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印度阿薩姆地區的空運情況有了很大改善,英國動員了大批印度民工幫助美軍工程部隊新建了4座機場,另外7座機場也將很快完工。比較落後的C-43型運輸機,大部分換成了新式的機體寬大,運載能力和高空性能都比較好的C-46型“突擊隊員”運輸機。7月份的對華空運量,也從一個月前的3000噸增加到5500噸,9月份又上升到8000噸。11月雨季過後,新建的機場全部投入使用,空運量奇跡般地達到1.3萬噸。

中印公路已在年初開工,準備從印度利多經緬北修到中國雲南。美軍調來36000多人的工程部隊和一批築路機械,印度動員了約10萬民工參加這項工程。這條公路不僅關係到將來的對華運輸,而且反攻緬北的部隊也要用它來保障後勤供應。但是,自5月進入雨季以後,因為天氣原因,加上所經過的地區大多是山地和叢林,築路變得十分艱難,再加上許多工程機械被調去修建機場,因此,公路的修築進度十分緩慢。對此極為不滿的史迪威撤換了被他認為領導不力的阿魯史密斯上校,任命軍事工程專家皮克上校負責築路工作,以求加快工程的進度。

中國駐印軍自羅尤青調回國內以後,未再正式任命副總指揮。這一年的春天,出身黃埔一期的鄭桂庭奉命赴印出任新編第1軍軍長,負責統轄新22師和新38師,在國內也被普遍認為是駐印軍的非正式的副總指揮,但是在史迪威的安排下,他的責任主要是管理軍紀方麵的事務,在部隊訓練和作戰指揮方麵並無實權。史迪威對出身於何總長派係的鄭桂庭不感興趣,在他的別人看來尖酸刻薄的筆下,這位軍長隻是個“蠢東西”。所以,對於駐印軍部隊和在雲南整訓的遠征軍部隊的士兵訓練和軍官培訓工作,他是完全自己一個人掌握,從課程安排到教員人選,甚至連軍官們的作息製度,都需要有他點頭批準。

因此,檢查了阿薩姆的空運情況和中印公路的工程進度以後,史迪威就又到了駐印軍的營地,檢查部隊的訓練情況和軍官的培訓情況。

晚上,駐印軍營見地裏的史迪威辦公室。

“很抱歉,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還來打擾將軍。”劉建業對史迪威說道。

“如果你是要對我進行禮節性的拜訪的話,那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沒有必要,你可以走了。”史迪威的話讓人聽起來總是有那麽一些不舒服,也許,這個人從骨子裏就是一個標準的職業軍人。

“將軍,我這次前來,是想要和你進行一下溝通。我想你不會拒絕一個下屬軍官提出的這種要求吧?”劉建業說道。

“我好像記得我們的意見很多時候都不一樣,甚至在緬甸的時候,我們還為此發生過爭執。”史迪威的話又一次提醒劉建業,他所麵對的這個人有著“刻薄的喬”的綽號。

“我不否認我們在此前的時候,有許多的意見不一致的地方。不過,我們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就是我們都不希望打敗仗,都認為自己的觀點能夠避免讓部隊吃敗仗。這就好比同樣的一個事物,觀察這個事物的人所站的角度和位置不同,他看到的和得出來的東西就不一樣。將軍,你看呢?”劉建業說道。

“你的說法好像有一些道理。你坐下來說吧,休伊,給劉將軍端一杯咖啡來。”史迪威這個時候才讓劉建業坐下來說話。

“麻煩你不要在咖啡裏加牛奶,也不要加糖,清咖啡就可以了。”劉建業對史迪威的勤務兵休伊說道。

“你對咖啡的苦味無所謂嘛?”史迪威有一些好奇地問。喝咖啡的人裏,大多都是要加上一些牛奶和方糖的,甚至有的人還會加上諸如巧克力,白蘭地,威士忌或者朗姆酒這樣的東西,以得到獨特的口感。很少有人喜歡喝味道很苦的清咖啡的。

“這一陣子,我每天晚上都要花很長的時間學習英G還有你們美國軍隊的各種條例條令,所以,我需要喝清咖啡提神,保持我的頭腦清醒。”劉建業解釋道。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想起來學習這些?”史迪威對劉建業的解釋感到好奇,因為軍官的培訓課堂上有翻譯人員可以提供現場翻譯,把美國教員的話翻譯成漢G。至於美國軍隊的作戰條令和條例,這些並不在軍官培訓課程裏麵。

