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雪中下山

清晨，寒風裹挾著細細的雪花，飄飄灑灑的落了下來。不知不覺中，寒冬已經是如約而至。

九兒起了個大早，穿上了她的新棉襖，隨便地梳了一個馬尾。用藥水仔仔細細塗抹了臉上和手上露出來的皮膚。

這是她根據男人給的藥水自己調製的易容水，可多塗或少塗來改變膚色。塗好了易容水，她那玉一般的瑩潤肌膚就變成了一種不太健康的暗黃色。這暗沉的臉色果然掩蓋了很多她絕色的嬌容。她接著又塗了另一種藥水，讓自己的臉型看起來也有了一些改變。雖然還是很漂亮，但是至少還是可以接受的了。

低頭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一年多來自己的調養已經初見成效，自年前自己的葵水來過之後，身體漸漸再不像剛來時那樣瘦弱的像根豆芽菜一般了，小小的饅頭也已經長成了高山，纖腰一握，長腿翹臀。長高了的九兒已經有了大姑娘亭亭玉立，顧盼生姿的味道了。

九兒很滿意現在自己的這個樣子，看看身上再無不妥，又在銅鏡之中照了照，滿意的收拾了一個大大的背簍。

她帶上了那隻老山參還有自己泡製的藥酒，另外，就是一些在山穀中采摘的野果並一些珍貴的草藥。整理妥當，便一個人向著陳家村的方向走去。

細細的雪花還在不緊不慢的飄著。地麵早已經被一片白色覆滿了，隨著九兒的腳步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蜿蜒而過的痕跡。

皚皚的白色世界裏，看不到人煙，踽踽獨行的九兒甚至有一種天地茫茫，人同螻蟻，冬寒凝止，生命所歸之感。

突然，她的心中竟生出了一絲懷疑，一絲對自己人生的懷疑。

這白色的世界讓她有了一種遺世獨立，置身“世”外的感覺。她像一個矛盾的旁觀者，冷淡著，羨慕著，鄙視著，又有些卑微著地旁觀著這個世界。這感覺讓她很難受。

在一個習慣了孤獨和寂寞每日的陪伴，時常的認為自己是不是在做著一個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夢境的人心裏。那種卑微的，渴望人類最普通情感的欲望又強烈的迸發了出來。她時不時的就想要回頭去看一眼自己留下的那條曲折蜿蜒的足跡，這是她留在這個世界最直接最明顯的證據。隻有這些足印才能夠時刻地提醒著她，她是的的確確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之中的。

慢慢的，九兒站住了，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間，她就這樣呆呆地停了下來。沒有一會兒雪花就在她的頭上，身上灑滿了濕濕的印記，睫毛上融化的雪水合著一股暖暖的**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女孩兒突然感到自己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沒人理睬，沒人惦記，甚至沒人知道自己的姓名。

隻一瞬間，那突然而至的脆弱就差點將這個一直以來頑強堅定的女孩兒徹底的擊潰。

忽然，女孩兒想起了她救治過的那個人，有些自嘲地想著，至少，還有個人因為自己的緣故改寫了命運吧，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在某一個寂寞的夜裏或醒來的清晨，偶然間記起那個滿臉塗黑的小姑娘……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發泄過了之後，九兒覺得好了許多，那心底的鬱結仿佛莫名其妙的就被解開了。

九兒歪了嘴角苦笑了一下，對自己這種時不時抽一下的情緒深深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繼續向著她的目的地走去……

慢慢地走上了通向陳家村的山路，漸漸的，至少是能夠看到一些人留下的痕跡了。

蜿蜒的小路上，偶然會看到走過去的一個兩個的村人，他們皆有些好奇地看著九兒，令九兒莫名有些緊張，無措了起來。

九兒低著頭，盡量不去關注這些路人。她內心裏其實還是有些不敢跟人接觸。從前世到今生，在她的人生軌跡中，充滿著太多的算計和醜惡的經曆。令她的骨子裏有著一種強烈的怯世和極度自卑的性格。

但她又是一個強烈的渴望情感的人。在這種極端矛盾的心理建設之下，她逐漸養成了倔強堅強，不服輸，認死理的性子。

她內向，隱忍，甚至於有些懦弱，但是一旦被逼至了極限，她又會綻放出驚人的毅力和無法想象的爆發力來。

而一旦有人對她真正的付出了真心，她又會全心全意的付出自己的全部去回報那份對她來說如同生命一般珍貴的情誼。

而在此刻，沉入到自己的思緒之中煢煢孑立，踽踽獨行的女孩兒萬萬也沒有想到。正因為她盡量地躲著人的行為，令她偏離了大路。

而在這樣的一個寒冷的初雪天裏，一個孤身走在路上的美麗小姑娘背著一個大大的重重的背簍是多麽奇怪而危險的一件事情。

所以當三個猥瑣的男人攔住了她去路的時候，她才吃驚的從自己的懷疑和冥想中驚醒了過來，並苦笑著發現自己又魔怔了，她麵對的完全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而在這個世界之中，那些肮髒和醜惡，也是同前世一樣的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那三個男人穿著髒兮兮的衣服，滿臉都是沒有掩飾的欲望。這讓九兒隻覺得心裏無比的惡心。

在那隻髒手還沒有伸到她臉上的時候，她反射性的掏出了柴刀架在了男人的頸動脈上。這是她練習了千百次的動作。就算是前一刻正在睡覺，她也能準確的用刀割斷喪屍的脖子。

所幸在最後的一刻，一聲尖叫喚回了她的理智，那割破的皮膚滴落的鮮紅血液提醒了她這不是喪屍，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男人已經被嚇得在褲子裏瀝瀝啦啦的下起了雨。在一片白色的雪地裏，洇出了一片惡心的顏色。

九兒鬆了手，三個男人連滾帶爬的跑走了。把柴刀重新別回了腰裏。九兒突然覺得有點後怕。自己來到了異世，可靈魂和意識還停留在末世之中。那種對危險過度緊張的反應會讓她在這裏闖下大禍的。她必須讓自己的神經和心理全都放鬆下來，她必須要盡快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