少狠,我家相公隻會百倍奉還,你的妻,你的兒,你的高堂老母,都不會有好下場,還有你全家九族,都會遭受比我現在更厲害的酷刑,你受得住麽?”穆清瑤額頭痛得流汗,唇角卻帶著微笑。
侍衛手中的鐵夾咚地一聲就落在地上。
皇後怒道:“穆清瑤,到了此時此地,你還敢妖言惑眾?”
又狠狠地看著侍衛:“你害怕晉王府的報複?那本宮告訴你,你不執行本宮的命令,本宮現在就下令殺你全家!”
“皇後娘娘,你這是動用私刑,刑部乃六部之一,朝庭施法度之地,你一個後宮之人,竟然敢坐鎮刑部,當朝庭是你開的私堂麽?剛才這一頓鞭子,是本世子自願挨的,你再敢動本世子妃一根毫毛,本世子妃要讓你揚氏全家死無葬身之地。”穆清瑤毫不畏懼道。
皇後冷笑:“本宮本就是一國之母,朝庭六部就是為皇家服務的,本宮坐在這裏你又耐我何?管他以後鬧翻天,本宮先殺了你這小賤人再說,不殺你,難消本宮心頭之恨。”
說著,皇後也不逼侍衛了,親自撿起那燒紅的鐵夾,向穆清瑤臉上一擊。
火紅的鐵夾,莫說如此重力一擊,便隻輕輕貼著,也能將穆清瑤這張嬌美的臉燒得皮焦肉爛。
沒有了容貌,晉王府還會要這個女人當兒媳麽?
皇後娘娘猙獰地笑著,幾乎看見了穆清瑤皮膚被燒而升起的青煙,可就在那鐵夾就要擊中之時,她的身子一陣搖晃,持鐵夾的手腕上,血流如汩,薄薄的刀片割破了她的腕脈,鐵夾跌落,順著裙裾落下,紗衣瞬間點然,皇後娘娘嚇得尖叫,侍衛嚇得忙皇後娘娘撲火。
但火燒得太快,火苗瞬間竄到皇後娘娘的頭發上,皇後毛急毛火地亂撲,但還是燒傷了臉,侍衛端來了盆水,對著她一澆,從頭到底燒了個濕透,火總算熄了,皇後渾身火辣辣的痛,又冷又痛,打著哆索,腕脈還血流不止,侍女忙替她包紮著。
穆清瑤哈哈大笑:“皇後,滋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