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蘇赫巴魯

蘇赫巴魯麵對著群情激奮的眾人。非但沒有絲毫的收斂。反而越發得意囂張起來。

他拍案而起。邪肆喝道:“納蘭。你根本就不配做江格爾的子孫。根本不配成為一方首領。當初你就一再的阻撓大汗進攻大啟。後來又在大啟無能地打了敗仗。還弄丟了圖婭的駙馬。大汗沒有殺了你。那是大汗仁慈。我告訴你。如今大汗已經與金人結了盟。馬上就要一統整個草原。

你這個膽小怯戰的懦夫。也隻配在這裏等死。還有你們這些懦夫。一群丟失了血性和尊嚴的娘們。我呸。”

蘇赫囂張地指著已經按耐不住。想要撲上來的眾人。狠狠衝地上吐了一口痰。狠戾的臉上滿滿的全是挑釁和蔑視:

“納蘭。為今之計。還不如你早早退位讓賢。將這乞顏部落交給我蘇赫來統領。有了我的帶領。也好讓這些懦弱的男人重新拾起我們草原男兒野狼般的勇氣和血性。

至於其其格嘛。我看上了她可完全是在幫助你。免得你到時候被人欺負了。卻連個幫手也沒有。”

納蘭越聽越覺得血氣上湧。氣憤難平。他顧不得陳鬆的暗示。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貪功冒進的瘋子。才導致我們蒙古人此次這麽慘痛的失敗。

當初我就勸大汗不要貿然攻打大啟。大啟的幅員遼闊。根本不是我們草原人可以征服得了。可就是你們這些被權勢迷了眼的蠢材。非攛掇著大汗接下了盟書。

現在怎樣。挑頭的金人根本沒有參與攻打大啟的行動。

契丹人。烏孫人怎麽樣。他們如今有多少部落都成了金人的囊中之物。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如今居然又要與金人結盟。難道你們不知道。他們都是些卑鄙無恥。出爾反爾的小人。從無信譽可言。

到時候。我們蒙古人在戰場上拚光了。他們金人就會借此吞並我們的部落。搶走我們的牛羊和女人。你們怎麽那麽糊塗。難道看不出這是金人的詭計。”

蘇赫鄙夷的撇嘴道:“什麽詭計。你沒看到契丹的兩個部落現在都歸順了我們蒙古了嗎。”

納蘭冷哼一聲。不屑道:“鼠目寸光。那隻是獵人陷阱裏的誘餌罷了。看你們在金人麵前奴顏卑膝的奴才相。根本不配做偉大的江格爾*的子孫。”

蘇赫氣哼哼抓起了麵前的銀碗摜在了地上。捏了捏拳頭。片刻後突然陰森森的冷笑道:

“哼。你就是在我麵前說的再怎麽好聽。也改變不了什麽。盟書已然接下。一切已成定局。

你也別怪我不照顧你。大汗他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將你的公主許配給了我。

你放心。雖說她的母親隻是個卑賤的漢人。但她可是哥哥你唯一的女兒。我一定會好好地疼愛與她。

到那時候。咱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我會將你們乞顏部落的子民也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得疼惜。

來吧。我最親愛的哥哥。為了我們的將來幹一杯酒吧。”說著作勢抓起一個酒壺。自顧自喝了一大口。

納蘭緊緊捏著鐵拳。忍著揍人的衝動。一雙藍色的眼睛慢慢攪起了漩渦。竟變成了大海般深藍的顏色。仿佛即將要掀起的驚濤駭浪一般。

他咬緊牙關冷哼一聲。一字一字道:“其其格隻有九歲。蘇赫巴魯。你就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

蘇赫巴魯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即將掀起的狂風驟雨:

“九歲怎麽了。我們草原上有的是五六歲就嫁人的女子。其其格九歲已經不小了。看她的大屁股。再過一兩年都能生孩子了……”

納蘭猛的站起身道:“蘇赫。你老婆快二十個了吧。你要娶其其格。你當我納蘭是死人嗎。”

蘇赫巴魯無所謂的站起了身來。還不知死活地拍了拍納蘭的肩:“哼。啊哈(哥哥)。其其格是我的親侄女。我怎麽會不疼她呢。你放心。等她生下了第一個男兒。我一定將她扶了做王妃。”

納蘭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蘇赫巴魯的臉上。登時把這個高大粗野的男子打得仰翻在地。那男子竟不還手。任由納蘭一拳一拳砸在自己的身上和臉上。

九兒驚異地看著這一幕。奇怪這個男人不應該是這種任人打罵的性格啊。圍坐在納蘭周圍的人好像也反應過來了一般。撲了過去拉住了納蘭舉起的鐵拳。

納蘭起了身。深吸一口氣。複又坐回了案幾之後。

那蘇赫躺在地上。竟哈哈大笑起來:“打得好。打得好啊。你們這些人可都看見了。他打了我這個親弟弟。哼。”

