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新20軍的臨時指揮所裏。
“諸位都知道,以前我在陸軍大學的時候,曾經師從當時的陸軍大學楊校長,並且由他的引薦,拜訪過國內公認的兵學大家百裏先生。百裏先生經過多年對兵學的研究,曾經總結出一套戰術原則,總共有六個方麵。當時,我在向百裏先生請教的時候,曾有幸聽過百裏先生的講解,實在使我受益頗多。可惜,百裏先生為國操勞,不幸殤逝,以至於無能有時間將其整理出版。所以,先生總結出的這一套六大戰術原則,很少有人知道。今天白天的戰鬥,打成了什麽樣子,相信大家都已經心裏有數。我也是有感而發,才想起來這一套戰術原則,拿出來和大家一起共享,希望能夠讓大家有所啟發,把後麵的仗打好。”劉建業說了這麽多,實際上隻是想讓自己下麵所講的這一套東西,有一個假托的出處。因為,他的這一套戰術原則,真正的作者是現在的八路軍的129師林師長。不過,這一套東西也是林師長後來在東北統帥關外的百萬大軍時候總結的。
當劉建業一提到是百裏先生提出來的戰術原則,在座的各位新20軍高級軍官們無不肅然起敬。百裏先生在民國軍界德高望重,一直被公認是民國兵學第一人,享有極高的聲望。百裏先生的心血精華,自然是沒有什麽人敢於無視的。
“這六個戰術原則,就是一點兩麵;三三製;三種情況三種打法;四快一慢;四組一隊;三猛戰術。我先講一下每一種戰術適用的作戰對象和層麵。‘一點兩麵’戰法是給師、團一級的主官準備的;‘三種情況三種打法’和‘四快一慢’這兩個戰術可以上適用於師、團主官,下適合於營級主官;‘四組一隊’就是給連、排一級用的了;而‘三三製’班也用得,組也可用;‘三猛’精神雖說是對作戰團隊的整體要求,但是最後絕對落實到單兵頭上。”劉建業繼續說道。
然後,劉建業看到各位軍事主官們的興趣都不錯,就不吝惜時間的這“六個戰術原則”的內容來了一個具體的描述。
無論現在的這位林師長後來在政治上犯了什麽樣的錯誤,劉建業都覺得不能因此而否定他在軍事方麵的造詣。他的這一套戰術原則,就可以說是他的軍事學術的精華。舉例來說,象“三種情況三種打法”、“四快一慢”這兩招吧,其打法的類型已給以窮舉,其快、慢的情況已給以羅列,剩下的工作就是指揮員如何判斷辨認,之後“對號入座”采用的問題了,因此它的操作性是非常切實而有針對性的。打個比方,這“戰術原則”的實用就好比車工、銑工的操作規程表,你隻要瞅瞅要加工的物件對象,查查表中裝夾方式、進刀量什麽的就可開機了。前麵這個編排隻是個大致的區間定位,分析起來每種戰術的適用範圍都可以對其上、下的至少一級延伸,就象數學中的“連續點”,它的左右就是它的可連續的“鄰域”。所以這“六個戰術原則”完全覆蓋了一個部隊單位至少從師到單兵的整套作戰戰術。你說林師長他對整個作戰體係想得周全不周全,用心何其良苦!何況這些原則的內涵都是他從排長幹起,直到師、軍長位置十幾、廿年所積累起來的常勝經驗,你能不相信它的真理性?要少走彎路,照著做就是了,學用得好的話,不定還演繹出自己的推理和發見。這原則嘛,就如歐幾裏德幾何的公理那樣,體係正了,下麵層次發掘出的定理(相對真理)可以多多。所以用他的方法,理論上可以使一個有點悟性的農民士兵從最底層學“開火”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通關”升級,層層進階,最終進步到成為具有高戰術素質培養的將校(隻要他不夭折),你說這個前景誘不誘人?而可以用於訓練出這種成果的一整套教程寶不寶貴?