“我認為我們中國的軍隊直到現在還並沒有真正實現現代化和正規化。要想把我國的軍隊戰鬥能力更上一層樓,除了給官兵們進行軍兵種專業培訓,換裝新式的武器裝備以外,還有必要對軍隊進行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和正規化改造,完善各方麵的製度。美國軍隊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之一,在這個方麵無疑走在我們的前麵,所以,我們就有必要對美國軍隊進行研究學習,尋找出值得借鑒的地方,以此為藍本對我國的軍隊進行改造。”劉建業說道。

“以我的看法,你的思想在你們國家的軍人裏似乎比較超前。”史迪威說道。

“以我的觀點,我們學習美國軍隊都隻是跟在別人的後麵,隻有我們達到讓世界向我們學習的地步,那才是真正的超前。”

“你的想法確實很獨特,不過我喜歡。”史迪威這個純粹的軍人,對中國人民有著純樸的感情,一心想要幫助中國人盡早打敗倭國侵略者的美國軍人,對劉建業這個曾經對他有所不恭,但是又很有軍人味的中國軍人,產生了一些好感。

“謝謝你,將軍。實際上,我很明白,你現在所作的一切主要目的隻有一個,盡快的向緬甸發起反攻,從而重新打通中國的陸上國際交通線,使中國能夠獲得更多的援助物資,以盡早的打敗那些狗娘養的倭國人。”劉建業說話直截了當,而且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倭國人的厭惡和憎恨。

“你說得很對,不過,現在這件事情越來越難辦了。”史迪威坦誠地說道。

“如果我猜想得不錯的話,這裏麵主要還是那些自私傲慢的英國人在搞鬼。他們無非是既不想讓我們中國在倭國人麵前支持不下去,又不想讓我們國家變得強大和統一。因為他們想要在戰後重新掌握東南亞,而東南亞地區在以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我國的傳統勢力範圍。我國在這裏有比較大的影響。”

“就是那些傲慢的英國人的反對,才讓反攻計劃遲遲不能得到落實。”

“恐怕陳納德將軍也對將軍你的計劃有一些不同意見吧?”劉建業一點一點的誘導著史迪威。

“他是個小人,純粹的小人。不過,你怎麽知道的?”史迪威先是發泄了一下對陳納德的不滿,然後突然想起來,似乎這些事情並不是劉建業所應該知道的。

“將軍,在中國這個複雜的環境裏,想要能保住自己的安全,就要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我就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所以,能夠知道一些情況。當然,我不會忘記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消息沒有錯,確實陳納德將軍的行動對我的計劃構成了一些阻力。”

“如果,我說有一個辦法能夠讓陳納德將軍讚同你的反攻計劃,而且還會讓貴國的總統全力支持呢?”劉建業對史迪威拋出了一個誘餌。

“這是真的嗎?我很難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盡管劉建業拋出來的誘餌似乎很有誘惑力,但是史迪威似乎還是有一些懷疑。“我是一個軍人,不是一個政客。沒有一定把握的話,我是不會提出我的想法的。”

“那就請你講一講你的想法吧。”

“陳納德將軍的空中反攻設想,其理論基礎就是意大利人朱利奧·杜黑將軍所提出來的以製空權為核心的空軍戰略理論。在杜黑將軍的理論裏認為戰爭將成為全民的、總體的、不分前後方、不分戰鬥人員非戰鬥人員的新型戰爭。戰爭的影響範圍將不再限於地麵大炮的最遠射程之內,而將在交戰國數百英裏的陸地、海洋範圍內直接感受到。安全和平靜的生活區域不再存在,作戰也不再局限於非戰鬥人員。相反,戰場已擴大到交戰國整個國境,全體公民都將成為戰鬥人員,因為他們都將暴露在敵方空中進攻之中。士兵和平民不再有任何區分。掌握製空權就意味著勝利。沒有製空權,就注定要失敗。空中攻擊的主要目標將不是軍事設施,而是遠離地麵部隊的居民點,工商業設施、重要的公私建築、運輸幹線的交通樞紐等。對付敵人的空中力量,首先不應通過空中作戰,而要通過摧毀對方為空中力量提供補給物資的地麵設施和工廠。轟炸鐵路樞紐、軍需供應站、居民點以及其他重要目標,可以有效地阻撓敵國陸軍的動員;轟炸海軍基地、兵工廠、油庫、錨泊戰艦和商用港口,可以阻止敵方海軍的有效活動;轟炸最重要的居民中心,可以在全國摧毀敵人精神上的抵抗。杜黑認為空中進攻的精神效果對戰爭進程的影響可能比物質效果更為巨大。麵臨死亡和破壞時,保持正常生活是不可能的,麵臨這種無情的空中打擊的國家,它的社會結構隻能完全瓦解。這些,我說得都不錯吧?”劉建業說。

