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建業和自己的部下正在四川三峽一帶進行整訓的時候,國際和國內的形勢正在不斷的發生著變化。

7月,日本的第二屆近衛內閣製定《基本國策綱要》,提出建立“以皇國(日本)為核心,以日滿華牢固結合為基礎的大東亞新秩序”,“確立包括整個大東亞的經濟協同圈”。同年8月1日,日本內閣外務大臣鬆岡洋右首次使用“大東亞共榮圈”一詞。被列入“共榮圈”的國家和地區有:中國、朝鮮、法屬印度支那(今越南、柬埔寨、老撾)、緬甸、泰國、馬來亞、菲律賓、荷屬東印度(今印度尼西亞)、澳大利亞、新西蘭、英屬印度(今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國)、阿富汗以及太平洋的許多島嶼。

8月20日開始,在華北地區敵後作戰的八路軍以129師、120師部隊為主,在彭副總司令的親自指揮下,向華北的日軍部隊發動了聲勢浩大的主動進攻戰,號稱“百團大戰”。

同樣在8月,由原陝西的國民革命軍第17路軍改編而成的第4集團軍在孫總司令的率領下,從駐地山西中條山出發,派出部隊在同蒲路南段沿線,深入敵後分散遊擊,破壞鐵路、公路,使敵交通幹線不能正常運行。孫部防守中條山兩年多,以傷亡兩萬餘人的代價,先後十一次粉碎了日軍的掃蕩,大量殺傷了敵人。日軍牛島之二十師團在中條山與孫部對戰,曾先後補充新兵十九次。日軍稱中條山為其華北戰場上的盲腸,山西百姓則把第4集團軍稱為“中條山鐵柱子”。

9月27日,德、意、日三國在柏林締結軍事同盟條約。日本內閣首相近衛公爵在樞密院中解釋說:“這一軸心關係的建立,德國將更加強協助日本勸導蘇俄與日本締結互不侵犯條約,並可以威嚇美國,使之不敢輕舉妄動。”

10月4日,前進到江蘇江北地區的新四軍部隊在陳,粟的指揮下在薑堰的黃橋地區與國民政府江蘇省政府韓主席的部隊第89軍進行了激烈的戰鬥。戰至次日夜,第89軍敗退到興化。

10月13日,德、意、日締結軍事同盟條約後兩周,德國外長李賓特羅甫(Ribbentrop)即致函斯大林重申其一年前曾經表示過的見解─即德國以德日及德俄友好關係,願見日俄間現存歧見的消除,並表示歡迎莫洛托夫前來柏林商談世界全局問題,因為「我們的元首(希特勒)認為采取一項久遠的政策,並以劃定俄、德、意、日四國的全球利益範圍的辦法,導其人民的未來發展於正軌,似乎是四國的曆史性任務」。

10月22日,斯大林複信德外長「同意在永久不變的基礎上以劃分相互間的勢力範圍,是可以改善我們這些國家關係的」;並且表示在原則上不反對日本意大利參加這一聯合討論。

11月12日,莫洛托夫遵奉斯大林的命令,抵達柏林,與德外長會談。11月12日李賓特羅甫與莫洛托夫初次會談時,李氏檢討世界全盤形勢,以及德義決不允許英國再有涉足歐洲大陸的信念與決心後,即鄭重表示:在蘇俄與軸心國家關係上日俄的關係是必需經由外交途徑首先予以澄清的。最後李又進一步表示願意與莫洛托夫交換對中日問題的見解,莫洛托夫因即表示他是同意李氏所謂中日和諧有利世界各國利益之說法的,但以為日本所謂「大東亞共榮圈」的觀念太模糊了。

11月12日,希特勒與莫洛托夫的會談結論中,莫洛托夫又鄭重的表示:蘇俄對於參加德意日三國公約的邀請,在原則上是可以接受的,「但三國公約的目的與旨趣必須首先予以極嚴格的界說,特別是因為大東亞共榮圈的範圍」。

11月13日,莫洛托夫與李賓特羅甫繼續會談「不列顛帝國的大清算工作」,在如何劃分勢力範圍問題上,李賓特羅甫提出德國計劃,同時李氏又再三強調在達成簽訂日俄互不侵犯條約的基礎上,日本當可願意承認外蒙古與新疆是蘇俄勢力範圍的。莫洛托夫接到德國提出的草案後,即返回莫斯科報告斯大林詳細研究。

11月26日,莫洛托夫將俄國的對案提交德國駐俄大使。按照蘇俄提出對案,蘇俄企圖以歐洲羅馬尼亞和保加尼亞邊境一直到亞洲的印度和緬甸邊境為其勢力範圍,這是完全超越德國原案範圍的,在兩大極權野心國家無饜的利欲之爭情勢下,希特勒遂將俄國對案擱置不複。

11月30日,日本與汪偽政府在南京簽訂“日華基本關係條約”及條約的附屬議書。條約共9條,其內容有:日汪共同防共;同意日本軍隊駐紮華北一帶;共同開發國防資源並向日本提供方便條件;日本廢除在華治外法權和放棄租界,中國開放本國領土供日本人居住和營業等等。同時還簽訂了《附屬者定書》、《關於附屬者定書的諒解事項》、《附屬秘密協約》、《附屬秘密協定》等。

