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曹操的年禮

安國慶和李彩鳳也趁著這功夫將家裏之前買好的春聯,福字,窗花都找了出來。

開了家裏的大門,安然將福字,春聯都在客廳的折疊桌上鋪好,戴上塑膠手套,將漿糊一一在其上塗勻,抹好。

李彩鳳則將抹好漿糊的春聯,福字遞給安國慶,再由安國慶貼在家裏的大門上。

上聯,下聯,橫批,然後再將大大的福字倒著一貼,紅通通的,喜氣洋洋。

一家三口,精誠合作,說笑間,將大年三十的一項必做的工作完成,三人並排在大門口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議論了一下對聯的內容,才關口進屋。

春聯福字貼好,接下來是窗花。

不是自己剪的,而是那種剪刻得很精致的窗花,圖案也精細漂亮,都是吉祥如意的意思,有什麽竹報平安的,四季如意的,年年有魚的……

因為那圖案實在是太細巧精致了,安國慶都不敢沾手,生怕自己粗手大腳,一使勁把這些窗花給弄壞了。

於是這活計便由安然和李彩鳳母女倆配合著完成。

確實,兩人在工作中也是輕手輕腳,小心在意的,就怕一時大意將美麗的圖案給毀了。

好在此時也不忙,慢慢的,細細的將窗花糊好,明亮的陽光透過結著雪白晶瑩的霜花的玻璃窗以及窗上美麗的窗花照進來,亮瑩瑩的,有一種溫暖,富足,又幸福的味道。

按安然的意思,父母平時總是忙忙叨叨的,今天更應該好好地自在自在。不想安國慶和李彩鳳以前是天天上班,如今是天天做生意,都是閑不住的人,這會兒大白天的沒事無做,隻是坐在電視前看節目,頗有些覺得不習慣,可看看家裏窗明幾淨,地板上不見一絲灰塵,廚房裏晚上要用的熟食生菜都料理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又實在是沒什麽可做的,兩人笑著自我打趣道,“唉,咱倆就是個賤命,平時吧,忙忙羅羅也不覺得怎麽地,這麽沒事一身輕的往這兒一坐反而渾身覺得不自在了。”

安然將糊春聯的用具都收拾好,把折疊桌立起來,也沒有回房間去看書學習,過年了嘛,難得父母在家,一家坐在一起聊聊天,看看電視,享享天倫之樂也挺不容易的,平時抓緊點時間也就得了,不差這一半天的工夫。因此就泡上一壺熱茶,依偎在父母身邊,把果盤裏的幹果水果端給他們,“沒事可幹就吃點東西嘛,反正今天的電視節目也多,放鬆一下嘛。”

安國慶一把接過幹果盤子,“行,聽姑娘的,吃!”說著給李彩鳳抓了一把花生紅棗,“來,吃哈,別客氣。”

李彩鳳笑嗔了丈夫一眼,“誰跟你客氣,吃你的吧。”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邊吃東西邊看電視邊聊天,其實電視節目也沒什麽特別好看的,尤其是安然,上輩子早就看得膩味了,隻是一家人依偎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有一句沒一句的天南海北的聊著,是一種平淡富足的滿足,同時也是上輩子安家一家三口久盼不到的幸福。

安國慶和李彩鳳本就起得不早,這麽說說聊聊,吃吃喝喝著,時間也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十一點。

安國慶看了一眼時間,“小江怎麽還沒到,小家夥是不是不好意思,怕來得太早了,耽誤我們休息啊?”

李彩鳳也覺得他的話有道理,便對安然道:“你不是有他們網吧的電話嗎?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去吧,讓他早點過來,中午也別吃飯,到我們家吃點什麽東西就行,晚上咱們早點開飯,好好的吃一頓。”

正說著,卻聽到敲門聲,安然起身去應門,正是江傑雲,合了那句“說曹操,曹操到了。”

安然笑著開了門,江傑雲今天直接穿了新買的大衣來的,一身黑色的改良軍款大衣,將他本就高挑的個子襯得更加挺拔精神,神彩飛揚,肩上背著個單肩的背包,最讓安然驚喜又意外的是他懷裏還抱著一束盛開的鮮花。

江傑雲嘴甜,見了安國慶和李彩鳳先笑盈盈的行禮拜早年,並將懷裏那束鮮花獻給了李彩鳳,然後又從背包裏掏出兩瓶茅台酒遞給安國慶。

鮮花也就得了,這兩瓶茅台酒卻讓安國慶接不下手去,反而有些生氣的道:“小江,你這也太外道了,來家裏湊熱鬧過年,本來就說好不讓你拎東西來的,買把花也就得了,你還弄了這麽貴的兩瓶酒,這我們實在是不能收,太貴重了。”