“對,你描述得很對,杜黑將軍的理論就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在現實戰爭裏,單純依靠空中轟炸是不可能真正打敗敵人的。”史迪威強調地說道。

“對於杜黑將軍的理論,我的看法和將軍你的看法是基本一致的。單純依靠空中轟炸並不足以徹底打敗一個國家,摧毀它的戰爭意誌,就像德國人對英國本土的轟炸並沒有能夠達到他們的戰略目的一樣。但是,我們也不能否認,如果有機會對倭國進行大規模的戰略轟炸,特別是集中力量轟炸他們的大型工廠,兵工廠和居民中心,你認為是不是可以有效的削弱倭國人的戰爭能力呢?”劉建業問道。

“這一點是當然的。如果我們能夠集中空中力量轟炸他們的戰略工廠和兵工廠,至少能破壞他們的兵工生產。”史迪威說道。

“而且,大規模的長期轟炸倭國本土,也可以有效的削弱倭國人的戰爭意誌,讓他們明白他們發動侵略戰爭的後果會是什麽。”劉建業說道。

“你說得並沒有錯,但是這和我們反攻緬甸有什麽直接的聯係嗎?”

“從表麵上來看,似乎是沒有什麽直接的聯係。但是,我們換一個角度來看呢?眼前的狀態下,飛機從哪裏起飛才能飛到倭國的本土實行轟炸呢?是從太平洋上的那些島嶼上嗎?據我所知,現在美國海軍還隻是在俾斯麥群島那裏和倭國人逐島爭奪呢。從俾斯麥群島到倭國的本土,估計以現有的飛機即使攜帶副油箱,恐怕也隻能是進行一次單程飛行罷了。”劉建業說道。

“確實如此,從那裏到倭國本土的距離很遠,現有的各種轟炸機的作戰半徑都不夠。不過,似乎你對此有解決的辦法?”史迪威看著帶著神秘微笑的劉建業說道。

“對,我是有解決的辦法。那就是不從太平洋島嶼上起飛,而是從中國本土起飛。據我所知,貴國航空兵現在裝備有一種由波音公司設計生產的四引擎重型螺旋槳轟炸機,B29超級堡壘轟炸機。這種飛機的如果能夠從中國內地的機場起飛,以它的航程,可以實現對倭國本土的轟炸。”劉建業開始一點點亮出他的底牌。

波音的B29超級空中堡壘是整個二戰中最傑出的重型轟炸機,創下了多個轟炸機之最:載彈量9噸、航程6,000公裏,能在萬米高空巡航,最大飛行速度600公裏小時。B29的研製是對當時航空科技的重大挑戰,它是首架全部依靠遙控自衛武器並應用中央火控係統和全增壓乘員艙的生產型轟炸機。B29在二戰中是專門用於對付倭國的武器,很好地完成了美國陸軍航空軍“讓戰火在敵國的領土上燃燒”的戰略轟炸意圖,摧毀了倭國的戰爭基礎,加速了太平洋戰爭的結束。也許今天人們提起B29,就會想起在廣島和長崎上空爆炸的兩枚原子彈。由於B29的作戰飛行高度通常接近萬米,外界氣溫為零下50度,再加上全增壓乘員艙設計,無法使用人操炮塔,所以采用了遙控炮塔係統。原型機機身上一共安裝了5個炮塔,機身背部前後各一個,腹部前後各一個,最後一個是尾炮塔,每個炮塔裝備12.7毫米機槍兩挺,尾炮塔再增加一門20毫米炮。機組編製一般為12名,包括正副駕駛、領航員、投彈手、機械師、無線電報員、雷達操作員和五個炮手。投彈手與投彈瞄準具和射擊瞄準具一起被安置在機鼻最前方,正副駕駛並排坐投彈手後麵,周圍有防彈鋼板和防彈玻璃的保護;機械師、無線電報員和領航員緊挨著駕駛艙後。後段的增壓艙是四個炮手和雷達操作員的位置,都有裝甲隔板保護;尾炮手坐在尾部單獨的增壓艙中,隻有在非增壓飛行時才能進出尾部小艙。

