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方啟深
出於一種隱晦目,方啟深把少年留在了身邊,像是那個收養了少年人一樣,是圈養。
就像是把一件極美易碎物品放在玻璃窗內一樣,看著賞心悅目卻極少觸碰,一直都隻是看著,這個一直以來從未有過自由少年就像是一隻金絲鳥,換了個華麗籠子而已。
就像是開始普通家庭生活,方啟深每天按時回家,和少年一起吃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後來漸漸地會在睡前給對方一個晚安吻,會替洗澡後少年擦頭發,做這些時候,對方漂亮精致臉上還是沒有絲毫表情,讓方啟深不由得挫敗,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拉著少年上---床,對方都不會給自己一絲反應。
他開始不滿足,他想看少年笑,想開他更加生動鮮活樣子,而不是現在這樣木偶一般,他開始對他更好。
他給予對方以往從不曾獲得東西,例如,自由。
一定範圍內自由。
他帶著少年到遠郊踏青,給少年在房子裏開辟私人畫室,耐心和他交流。
哪怕是對待唯一弟弟,方啟深都不曾如此耐心而溫柔。
可是讓方啟深心灰是,少年臉色還是一日一日蒼白下去,身體還是不明緣由虛弱起來。
心裏無端慌張。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心裏那種無措慌亂如同孩子般感情是什麽,卻隱隱知道,這種感情對於自己來說,很珍貴。
看著比初見還要纖細少年躺在病床上,方啟深覺得自己手在發抖。
那時候,他第一次看見了少年笑,不過不是對著自己。
坐在長椅上少年望著遠處勾起嘴角樣子,平靜美好讓人難以介入,甚至覺得幹擾都是一種玷汙。
那是對自由和生活熱忱渴望。
方啟深開始煩躁,他極力想要知道,到底自己應該怎麽做。
顧子商曾經來過醫院,那個虛偽男人口口聲聲說著隻是想要看一眼而已,他說覺得抱歉,想要請求原諒。
方啟深冷冰冰讓保鏢把對方扔出去。
這些曾經被自己用來傷害少年人,現在自己看見了就有毀滅*,可是還不行。
那個人莫名其妙失蹤,他需要一點底牌,他要確保萬一有一天那個人回來,少年還是會毫發無損留在他身邊。
他看著少年清朗望著窗外樣子,驀地就有一種篤定——
這個人是自己。
醫院去越發頻繁,醫生口中那些專業術語他聽不懂也不想聽,他坐在窗前和少年沉默以對,然後被對方臉上笑意看呆。
“我沒事。”
這是他和少年生活在一起日子裏,第一次少年主動開口。
他不確信自己從這話裏得到什麽,可是驚喜異常。
可是就是這樣輕聲說著“我沒事”,一直以來留在自己身邊人,突然地,就那樣走了。
他在深夜趕到醫院時候隻覺得渾身冰冷,思緒一團亂麻,第一次手足無措。
心力衰竭。
從急救室裏出來一聲冷冰冰說著請節哀時候,方啟深還不確信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麽。
怎麽會呢?
怎麽可能呢?
就在不久前還鮮活人,怎麽會就這樣——死掉了?
大腦一片空白,他死死扼住麵前人脖子,大聲質問,你說什麽?!
他是我!他怎麽可能就這樣離開!怎麽可能!?
可是現實就是如此蒼白,他應該怎麽做?
那個叫做白男孩不知道怎麽找到了他,臉色很虛弱,笑容裏帶著一點熟悉感覺。
“很像吧?我和他,留下我吧,這樣子你就不會忘記他了。”
他其實很厭惡這個男孩,無比厭惡來自於對方身上和少年相似地方,可是又難以放手。
真就像是男孩所說那樣,他需要有人來讓自己不忘記,更確切是,需要有人給自己一種痛。
他把對方安排在身邊,給他最好照顧,然後看著對方開心幸福樣子在心底冷冷笑。
他讓人在學校了安排了人每天找白麻煩,一天比一天更過分,男孩會在他回家時候委屈抱怨,他就會說,這樣啊,那就換一所吧。
然後欺負會變本加厲。
他看著消息上說白在學校裏境遇,心裏就會有一種痛快感覺,方啟深知道,自己就要瘋了。
他厭惡白厭惡哪怕對方碰自己一下都會想要嘔吐,可是還是對他溫柔照顧,然後讓人在暗處下手更加重。
白會鬧得更厲害,他還是那就話,既然不喜歡,那就換學校吧。
他看著白為了有好一點境遇勾--引校園裏幫派頭頭,在燈紅酒綠裏墮落,甚至染上毒癮,他給他錢,放縱這種毀滅性行為。
他幫顧子商搭上出身名門女朋友,看著對方事業蒸蒸日上,過得無比逍遙。
他給他們最好,然後準備在下一刻徹底毀滅。
他瘋了,連他自己都知道。
他想起過去短短一年裏,那個已經逝去少年清澈眼,完美無瑕手指,笑起來風一樣溫和感覺,頭發上淡淡香味,會偶爾在廚房裏做餐點,會賴床,不懂得傷害不懂得怨恨,永遠風清月朗,永遠不經世事。
想到這些,笑意就會自然而然湧上來,然後在未及顯露時候消散掉。
因為給他這些記憶人已經不在了。
既然這樣,那就由我來恨,我來報複,我來毀滅。
一切傷害你人,都不會放過。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原來上天還是給了他機會,他們竟然還會有再遇。
世界上真有神明。
隻是一眼,那種驚喜悲傷巨大交替感覺,麻木了許久最深處,似乎又活了。
就在初見那一天,其實,他已經安排好了十幾個人去“好好照顧”墨白,已經準備了一場風暴毀掉顧子商。
這樣話,推遲吧。
這些人還要留著,留著等著最關鍵那個人出現。
原本耗盡耐心一下子無止盡充裕起來,方啟深三年裏露出了第一個真心笑意。
親愛,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