茅台號稱國酒,這時的茅台酒雖不像是十幾年後那樣的天價,卻早已經是呈有價無市的局麵了,事實上,打從安然小時候起,在市麵上想買一瓶貨真價實的茅台酒便已是相當的不容易,就連那假茅台酒也是無數的人挖門子盜洞一樣,托人說情才能弄到一兩瓶,花了大價錢,喝到嘴裏才知道上了大當。好在,很多人買了酒也不是為了自己喝,而是為了送禮。

據說早年間曾流傳過這樣的一個笑話。

說的是一位什麽什麽局的局長大人,兒子結婚,在飯店擺開了喜宴,大宴賓客。酒席上來的人多,又都是大有來頭,局長好麵子,為了撐起排頭,早就提前了大半年托人送禮的弄到了幾瓶茅台酒,就等到了擺喜宴這天做喜酒。

眾位賓客一見喜酒居然是難得一見的國酒茅台,頓時紛紛說起了恭維話,這個說,今天可要借著令公子的光好好的喝上一回,多少年沒有喝過茅台酒了。那個說,這茅台酒可不好弄,還是局長麵子大,人頭廣,否則別說這老些瓶,便是一瓶市麵上也難得買到。

這四下裏的恭維聲直聽得局長心花怒放,渾身輕飄,得意洋洋,連忙叫服務員開了酒,給在場的各位紛紛滿上。因為機會難得,很多本不能飲白酒,或是酒量淺的人也都湊趣的要求來上一小杯嚐嚐稀罕。

局長看了更是大為得意,首先端起酒杯,講了幾句感謝在場來賓的話,然後眾人一起舉杯,喝國酒。

結果這一喝不要緊,局長本人卻是帶頭呸的一口吐了出來,酒席上的眾人個個麵色古怪,局長更是又是震驚又是氣憤,失聲叫道:“他媽的,怎麽是白水?”

緩了緩神,這才明白自己這是上了人家的大當,花了大價錢,買回了好幾瓶的涼水,要是放在家裏喝也就得了,偏偏還是在兒子的喜宴上,晦氣倒黴不說,這臉也丟得光光的。頓時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通紅,在場的眾人也都是不知如何是好,笑是不敢笑的,安慰也不知從何安慰起。

還好局長的一位老上級,一個什麽什麽廳的廳長開口解了圍,說現在不法商家實在是太過猖獗,茅台這東西又太過金貴,尋常的市麵上真是不好淘弄,正好,他家裏有一瓶別人送的陳年茅台,趕在這大喜的日子給喜宴添個彩頭,隨即讓身邊的小司機飛車去家裏取了那瓶老廳長珍藏多年的陳年茅台酒來。

局長一聽這話,連連搖手推辭,說本來老上級在百忙中抽空肯賞臉光臨指導小犬的婚宴對他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蓬蓽增輝,怎麽敢再讓老廳長破費,拿出珍藏多年的國酒來。

老廳長說你也不用客氣推辭,我現在血壓高,喝不了酒,左右在家裏也是放著,現在看著大夥喝著,我雖然隻是看著,也是解解饞,心裏高興。

局長見推辭不過,隻得跟著眾人空著肚子一陣的好等,廳長家離酒店遠,足足等了一個來小時,才把取酒的司機等來。

這一回局長親自啟開酒瓶,給在場的各場滿上,眾人還沒喝上一口,就已經是滿口稱讚聲,這個說這酒果然是陳釀,聞著就有一股陳年佳釀的醉人味道。那個說平時想喝上一口茅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沒想到今天托老廳長的福,借局長公子的光還可以喝到陳年茅台,真是對得起自己的酒蟲了。

大家又是好一陣的恭維,然後局長又是帶頭舉杯,對著老廳長一陣的客氣拍馬屁,然後大家一起一飲而進,接著眾人的麵色都是一僵,酒席上個個眼神亂飛,神情異常。

老廳長見眾人齊齊不語,還以為是讓自己的陳年佳釀給震得忘乎所以,便笑問,怎麽樣,味道不錯吧?要說這好酒,還得陳的好啊!

眾人聽了老廳長之話,這也意意遲遲的緩過神來,一個個的又都恭維起來,局長帶著頭的連聲說好酒,好酒,心裏卻咕咚咕咚的冒起苦水來,哪是什麽好酒啊,原來這老廳長的那瓶陳年茅台也是一瓶白開水!

想來是老爺子血壓高,不能飲酒,茅台酒又金貴,也舍不得隨便拿給別人喝,就這麽把一瓶白水硬生生的當成寶貝在家裏“珍藏”了好幾年。老爺子好心好意存著給老部下解圍外加顯擺的意思,卻不想給本就鬱悶到家的局長心裏又添了一把堵,好好的一場風光無限的婚宴因這幾瓶“難得”的茅台酒給攪合的灰心喪氣,灰頭土臉。

至於眾位來賓,當席不好說話,回家卻個個都把這幾瓶茅台酒當成笑話講個不休,成一段廣為流傳的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