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

楊煜這才想起還不知美人姓名,遂試探道:“丫……姑娘,下午唐突姑娘實在是對不起。”

九兒這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自己又哭又笑,實在是有夠反常,嘴裏嘟囔著:“這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楊煜一聽,心裏一鬆,這便是沒怪罪的意思了吧。撓了撓頭道:“那個,在下名叫雲翼,不唐突的話,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九兒並不是正宗的古人,也沒那麽多的講究,所以,倒沒覺得有何不妥:“九兒。”

楊煜默念了幾遍姑娘的名字,普普通通的名字,竟讓他叨念出了幾分甜蜜的滋味。不由得又偷偷瞄了一眼美人兒,看著那燈下越發顯得精致美麗,柔和動人的倩影,試探道:“九兒姑娘,那個,你不記得我了嗎?”

九兒奇怪地抬頭望向了男人。

燈下的男子更顯得英俊挺拔,卓爾不凡,此刻他一雙眼深深望著自己,那眼神裏莫名的多出了什麽東西,讓她的心突然砰砰地跳得厲害。

九兒登時又紅了臉,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腦海裏卻仔細回想著來到異世見過的那少得可憐的幾個人。再次確認這個男人確實是她沒見過的。“莫不是前身認識的某人,可他卻為何對自己棲身的破廟這麽熟悉。而自己對他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九兒突然想起那個神秘的男子,抬頭不確定道:“你……你……”

雲翼有些不好意思,老老實實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道:“去年還要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九兒一下瞪大了眼睛:“你真是那個……”

說著才想起那時候根本不知道彼此的名字,隨即自己倒先笑了起來:

“那時候也沒怎麽照顧你,而且這次見你,你好像變了許多……”

雲翼趕緊道:“上次我是易了容。方才也是與姑娘開玩笑的,對不住啊。那個……我也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你一個小姑娘家住在這麽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我總是不太放心。不過此次來這裏,最主要的,還是要專程來謝謝你的。”

九兒微微有些詫異。這男人一看就是身份不凡之人,就為了這麽點事情,還值得他再跑一趟?

不過,心裏卻到底是莫名的多出了幾分感動。況且,白日裏,他還曾不顧性命的救了她一命,那種生死關頭,可絕不像是作假。心裏自然已經對男人有了大大的好感。

楊煜一看九兒神色有些意動,趕忙再接再厲。他今天一定得想辦法留下來才行,想了想,正色道:

“隻是姑娘不知惹到了什麽對頭。我一月前到這裏時,沒看到你,卻遇到一個詭異的男子守在這裏偷襲。後來,他還把我引至了剛才那處山穀,叫嚷著讓我賠他的什麽草藥。那人陰險狡詐之極,還善能使毒,我一時不察,這不,又受了傷了。此次受的可是內傷,所以請姑娘大慈大悲,能收留我繼續在此養傷……”

九兒乍一聽賠藥草,就知道是那絳珠草之事惹來的禍患了,麵上不由就是一僵。難不成,那草還是有主之物?

不對啊,那草長於深山,並不是誰家地盤。那人定是提前得知了,待來此采摘發現沒有了才會惱羞成怒。

九兒悄悄抬眼看了下對麵這個正襟危坐的男人。心裏著實有些過意不去。不管怎麽說,還是自己連累了人家受傷。連忙將油燈湊近了男人的臉,細細地看了這人的麵色,果然麵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又想起白日他還救了自己,吐了血。她急忙自然地抓過男子的手腕,手搭寸脈,靜心地沉入其間。

楊煜突然被異姓抓住了手,差點沒反射性地丟開了去。

他自小時候被侍女算計,便對異性的接觸十分反感,去年這小丫頭也曾幫自己療傷,但那時候他隻把她當孩子,倒沒覺得有什麽。如今乍被一隻軟軟嬌嫩的小手捏住,身上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一般,差點跳了起來。

九兒疑惑的看看他,這男人怎麽渾身僵硬,莫不是毒還沒解嗎?仔細地看了看男子的眼底,又叫:“公子,伸舌出來。”

楊煜此時已經不會思考了,便如木胎泥塑一般,九兒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須臾,九兒放下了手,想了想道:“你曾經中了奇毒,雖然現在已解,短期內是不妨礙什麽,但還是有些許毒素殘留在了體內。等到日久天長,一旦你體質下降,或出現什麽誘因,那就將是大麻煩了。這還是其一。

當務之急是你被重力擊中了後心,傷了內髒。也多虧你身體底子好,才讓你撐了這麽長的時間。不過,今日你又用藥強逼出了內力,可謂是飲鴆止渴,雪上加霜,再拖個兩日,恐怕你今後就再難有恢複之日了。

不過,這兩種傷毒對我來說,倒不是什麽問題。我這就給你配些藥吃,再輔以藥湯沐浴,想來調養個一個月左右就差不多了。”

說罷,也不理楊煜,徑自起身去牆邊的木架上自抓藥去了。

楊煜心裏正著急沒辦法和佳人親近,這下子心花怒放,根本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病了。隻是想著那被自己甩掉的跟在暗處的人,可千萬別來攪了自己的好事才好。

他心裏開心,臉上卻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蹭到九兒麵前小聲道:“那個,九兒姑娘,又容你收留,小生實在感激不盡。”

他本沒有討好女孩子的經驗,這下子把個戲台子上的架勢做了個十足十。

也所幸九兒不是古人,又無絲毫男女相戀的經驗,倒是沒感覺有什麽不對,看了眼楊煜的怪樣子,笑道:“你這次怎麽感覺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楊煜摸摸鼻子,哂笑著:“變了嗎?沒有啊。”

九兒“噗嗤”一聲笑道:“當時是座冰山,如今卻像個無賴。”

口中嬌嗔著,手上卻自不停的配著藥包,又道:“嗯,我配好了這一個月的藥之後,你可記得要吃。每日早中晚三頓飯後服用,這一個月千萬不可再枉動內力了,否則你就等著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吧。”

楊煜看著燭光下九兒嬌俏恬美的麵容,想到能夠日日看到美嬌娥,心中已是心花怒放一般,嘴裏隻是忙不迭的答應著。

卻突然間腦中靈光一閃,又覺出些不對來,急忙道:“難道不是你幫我這病人熬藥的嗎?”

