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跟你走
正如江傑雲深諳逗弄安然這個蝸牛星人一樣,安然也同樣懂得把握捉弄江傑雲的程度和技巧。欺負人嘛,總要留有餘地,不能一次性來得太狠。
她就像一隻生活滋潤,夥食良好,性格頑皮的貓,隻在閑來無事的時候懶洋洋,慢吞吞地舉起爪子,撥弄撥弄家裏的老鼠,小小地戲逗一下,追逐一番,既不想也沒有必要一口吃掉它,又不想一氣兒把它玩壞了,日子長著呢,留著慢慢享受才是長久之道。
安然對待江傑雲也是這樣,適度的逗上一逗,欣賞一下他發囧的模樣,解解平時被他欺負的氣,小小的歡樂一下,也就夠了。
她相信,真把這廝給逗急了,來個絕地反擊什麽的,屆時他固然狼狽,她也同樣沒有好果子可吃。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傻事,她才不幹呢。
基於以上這些考慮,再次一起坐到桌前時,安然便很識時務的對著大尾巴狼把話題轉到了將來專業選擇和就業方向上,她想聽聽江傑雲對未來的打算。
“關於哪方麵的?”江傑雲看得出安然問得很認真,猜想她這幾天大約是受了王軍離開的事的影響,開始思索這方麵的問題,於是也回答得很認真,“是我和你的,關於生活的,學業方麵的,還是工作方麵的?”
安然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要詳細談確實也挺複雜的,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需要歸類為幾個方麵的問題才能闡述得更明白一些。
她低頭斟酌了一下,挑了一個她覺得是核心的部分,“將來,等到大學畢業之後,你對工作方麵有什麽打算嗎?是留在本城,還是去省城或是更大的城市發展,比如帝都什麽的?”
雖然腦海裏前世的記憶清晰地告訴她,眼前的這位錦嶺未來土財主一直紮根本城,放眼全省,但重生這麽長時間以來,安然也清楚的感受到,周邊的很多事都與上一世有了不同的變化,她並不能肯定這一世的,業已與她相戀的江傑雲不會有什麽新的計劃和打算。
事實證明,她的猜想果然沒錯,關於這一點,本城未來第一土財主確實有了新的計較,他不答反問,“你呢?”
安然朝他不滿地皺眉,“喂,江小雲,老實點,我在問你問題呢,你不回答,怎麽反倒問起我來了?”
相對於安然的慎重,江傑雲卻是把這個問題看得簡單的多,“我問你,就是因為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安然心裏微動,受他的習慣影響挑了挑眉,依然刨根究底地要個更加明確的答案,“什麽意思,請進一步做出解釋。”
“進一步的解釋就是婦唱夫隨唄。”江傑雲又嘻皮笑臉起來,攬住她的肩頭,輕輕的來回搖晃著,“我都隨你,一切都由你說了算,你說去哪裏就去哪裏,你去哪裏我就跟去哪裏。”
對於他的這一回答,雖然在他最初的回答時,安然就已經略有所覺,但當他明明白白的說出來時,對於這個跟前世大為不同的答案,她還是很有些驚訝的,聲音也隨之揚了起來,“那你們這裏的生意怎麽辦?你們的根在這裏啊?”
江傑雲笑著搖頭,從容不迫地侃侃而談,“其實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早就想過了。生意嘛,在哪裏都可以做。隻要肯用心,肯努力,到處都有商機。小城市有小城市的做法,大城市有大城市的機遇。至於說這裏生意,既可以一點點的轉移過去,也可以到時看具體的情形再說。”他的神情安然平靜,語氣平常,卻又蘊含著無比的自信,有一種千金散盡還複來的灑脫,可說著說著又流氓兮兮的開始占起便宜來,“反正是錢到哪裏都能賺,老婆跟丟了,可就找不回來了。”
這種程度的調戲和鬥嘴,是別指望安然害羞給他看的,更別指望聽到她嬌滴滴說出“討厭”之類的嬌嗔,隻得到一個不鹹不淡,催促他繼續往下講的白眼。
江傑雲隻好聽話的繼續說,“再說我們三個哪有所謂的根不根的,我的根就是你,還有叔兒、嬸兒嘛。”
人有了家人,才算是有了根。心頭愛著的人們在哪裏,哪裏才是家。
這些年,他們三個一直有如隨波的飄萍一樣,蕩在水麵上,固然自由自在,沒說沒管,沒有牽掛,隻需要對自己負責就好。然而心裏卻總是空落落的,缺乏安定感。直到遇到安然一家之後,一直浮在半空裏的心才算是慢慢的定了下來,逐漸嚐到了有了家,有了家人的滋味。
安然朝他做鬼臉,點著頭,“嗯嗯,我好感動。”嘴上說得敷衍隨便,心裏卻是真的柔軟感動。同樣,他這話說得玩笑,望向她的眼神卻是無比的認真和堅定。他們仿佛都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說出心裏對彼此的那份寶貝和看重,有些感情有些事,直接說出來似乎有些矯情。隻有用這種戲謔的方式來婉轉的表達,幸好,彼此都懂。
兩兩相望,靜靜交纏的眼波溫柔如水。安然忍不住伸出手,輕輕來回撫刷著他頭頂的發絲,“乖,姐姐到哪兒都帶著你。”
江傑雲微笑著半閉了眼,微低了頭,配合地享受著她的撫弄,然後順勢把自己的一顆頭小鳥依人狀的虛虛靠在安然的肩頭,還把毛茸茸的頭發一個勁地向她的脖頸邊親昵地磨蹭著,聲音慵懶帶笑,低低的富於質感,嘀咕著傾瀉在周遭灑滿午後陽光的溫暖光線裏,“那我們可說好了啊,姐姐你到時可不能拋棄我,我會傷心死的!”