每個炮手位置上都安裝了反射式瞄準具,其中左右邊炮手的瞄準具就安裝在氣泡觀察窗內側,中炮手的瞄準具通過轉換安裝在頂部觀察窗下方,炮手需要坐上轉椅來操縱。每個瞄準具都與中央火控係統相連,瞄準具的底座可以水平旋轉,目鏡可以作俯仰旋轉,所有的姿態改變都轉換成電信號,控製炮塔指向目標。使用時,炮手握住瞄準具兩邊的棘輪,使目鏡對準目標,這時他會看在目鏡中看到由一圈亮點組成的準星,這個準星是瞄準具內部白熾燈光源通過透鏡反射形成的。通過旋轉右側棘輪,準星可以放大縮小,炮手調好準星大小,正好套住目標後就按下射擊按鈕,炮塔開始射擊。瞄準具上有個設定敵機翼展的裝置,炮手根據手冊或目視估計敵機翼展並設定後,再通過調節準星光圈的大小,中央火控係統可以自動計算距離,並根據目標的速度、距離、夾角和自機的速度進行射擊補償。

機身背部前炮塔通常由投彈手操縱,後炮塔中炮手操縱,腹部前後炮塔由兩側炮手操縱。但這不是一成不變的,除了尾炮手外,所有炮手都可以同時操縱兩個炮塔指向一個目標。由於中炮手的位置較高,通過頂部氣泡觀察窗觀察,對作戰勢態有很好的全局視野,理所當然地成了級別最高的炮手——中央火控炮手。他可以通過主火控麵板來分配炮塔,例如在需要時可以將四個機身炮塔都分配到一側,集中火力打擊敵人。

29超級空中堡壘無論是巡航高度,航程還有載彈量,都完全符合對倭國展開戰略轟炸的要求。特別值得一提的是B29的自衛火力非常強大,比起倭國航空兵的主力戰鬥機零式,一式“隼”等的火力都要強大,如果能夠形成歐洲戰場上對德戰略轟炸那種的大機群編隊轟炸,就完全可以無視那些火力微弱,裝甲孱弱,高空性能尤其糟糕的倭國防空戰鬥機,肆意對倭國本土進行轟炸了。而當時,B29是直到1942年6月才開始出現在美國航空兵的作戰序列裏的,當時也根本沒有出現在除美國本土以外的地方。

“你的這個想法並不新鮮,而且從實際運作的方麵來看,有許多的問題需要解決。”史迪威顯得有一些失望的說道。

實際上劉建業所提出的這個設想早就已經有人提出了。而且,這個計劃正是史迪威將軍的對頭陳納德提出的,也正是這個計劃一直受到了強力主張反攻緬甸的史迪威的反對。同時這個設想涉及到巨大棘手的補給問題,也因此受到了陸軍參謀長馬歇爾將軍的反對。

“對,這個計劃要想運作起來,的確有很大的困難,有許多的問題需要解決。但是,這些問題歸根結底,都是一個問題。那就是物資補給問題,包括燃料、彈藥和零備件。如果以現有的態勢,要想實行這個設想,B29可以部署在成都周圍的一係列基地中,燃料、彈藥和和零備件從印度經駝峰航線空運過來,但是這樣,補給將非常困難。我們就隻能將B29部署在印度東部,成都隻作為備降機場和轟炸倭國的中轉站,這樣無需在中國建造複雜的機場設施,補給問題也變得簡單,因為B29可以自帶所需的燃料和炸彈飛往成都。”劉建業說道。

“你說得不錯,運作這個計劃的主要問題就在於補給困難。你說的這個辦法,倒是一種可行的做法。”史迪威說道。

“我說的這個辦法,從運作的角度來看,是可以讓整個計劃運轉起來。但是,如果我們細心一點的話,就可以發現,這個計劃除了補給問題以外還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因為轟炸機的航程原因,B29隻能對倭國四島的九州島實行有效的轟炸。而倭國最主要的工業基地都是在倭國的本州島上,所以,我們如果這樣做的話,代價很大,但是收效卻未必大。”劉建業說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對我推銷這個計劃呢?”

“因為,我們可以借用這個計劃,來達到我們的目的。如果要解決補給困難的問題,當然可以,我們對緬甸展開反攻,打通緬甸北部的交通線;轟炸機航程不夠,可以解決,我們把轟炸機的機場前移,向前移動到芷江,衡陽,南昌,甚至更遠的地方。你看怎麽樣呢?”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來一個借屍還魂?”史迪威問道。

“對,我們就給他們來一個借屍還魂。”劉建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