至於師以上的戰術抑或還有戰略,他就沒用多大心思教練了。他的“課程設計”到師為止,這因他一開仗就指揮到每一個師。你不見他的軍事生涯中,師規模的勝仗指揮得最多。紅1軍團兵力最盛時也就一個甲種師的規模罷了;抗戰帶343旅,他“玩”得那樣轉,可以去搏日軍的一個旅團。因此他是師規模作戰的指揮大師,這個地位在全軍是無與倫比的。他不專於教練他屬下的高級將領的原因還歸結於他曆來打仗小心謹慎,無論“教程”如何高明,用起來都難免疏失,他決不願為某人的疏失而冒損失一個師的風險。他可能認為“一個師”對一支軍隊也好,對一場戰役也好影響太重要了。他把軍隊的運作樞紐定位在師單位上,這個觀點倒也和當今世界的主流理念暗合。但是,是否他屬下部隊的將領到了軍以上位置,其戰術水平的培養就忽視了呢?這個問題倒還不能一言言盡。軍以上的指揮員要能對待“形而上”的戰略問題了,要看其人的穎悟力,也要看其人的自身努力,或者還要看戰爭給予的機會造化。那是做將軍了,僅靠教練恐怕是出不了將才的,所謂能“用兵之妙,存乎一心”者可脫穎而出吧。用一句簡單一點的話來說吧,他隻能他的徒弟們帶到這一級,至於他們以後有多大的造化,就要看他們的天賦,努力和那麽一點點運氣了。
當劉建業把這一整套戰術原則拿出來詳細地講解以後,在座的各位可以說是被驚的目瞪口呆。這一整套戰術原則簡直就是太精辟了。如果誰有足夠好的運氣的話,隻要按照這一套戰術原則“一律照做”,那就完全可以從基層的大頭兵開始一直升到師長一級,沒有任何的問題,最多就是積累經驗,以在必要時候能夠“存乎一心”。這“一律照做”(或者還有“存乎一心”)的方式方法不單是有文化,有經驗的“職業軍人”上手起來快,也能使無甚教化的農民出身的“新兵蛋子”能造樣畫瓢,學得象樣。而各部隊或各將領中“一律照做”或者“存乎一心”的五花八門的執行加創造的結果則應便於將帥本人鑒識、使用和選拔他的屬下。
“軍座,可惜百裏先生生前未能將這一套原則整理結集出版,否則,我軍的整體戰術素養必然會有很大的提高。”楊參謀長歎服的說道。
“別的部隊我不敢說,我的部隊從現在開始就要嚴格依照這六大戰術原則作為各級的戰術運用的指導原則。我知道現在才把這一套戰術原則拿出來,可能有一些臨時抱佛腳的意思。但是,既然現在已經拿出來了,我就要求你們本著‘學用結合,立竿見影;在‘用’字上狠下工夫’的導向,先嚴格依照戰術原則組織運用,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對這六大原則的領會已經了熟於心以後,再靈活的具體運用,這就是存乎一心。總之,我對你們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盡快地把這六大戰術原則,溶化在血液中,落實在行動裏。現在,大家開始針對今天和以後的戰鬥,進行檢討,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吧。大家集思廣益,才能找到最好的辦法來有效的打擊小鬼子,盡早的完成軍委會下達的光複宜昌的任務。”劉建業在講解完以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既然軍座提出了要求,那麽我就先來拋磚引玉,先談談我的看法。”率先站起來的是新20軍裏,資曆最老的副軍長兼新14師師長張建。