安然不理他,覺得憑這位爺的個頭做這種小鳥的舉動半點都不像,倒更像一隻懶洋洋的大型犬,有一搭沒一搭用手撥弄著他的頭發,出口的話卻是問得相當正經,“你是這樣,卓子和小胖呢?他們有什麽打算,你問過沒?”
“問過了,他倆沒意見,跟著我們一塊混。”江傑雲也不嫌累得慌,哪怕這個姿勢一點都不舒服,他也固執的非要當小鳥,繼續往安然的頸窩裏拱,如同他的發絲一樣,輕聲的嗓音也毛茸茸的搔動安然的耳鼓,帶著一點得意和自豪,“咱們三個裏,他們倆都是單身漢,隻有我,現在也是拖家帶口有家室的人了,他們倆個無牽無掛,隻要跟我們在一起,有你,有我,有吃,有喝,去到哪裏都一樣。反過來,如果現在我沒有你,卓子或是小胖有家有業,有牽掛,我也是跟他們指哪兒打哪兒。”
安然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呼嚕他的腦袋,指尖撫弄的力度中帶著滿滿的溫柔和寵溺,潛藏著隱密的心疼,江小狗被摸得心滿意足,兩眼微闔,一副“隻要你對我好,我就跟你到天涯海角”的忠犬相兒。
到了這時,江傑雲才問了一句,“好了,現在總可以問一下了吧?安然同學,我們未來去哪兒安家,到哪兒終老啊?”
在他們十七八歲,剛剛開始戀愛沒幾天的時候,談論這種一輩子的計劃似乎聽起來有些不切實際的天真。就像很多年輕的小情侶一樣,急於在心裏勾畫著屬於他們的未來,包括將來要有一個什麽樣的家,有一間什麽樣的書房,睡什麽樣的床,養一隻什麽的貓,和一個什麽樣的小孩,怎麽教育她或他……仿佛可以一直攜手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安然這種悲觀主義份子會這麽著急地早早規劃未來並不是因為她突然間變得樂觀積極,而是正因為她性格中有著比常人更加膽小悲觀的一麵,才更需要提前就把未來生活計劃打算好。
或者說,悲觀主義者對未來的規劃固然也會想像美好的一麵,卻不會過多的關注那些甜蜜的細節,更多的重點卻是放在把將來可能會遇到的一些問題提早預估出來,想出相應解決方案,盡最大的努力來做最充分的準備,最大程度的回避風險,以前來打消心裏的不安,獲得更多的安全感,如此這般,安然這樣的悲觀主義者才能更安穩更放心的去期待展望未來。
安然這才緩緩的說出自己的答案,“如果你沒有意見,那我還是想留在咱們錦嶺。雖然就業的選擇麵不寬,發展也許不夠好,但我爸我媽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生活了大半輩子,離開這裏到大城市去,肯定不會習慣。”
“而且你們事業的基礎也在這裏,人脈、關係、打造的企業形象等等都是這些年來好不容易一點點的積累下來的。雖然我相信憑你們三個的能力到哪裏都能幹出一番事業來,但去外麵另起爐灶也要浪費時間和精力,放棄眼下的積累,實在可惜。”
“我呢,也沒什麽大的理想,隻想守著我爸我媽,還有你和朋友們,安安穩穩的過點平靜的日子就行。如果你沒什麽意見,那咱們就老死在這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