九兒一愣,紅了臉低下了頭道:“這一年來,幹娘教我良多。我如今已是長大了,再不同前日一樣。你我畢竟男女有別,當日我實在是無家可歸,如今我既認了幹娘,自當照顧你身體留你下來,我便回幹娘處也就是了。”

楊煜一聽,心裏大急,這等我傷好,可再上哪兒尋你去啊!恨不得一把拉住女孩。口中急忙道:

“九兒姑娘差矣,俗話說,送佛送到西,你是醫者,怎可放任病患獨自一人自去的道理。”

接著又做出一副可憐模樣,小小聲故意嘟囔給九兒聽:“再說那什麽草,定是被你得了。我這傷也算是因你之故,就拋下我不理,也忒不近人情。”

九兒一聽,心下果然有些不忍,口中囁嚅道:“隻是……隻是……這廟小,你我又男女有別……”

楊煜一聽,忙不迭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自在廟裏歇著,我在旁邊搭個帳篷也就是了。”

九兒一聽,想了想,也便不再多言,紅著一張小臉點了點頭,又斜睨了楊煜一眼,自去配藥了。

楊煜心裏高興,卻是樂得要飛上天去了一般,傻笑著幾乎是飄著出去了。

待九兒整治了藥材,熬好了藥汁,又將自己的血擠出了一個玉瓶留待這一個月之用。複又滴了一滴在藥碗之中。聞到那苦澀的藥汁飄出一陣的異香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待一切收拾停當,出門一看,那雲翼卻不知去向了。

九兒心想,許是去找住處了吧。看看手裏的藥汁,回身將它擺在了門外的窗台之上。又取了自己的繡帕仔細蒙在了藥碗之上。又在上麵搭了一塊竹片,以防被風吹走。再左右看了看,沒聽到什麽聲音,兀自搖了搖頭,回了廟中。

九兒此時還是有些暗暗的慶幸,幸虧這半年來在幹娘家裏沒少配藥,本打算留著給幹爹,哥哥以防萬一的藥材,這下可都便宜了這位雲公子了。若不是有這半年多的準備,那缺少的藥材短時間還真就未必湊得齊呢。想來也是他的運氣好吧,倒讓自己這半年來的積攢都用在了他的身上。暗自笑了笑,自己去洗漱休息不提。

卻說楊煜,一晚上沒見消停。一邊吩咐自城中回來的手下在附近安頓下來,一邊吩咐在廟旁搭了帳篷,又怕吵醒九兒,弄的倒像是做賊的一般。忙得一晚上沒得休息。手下眾人即茫然無措又不敢多問,手忙腳亂之後也隻得忍住了好奇趕緊地避出了主子的視線。

楊煜心滿意足,累了一夜卻依舊興高采烈。早早地跑去鬆林采來了玉鬆蜂蜜,又忙忙地打了一頭鹿,親自洗淨了搬了回來,看天已大亮,這才敲響了廟門。

九兒昨日一戰筋疲力盡,回來又與楊煜鬥氣打了一場,晚上隻覺得十分疲累。等聽到敲門才發現,自己竟然睡得沉了。

心道,這雲翼是個大爺的性子,這時候敲門,怕是生氣了吧。

此時見天都大亮了,有點不好意思。輕輕打開了門,也不好意思看楊煜,低著頭紅著臉小聲道了句:“早啊。”也不抬頭,趕緊去溪邊洗漱了。

楊煜看見美人頓時神清氣爽,一抬頭,才發現窗台上擺著的藥碗,知道是九兒昨晚給自己熬的,心裏更加高興。臉上就笑眯眯的帶出了傻笑來。

九兒洗漱回來,看見楊煜一副傻兮兮的樣子看著藥碗,便道:“是昨夜熬的,現在冷了,倒了我重熬了給你。”

楊煜趕忙叫道:“不怕不怕,早喝了早好。”也不管藥已冰涼。咕咚咚喝了個幹淨。喝完了一抹嘴,又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九兒瞪大了兩隻眼,看著男人傻呆呆的樣子,不禁“噗嗤”笑出了聲來。又見楊煜另一隻手裏還提著一個白色的陶瓷罐,還有一大塊肉,奇怪地問:“這是什麽啊?”

楊煜這才反應過來:“哦,你說的玉鬆蜂蜜,我幫你割回來了。這是我早上才打回來的鹿,已經收拾幹淨,放在那邊帳篷裏了。”

九兒心裏突然就有些感動。剛才在旁邊看到一頂帳篷,也不知他從哪兒找來的材料。想來是這人一晚沒睡搭的,這一早又去給她割蜜,又去打鹿,實在是一個好人。

想起去年的光景,他好像真的是變了好多呢,心裏便軟了許多。趕緊接過了這些材料,用蜂蜜刷在鹿肉上烤了給楊煜吃。

楊煜今天美人在側,神清氣爽,隻覺口舌生香,如吃了龍肝鳳膽一般。一邊搶著幫忙,一邊滿心歡喜的給九兒講述著鹿肉與玉鬆蜂蜜的好處。

九兒也是精通醫道之人,兩人一問一答,一時間賓主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