“我們今天確實打得不好,這裏麵有各方麵的原因,我隻談一點,就是我們沒有做到知己知彼,也沒有最好必要的進攻準備,就貿然開始了進攻。我們隻是知道城裏麵有日軍第四師團在守衛,至於他們有沒有後備兵員,兵力和火力的配備情況,防禦工事的布置等等,我們都不清楚。還有,我們的進攻動作,也違反了前麵軍座提到的四快一慢的戰術原則,進攻部隊在炮火延伸以後,隻一味的求快,忘記了那中間的一慢。慢就是指對預有防禦準備之敵發起總攻的時機要慢,攻擊準備要充分,搞清敵情、做好準備後再打響,不能打急了。對於運動中的敵人,發起攻擊要快些,但也要進行必要的準備。對於退卻的敵人,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追擊,慢了敵人就會跑掉。現在急於攻擊就是犯了這個原則性的錯誤。很明顯,日軍在宜昌城裏絕對不會是毫無防禦準備的。從實際情況來看,敵人在宜昌的城防工事還是很完善的,配備的火力也很強。”張建說道。
“我來說幾句。我們在下麵的攻城作戰裏,必須要做好步炮協同。而且,軍座在作戰部署裏也提到,他會把軍屬的坦克團分配到各師,作為支援步兵城內戰鬥所用。這就要求我們還必須做好步坦協同。坦克為步兵提供掩護和直射支援火力,步兵為坦克提供掩護,保護坦克不受到日軍步兵的襲擊。雖然,我們國家現在可以製造火炮了,但是,坦克還是不能自己製造的,如果損失了,想要補充就不容易了。況且,軍政部的那個何部長,對我們好像也不是那麽好說話。”邱副參謀長接下來說道。
“我來提幾句。我們的部隊一旦攻進城以後,必須依照戰術原則,完善四組一隊的戰鬥編組,將加強了的突擊分隊統一編成四個既有分工又密切協同的戰鬥組。火力組可配屬我們的坦克,負責對步兵提供火力準備和火力支援。爆破組負責清除障礙、開辟通路、炸掉敵堅固火力點。突擊組負責打開並鞏固突破口。其餘為支援組,擔任擴張戰果的任務。四個小組要既分工明確,同時也要做到緊密協同。”199師的宋師長說道。
“我來談談我的想法。我今天在觀察進攻隊形的時候發現,我們還是不能根據變化的戰場情況,及時主動地應對。今天我們的任務是什麽?是攻城,不是在野戰。況且,就算是在野戰,我們也是想來要求部隊盡量做到拉開散兵隊形,避免無謂傷亡的。可是,我還是發現有的部隊在在接近城垣的時候,進攻隊形過於密集,結果在遭遇到敵人的火力攔截的時候隊伍來不及散開,造成過大傷亡。所以,無論是哪個部隊,都必須要在進攻的時候組織好三三製的戰鬥隊形,每個班編為三至四個戰鬥組,由正副班長和作戰勇敢並有戰鬥經驗的老兵擔任組長,每個戰鬥組三至四個戰鬥員。衝擊時各戰鬥組之間和各戰鬥員之間均采取三角等戰鬥隊形,交替掩護前進。”楊參謀長有一些不滿的說道。
楊參謀長說話的時候,198師師長段金鎖就不由得低下了頭。198師在下午的攻城作戰裏,就犯了楊參謀長所說的毛病。
“好了,我也不要求你們一個晚上就能解決這所有的問題,但是,我要求你們至少照葫蘆畫瓢,也要給我畫得象一些。各位回去以後,要盡快的根據六項原則,修改戰術,編組部隊。我不想在明天再次看到你們犯同樣的錯誤。散會。”見到鐵杆兄弟受窘,劉建業馬上出來救場。
會議剛剛結束,第8軍鄭軍長就派聯絡軍官前來通報,第8軍已經完成了對從日軍占領區通往宜昌方向的所有道路橋梁的破壞工作,以及所有的日軍野戰電話線路,並且在山區小路上也派出了警戒部隊,埋設了雷場。鄭軍長還表示,第8軍將全力完成阻擊任務,堅決配合新20軍攻打宜昌。
“好了,我現在已經做到了能夠做的,就看下麵戰況的進展了。”劉建業看著地圖,暗自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