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有什麽企

“是啊,嫉妒啊,你小子眼光好,運氣也好。”蘇朗南半真半假的,隨即,話峰一轉,“不過,我怎麽瞅著,像是你剔頭擔子一頭熱似的,人家小姑娘好象啥也不知道啊?你不是還沒下手吧?”

江傑雲將洗好的碗放在掛在牆上的碗架上控水,解下圍裙,答非所問的催促,“我們得抓緊時間。”

抓緊時間把手上這些工作作完,把這段關鍵時期度過就馬上去告白,省得成天到晚心裏這麽不上不下,這神經兮兮的日子他可不想再過下去了。

就在他們忙得四腳朝天的日子裏,江傑雲的病終於逐漸的慢慢康複了,不再發燒,嗓子也不再刺癢咳嗽,安然鬆了一口氣之餘,也打趣他,果然老天疼吃貨,總算讓他在可以公然大吃大喝的日子來臨之前脫離感冒大神的魔掌??春節一天天的臨近了。

因為之前那個剛剛過去的,不得團聚的新年的緣故,即使忙得每天的睡眠時間被一再壓縮,壓縮再壓縮,但無論是江傑雲他們還是安然一眾好友們都憋足了勁,想好好的籌劃安排這個即將來臨的春節。

吃貨們的購物單比往年拉得還要長,信誓旦旦的聲稱要把新年所虧欠的好料一次性的都補回來。還有鞭炮買得比往年也多了一倍,這是安國慶和李彩鳳的意思,新年新氣象,好好放些鞭炮,去去舊年的晦氣,除舊迎新,開門大吉。

這一年家裏,彩票站和江傑雲他們的各處門店公司的春聯都是安然一手寫的,想當然,這是公雞兄的建議,他的理由相當充分,都練了那麽多年的字了,一手字完全比外麵賣春聯的寫得好看,既然這樣,幹嘛還花那個錢去買,自己買些紅紙,樂意寫什麽寫什麽,又有意思又好看。

最重要的原因這位仁兄裝模作樣的沒說出來,可認識他的人就沒有不知道的??省錢嘛。

不過,安然倒也覺得這家夥的主意不壞,可以想寫什麽寫什麽,不用再到市場的攤位上一家家費力的尋找自己看得可心的春聯內容。不過,讓她自己擬春聯,她是肯定不會的。於是進了圖書館,去翻找相關的書籍,尋找自己喜歡的春聯。楚飛飛笑她,這比你一個個攤位去找還要費事吧?

可那不一樣。

感覺不一樣。

細想起來,**聯,寫春聯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帶著最衷心的期待,把對新的一年的美好願望用紅彤彤的紙寫下來,喜氣洋洋地貼在自家門上,默默的說給別人看,也寫給自己看。

每天離家,返家的時候,都會看到門上的那些富於韻律的美好願望,因著新年時許下的這些心願,每天出門時才會懷著那樣充盈的信念,無論要麵對什麽的困難。每天回家時才會既疲憊又滿足,因為距離自己的願望又近了一步,度過了充實豐富的一天。

也因為這樣,每一副春聯,安然都認真地選擇,反複在紙上練習了,再鄭重的正式在紅紙上寫下來。

有一種說法很有趣,說中國的漢字被人們在幾千年的歲月裏反複地使用著,有太多太多各種各樣的感情寄托於其上,也因此帶有某種神秘的力量,當你虔誠的寫下它們的時候,那些力量也在悄悄的發揮著它們的作用。

聽起來很不靠譜,但安然在寫著春聯的時候,卻希望這個很不靠譜的說法是確有其事,她在兩家的門上都寫上了帶有“平安”字樣的春聯,發財不重要,更美好的前途也並不那麽重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健康,快樂,團圓,才是平凡人最大的幸福。

新的一年,她一筆一畫,認認真真的書寫著對家人,對朋友的祝願。

事實上,雖然江傑雲他們是帶著極大的幹勁準備要好好的過上一回春節,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總是骨感,一直到大年三十的上午,他們仍在辦公室裏忙得頭也不能抬,當時間似乎一下子來到中午的時候,三人才大喊大叫的丟下手裏的工作,嚷嚷著聲稱“罷工罷工罷工,回家回家回家”,不管不顧的丟下手頭的東西,鎖了房門揚長而歸。

到家的時候,安然已經係著圍裙開始慢慢的準備起晚上的大餐來,見到他們還有些驚訝,“誒,你們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她原本以為他們更晚一些,畢竟等待他們要做的事還有那麽多。

三個家夥一齊朝她苦著臉,你是地主老財嗎?大過年的也不讓人早點回家?