蘇赫翻身而起。抹了一把鼻子嘴角的血。站起身邪笑著從懷中摸出一張黃色的錦布道:“納蘭聽旨。。”

納蘭無語皺眉。也隻得忍耐著領著場內眾人低頭跪倒。

那蘇赫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俯看著跪倒的納蘭。語氣狂狷的用一種奇怪的語調念著這聖旨。竟是九兒絲毫也聽不懂的一種方言。

看著眾人皆是一副垂頭喪氣的苦相。九兒登時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看著又開始掉金豆子的其其格。九兒低聲問道:“其其格。怎麽回事啊。你們為什麽這麽沮喪。”

其其格揚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道:“大汗說父汗在漠北經營的不錯。要來參加我們聖山祭祀的活動。派了蘇赫來宣旨的。”

九兒摸出了一塊錦帕替其其格揩著淚。奇道:“這不是好事嗎。你們幹嘛都哭喪著臉啊。”

其其格接過錦帕抹了抹眼淚道:“你不知道。大汗最寵這個蘇赫。他這是故意招惹父汗打他的。過幾日大汗來了看見蘇赫被打。定要治父汗的罪了。”

看著欲言又止的其其格。九兒多少猜到了些。其其格肯定沒有把最重要的話說出來。也難怪。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隻不過是個路過的外人罷了。換做是自己也會這樣做的。

隱約地。九兒異於常人的五感似乎聽到了圖婭和布日固德的名字還有些童男童男。祭祀一類的話語。便似有所悟的沉思了起來。

突然。九兒感覺到其其格有些不對勁。她輕輕拍了拍其其格的背。發現這個隻有九歲的小姑娘瘦弱的身軀竟然有了些微微的顫抖。

九兒不知是不是母性發作。竟鬼使神差道:“其其格。我雖是漢人。但我卻有很高的醫術。那個蘇赫臉上的傷並不算什麽。想讓他恢複正常的樣子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你若是用得上我就跟我說一聲。”

九兒說完。拍了拍小姑娘的肩頭。也不理會麵露驚愕之色的其其格。自己站起了身來。扶了扶沉重的腰。衝著其其格點了點頭。便慢慢向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其其格驚訝地看著遠去的九兒。咬緊了嘴唇。良久才又低下了頭……

九兒這一覺睡得很好。竟然一個夢都沒有做。等到神采奕奕的起了身。剛剛淨了手臉。就看見其其格花蝴蝶一樣飛進了帳篷:“月兒姐姐。我帶你一起去看賽馬吧。”

九兒笑著點了點頭。看著今天穿戴一新的小姑娘。

到底是草原上長大的孩子。手提著馬鞭。一副英姿颯爽的小模樣。還不到十歲的小丫頭。身量已經開始抽條了。穿著一襲大紅色繡金絲的蒙古袍。紮著鑲了金絲雲紋的寬腰帶。頭上戴著鑲了白色絨毛的尖帽子。兩根粗黑的長辮順從的搭在胸前。顯得既俏皮又可愛。

這丫頭還真行。昨天還是玖夫人。今日就成了月兒姐姐。看來她是有求於人了。這樣最好。有求我的地方就好。

兩人牽著手出了門。早有侍衛牽來了兩人的坐騎。九兒的馬是楊煜特意為她挑選的一匹汗血小紅馬。因為一直在空間生活。受靈氣的熏陶。已開啟了靈智。看見九兒興奮不已。恢恢叫著搖頭擺尾的表達著歡喜之情。

九兒微笑著撫摸著馬頭和馬兒輕聲說著話。

其其格看著九兒和馬的互動。羨慕不已:“月兒姐姐。你的馬真聽話。剛才侍衛要牽它它就不肯。還是跟它說要來找你它才肯上馬鞍呢。我剛才想摸摸它它也不讓。你到底是怎麽馴的馬啊。馴得這麽有靈氣。怪不得都說這汗血馬是寶貝呢。”

九兒笑著摸了摸馬兒頭頂的鬃毛。想到楊煜送自己這馬時那一副傲嬌求表揚的小模樣。心頭就一陣的溫暖:

“這是孩子爹送我的。也是他幫我一起馴的。馬最是通靈性的動物。你怎麽對它。它就會怎麽對你。隻要你真心的待它們。它們就會同樣真心的待你了。”

說完。九兒翻身上了馬。和其其格一起向著遠處的草原而去。

遠遠望去。一片綠意的草原上。拉著各色的旗幡。彩旗更是五顏六色。隨處可見。襯得氣氛也跟著喧囂火熱了起來。

賽馬大會還沒有開始。一些商販已經搭好了帳篷。一列列整齊的帳篷組成的臨時集市現在也已經準備就緒了。果然是如其其格所說。那勒勒車一輛輛的擠著排出了很遠。而人頭攢動的賽馬大會的主場就在這臨時市場的一旁。

木樁搭起的一個高台上。納蘭高高坐在首位。那鼻青臉腫的蘇赫巴魯則傲慢地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