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以很快的速度穿過陪都的大街小巷,開到了國府路上的軍政部大樓前。

劉建業在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以後,被帶到了陳部長的辦公室前。

“進來吧。”陳部長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辭公,學生是辭行的。要是再不走,恐怕我就要保不住性命了。”劉建業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是什麽事情把你嚇成了這副樣子?”看上去,陳部長對事情的緣由有些興趣。

“事情是這樣的。”劉建業馬上竹筒倒豆子一樣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向陳部長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你知道嗎,前兩天,還剛剛有人向孔院長夫婦推薦你做這個孔二小姐的乘龍快婿。”陳部長帶著笑說道。

“不會吧,辭公你不是說錯了吧?”劉建業聽到陳部長的話,簡直就是五雷轟頂一樣。在他的眼前,世界好像一下子就變得黑暗了起來。

“這的確是真的,是中央組織部的陳部長帶著你的照片親自登門拜訪孔院長的時候提起來的。當時,孔院長夫婦見到你的照片,覺得你看上去還是很忠厚的,而且又是黃埔出身,就打算先考察你一段時間,再視情況而定。”陳部長喝了一口茶水,絲毫不著急得慢慢說道。

中央組織部的陳部長,民國初年的滬軍都督陳其美的侄子,現在還是委員長侍從室第三處主任,不論怎麽看,都是最高統帥的親信近臣。除此之外,他和他的弟弟兩人建立了“中央俱樂部”,形成了國民黨內很有權勢的CC係,同時,他們還把中央組織部調查科擴充成為一個龐大的特務係統,後來發展成為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也就是常說的中統。中統局以各級國民黨黨部為活動基地,在省市黨部設調查統計室,在省以下黨部設專人負責“調查統計”,在文化團體和大專院校、重點中學廣泛建立了“黨員調查網”,進行各種活動。它的勢力不隻控製了黨務部門,而且深入文教部門、政府機關、經濟係統。至少在目前,後來赫赫有名的軍統局的聲勢還不能和中統局相提並論。

“那現在看來,這件事情肯定是黃了。”劉建業帶著慶幸地說道。

“我看,你至少現在是暫時不能回去了,那位孔二小姐的脾氣,實在是讓人隻能敬而遠之。”陳部長好像對那位天之驕女也是無可奈何。

“那辭公以為我現在應該怎麽辦?”劉建業現在也隻能是抱著陳部長的大腿了,不然,自己的性命真得有可能被孔二小姐取走了。

“政治部的招待所裏還有一些房間,離這裏也不遠,你就先在那裏住幾天吧。等風聲過去了再說吧。”陳部長好像也隻能出讓劉建業躲避一時的主意。

“那就這樣吧。多謝辭公了。”劉建業向陳部長敬了一個禮,準備離開了。

“嘀,嘀,嘀。”陳部長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果然如此,我知道了。”陳部長在聽完電話以後,說了一句,然後掛上了電話。

“那位孔二小姐果然召集了一大幫人馬,坐著汽車衝向你住的地方了。看來,她今天的火氣要是不好好的發泄一下,事情絕對完不了。你還是到招待所去躲幾天再說吧。”陳部長叫住了劉建業,對他說。

“我也早就想到了,這位二小姐的大名,在南京的時候,就早有耳聞了。今天一見,果不其然。多謝辭公安排。”劉建業又敬了一次禮,走出了陳部長的辦公室。

當劉建業剛剛走出大樓,來到大院的時候,一名軍官急匆匆地從樓裏跑出來,叫住了劉建業。

“劉軍長請留步。”

“有什麽事情嗎?”劉建業很詫異的問道。

“陳部長馬上就下來,請你等一會。”

“我知道了。”劉建業隻能在政治部大院裏站了下來,等待著陳部長的出現。

“仲良,你前腳剛走,委座侍從室就打來了電話。委座要召見你,我想你還沒走遠,就讓人叫住你。你這就和我一起去見委座。”全副戎裝的陳部長對劉建業說。

“學生遵命就是。隻是,辭公,學生穿著這身衣服去見校長,合適嗎?”劉建業指著自己身上的西服領帶,說道。

“事急從權,就不管那麽多了。”陳部長搖搖手,說。

曾家岩,這個後世以周公館聞名的地方,當時有不少的軍政要員居住於此。除了從YA來的政治部副部長,後來的共和國首任總理把自己的辦公地點設在這裏之外,還有軍統局的戴老板,侍從室的張文白主任等要員也在此居住。說來有意思的是,周公館的旁邊就是實際負責軍統局的戴老板的公館。當然,當時在這周圍最有名的還是坐落在曾家岩鄰近的一條小巷德安裏101號的最高統帥的公館。