安然再一想,這三位也確實應該回來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江傑雲倒是好辦,直接在家裏幹活,為難的是薑成卓和趙真旭,他們還要回到各自的家裏去應付差事。為此,安然雖然隻是建議他們墊一墊肚子,可兩人還是吃了個腸滿肚圓,回到那個並不屬於他們的家裏,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必須得吃得飽飽的,才有精力撐起臉皮,與那些並不喜歡他們的親人們虛與委蛇。

晚上的大餐安然做得尤其的精心,十幾道大菜,每一道都用足了心力。餐桌上,茅台酒再度隆重登場,房間裏食物和各式飲料酒水的香氣彌漫在一起,還有四張心滿意足,盈滿笑意的臉,讓人無酒也醉。

晚餐過半的時候,薑成卓和趙真旭便先後溜了回來,這二位都是滿載而歸,算得上是賊不空手,典型的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也算是幾年來的慣例了,今年尤甚,也不知是之前的禁閉把他們刺激到了,還是薑成卓之前回歸時的拔毛行為把趙小胖給刺激狠了。

反正按薑成卓的說法是,不這麽做,不足以安慰他那顆支離破碎的小心靈。

安然埋汰他,那你的心靈一定是世上最好修補的心靈,隻要有孔方兄便可以活潑跳躍,永遠富於活力,完全沒有生病的煩惱。

吃過飯,包餃子,看春晚,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安國慶帶著四個孩子穿戴整齊一起下樓去接神,今年的任務格外的艱巨,鞭炮買得太多,安然覺得他們不像是去接神,倒有點像是去武裝暴動??隨身帶著大量的炸藥,足可以做一點壞事了。

似乎也是一種趨勢,與他們小時候相比,每年鞭炮的威力好象越來越大,那種聲音細小卻相對安全,專門給小孩子玩的小鞭已經漸漸退出了市場,就連大地紅的身材也越來越粗壯豐滿。

這幾年安然一起隨眾湊趣的放著些魔術彈,閃光雷之類的老品種,有時還會乍著膽子放兩個二踢角,不用說,二踢角的危險程度在安然看來也是逐年增加,也許再過個二十年,真可以當成手雷炸彈來用。

安然的那顆可憐又虛弱的小膽子這些年的進步一直不大,別說是二踢角,就是閃光雷放起來也依舊一臉的嚴陣以待,還總結出一套別具一格的燃放姿勢,執行的一絲不苟,一腳前一腳後的站著,胳膊伸得筆直筆直,側著身子,半偏著頭,一副隨時丟下手裏的東西準備跑路的德行。眼睛緊緊的盯著,目光專注,一瞬不瞬,嘴唇抿得緊繃繃,屏息斂氣,知道的是這位在放閃光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國又有火箭要上天。

江傑雲停下手裏的動作,靜靜的看著她,一如他們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春節那樣,他喜歡看她認真的樣子,總是那樣的全身心的投入,不帶一點含糊,就連放個閃光雷都帶著些近乎虔誠的勁頭,讓人有一種踏實放心的安全感。

也許表麵看起來總是一副從容堅定的自己在內心深處也是缺乏安全感的吧?

在滿耳轟響,光影明滅中江傑雲望著安然,思緒有些飄散。

想被這樣一個認真努力的人認真努力的喜歡,一天一天,全心全意,那必然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吧。

“呼??”

放完一支閃光雷,某個膽小鬼倍覺刺激,舒了一口氣憋在心裏的氣,轉過頭來,就看到江傑雲站在那裏看著她,明亮的雙眼映著漫天花火,神情投入的看著她,不知在想著什麽。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晃,輕笑,“看什麽呢,看得發呆。”

“看你唄,看到發呆。”江傑雲順勢拉住她的手不放,實話實說。

安然撇撇嘴,伸出另一隻手去扭他的耳朵,“喲,江小雲,嘴巴這麽甜,你這是又有什麽企圖吧?”

“是啊,是有企圖。”江傑雲誠實得厲害,坦承到底,心裏卻在歎息,看吧,這丫頭這方麵的神經總是粗得讓人悲憤,他說得這麽正經,她隻是以為他在開玩笑,老天在上,他為人有那麽不正經嗎?

“誒?很坦率嘛。”安然揚眉,被他的回答引起了興趣,忘了抽回被他握在掌中的手,“什麽目的,什麽企圖?說來聽聽,看看本姑娘能不能答應,記得,說的時候態度誠懇一點,否則,哼哼~”

江傑雲卻對她搖頭,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微笑,“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等這陣子事情忙完了,我再跟你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