劉建業跟著陳部長來到了坐落在德安裏小巷裏的這座三層的西式小洋樓。

“陳部長,劉將軍,先生正在樓上接見外賓,請兩位先等待一會。”一位穿著中山裝的男子,對陳部長和劉建業說。

“麻煩嚴組長了。”陳部長說著,跟著這位嚴組長,走進了這座小洋樓一樓左側的候見室。

劉建業跟在陳部長的身後,一進房間就見到屋裏已經坐了不少的高級軍官。將軍們一個個領章上麵將星閃耀,腰間別著一把把擦得鋥亮的“軍人魂”短劍。在初春的陽光映射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其中不少的人都是和劉建業打過交道的中央軍將領。

陳部長進屋以後,自然有許多的人上來寒暄,打招呼。陳部長,畢竟是黨國要員,最高統帥麵前的紅人,位高權重,除了何部長的派係,其他各派的人都不願意得罪他,這裏麵甚至包括了陳部長一直都不怎麽待見的戴老板。

劉建業見到屋裏的人幾乎個個都軍容嚴整,隻有自己是穿著西服,打著領帶進來的,不免遲疑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走了進來。

“仲良”,劉建業正在尋找一個可以坐下來的座位的時候,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原來是伯玉兄,你怎麽在這裏?”劉建業遇到的證實自己原先在33旅當旅長時候的部下團長,現任的預9師師長胡連,胡伯玉。

“校長好像要策劃什麽大的行動,所以找來了一大幫人在這裏先等著。至於見不見,什麽時候見,我也不清楚。對了,你怎麽穿了這麽一身衣服來?”胡連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劉建業沒有穿著軍服,而是穿著一身的西服。

“一言難盡。”劉建業苦笑著說了一句,然後把胡連拉到了牆角,湊在他的耳朵邊上小聲地把事情說給胡連聽。

胡連強忍著笑,聽完了劉建業的述說,對劉建業小聲地說:“敢情你居然是被一個女子嚇成了這副樣子,簡直像喪家犬一樣。”

“得了,你別在這裏站著說話不腰疼,事情要是攤到你的頭上,我看你怎麽辦?”劉建業對胡連沒好氣地說道。

“別,我可沒有得罪過你,你可不能把我推進火坑。我可不敢染指那樣的人物。鄙人福薄,消受不起。”胡連忙連連搖手。

“我可聽說嫂夫人是一個標致的大美女,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那位二小姐見到嫂夫人以後,會作出什麽樣的舉動?”劉建業看著胡連,不懷好意的笑著。

“我可事先聲明,你要是這麽做的話,我可要和你決鬥。”胡連一聽劉建業說的話,就立刻臉都變了。胡連雖然大多數時間不在陪都,可是那位二小姐喜歡強奪人妻的名聲,在軍政高層裏早就不是什麽新聞了。尤其是在她的意中人,原中央信托局運輸處的處長被戴老板抓住把柄槍斃了以後,這個癖好就發作的更厲害了。

“我就不明白,難道陳主任和孔院長不知道本人早就已經有了妻室了嗎?怎麽還會找上我呢?”等到胡連的情緒稍微平緩一些,劉建業小聲地問。

“二小姐可是在這個方麵不怎麽在乎的,她曾經說過,隻要對方是英雄,有沒有妻室她不在乎,隻要把原來的休掉就行了。”胡連小聲地回答。

“什麽?”劉建業一下子就叫了出來。

劉建業的叫聲頓時引起了屋裏眾人的注意。看到眾人把目光轉到了自己的身上,劉建業忙拱拱手,小聲地說道:“抱歉,各位,抱歉得很。”

“仲良老弟,你也不用反應這麽巨大吧?”胡連拿劉建業開著玩笑。

“現在是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落到你的頭上了,看你到時候怎麽辦?”劉建業覺得胡連簡直就是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就在這個時候,候見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先生請陳部長,劉將軍到書房去。”嚴組長打開門走進來說道。

“仲良,我們走。”陳部長朝著劉建業作了一個手勢,然後跟在嚴組長的身後走出了房間。

劉建業整理了一下身上穿著的西服,在等待了半天的軍中同僚充滿羨慕,嫉妒的眼神注視下,以標準的軍人步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三樓,最高統帥的書房。

“報告校長,學生劉建業奉命來到。”站在陳部長的身後,距離房門還有三四米的時候,劉建業就大聲地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