同日,日汪偽政府行政院院長汪精衛、日本駐汪偽政權“大使”阿部信行和“滿洲國”參議長臧式毅在南京簽訂《日滿華共同宣言》,又稱“日滿汪共同宣言”。主要內容為:為建設東亞新秩序,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善鄰友好,緊密提攜,形成東亞永久和平之軸心;實現善鄰友好、共同防共、經濟合作三原則;根據宣言宗旨,迅速締結有關協定等。同日,日本政府發表關於“日華基本關係條約”和“日、滿、華(汪偽)共同宣言”的公報,宣布正式承認汪偽政府;“中華民國國民政府”和“滿洲國”政府也相互承認。

“這一個個的消息,看上去對於我們來說,總體上是越來越不利了。”看著供軍內高級將領傳閱的情報文件,楊參謀長麵露憂慮。

“歸根結底,我們都要堅定地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場和日本之間的戰爭,勝利者絕對不會是日本。凡是看不出來這個問題的人,都隻能說他的戰略眼光實在有限。”劉建業對於這些世界的風雲變化,是根本不稀奇的,因為他知道隻要美國和蘇聯一旦加入這場戰爭,那麽德國和日本就必然會失敗。如何為自己的祖國在這場戰爭裏爭取最大化的利益,才是他現在所感興趣的。

“還有這個蘇俄,他們居然也和日本人眉來眼去的,真是很難理解。”楊參謀長說道。

“這並不難理解,利益是這一切問題的關鍵。英國人說得好,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對於蘇俄來說,原先他們支持中國,目的並不是真地想要讓我們強大起來,而隻是想要利用我們的力量來牽製和削弱日本,使日本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威脅到他在遠東的利益和勢力範圍。正如同他們在歐洲可以和德國人聯手瓜分東部歐洲一樣的道理。隻要對自己的利益有好處,他們是不會介意和惡魔一起攜手的。中國對於他們來說,既是他們可以利用的一個棋子,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別忘了,他們的大量軍隊現在還駐紮在我們的外蒙古。”劉建業一如既往的沒有對蘇俄表現出任何的好感,雖然,現在他的部隊裏既裝備有一些蘇俄援助的武器,又配備了一些蘇俄紅軍來的軍事顧問。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真的是十分精辟。”楊參謀長接著說道。

“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並不依靠著什麽意識形態來維係,也不是依靠什麽所謂的特殊感情來支持,起到關鍵作用的還是利益。我們中國現在還是一個弱國,一個窮國,在那些西方的列強眼裏,我們隻是他們的工具和獵物。隻要他們的利益需要,他們可以隨時把我們丟棄掉。可是我們卻不能輕易得這麽做。所以,我們雖然已經和日本打了超過三年的戰爭,但是卻一直沒有正式的向日本宣戰。”劉建業說。

“這的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說白了,這一點都不稀奇。我們現在的戰爭機器要想繼續維持下去,就必須不斷地從西方國家那裏獲得各種援助和物資。如果,現在我們就正式向日本宣戰,那麽,不用多久,那些西方的所謂中立國家馬上就會以所謂的保持中立地位為借口,切斷我們的海外供應路線。在他們的眼裏,我們是無足輕重的,日本才是不能夠得罪的。”對這個問題,劉建業也是想了不少時間才明白的。

“照著眼前的局勢發展下去,恐怕不久以後,那些蘇俄的援助也會斷絕的。”

“那是肯定的。中國的命運最終還是需要我們自己來拯救,依靠外人隻能是一種幻想。不過,最多一年多,我們就不會這麽孤立了。”劉建業對此倒顯得並不擔心。

“真的嗎?你有什麽依據?”楊參謀長的興趣被劉建業的話吊了起來。

“感覺,完全是感覺。”劉建業突然發覺自己好像說得太多了,連忙掩飾。

送走了楊參謀長,劉建業突然想起來,既然百團大戰已經打響了,那麽皖南事變就不遠了。

正如劉建業所擔心的那樣,國民政府方麵的《中央日報》,《掃蕩報》等媒體上麵最近都是連續不斷的刊登文章,要求新四軍服從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命令,撤退到黃河以北。而從新20軍在重慶的辦事處傳回來的消息,《新華日報》上麵則是不斷的刊出文章和社論,認為國民政府的要求是既不合情也不合理。隻要是有心人,都能從雙方的文章裏聞出很重的火藥味道。

“無論如何,不管是國軍,還是新四軍,八路軍,現在都是中國的國防力量。在此大敵當前之際,如果發生內部自相殘殺,兄弟相煎的事情,隻能是白白的便宜了日本人。”劉建業想到這裏,提起筆來,寫了一封信,封上了口。

“黃峰,你把這封信交給我們自己家的往南昌走的商隊,讓他們把這封信盡快親自交到南昌警備司令部的王參謀,就是夫人的弟弟手上。記住,一定要明確的交代他們務必親手交給王參謀。”劉建業叫來了黃峰,對他說。

“好的,少爺放心,我一定辦好。”黃峰拿著信,走了出去。

黃峰走了以後,劉建業摸著自己的胸口想到,自己也就隻能做到用一封隱約提醒新四軍不要走經過茂林的南線以免發生意外情況的方式的信來盡量避免不幸事件的發生了。自己還不是什麽大人物,沒有很大的權柄,想要做得更多,那是沒有什麽現實性的。

在劉建業的忐忑不安裏,時間前進到了1941年,也就是民國30年的元旦。

自元旦起,在日軍所實際控製區建立的所謂的汪精衛政府的中央儲備銀行發行了中央儲備銀行兌換券,又稱“儲備券”或”儲銀券”。

還是在這一天,日本駐俄大使建川遵奉日本政府命令向蘇俄政府提議締結互不侵犯條約,但是在此後的談判裏,俄方索價極高,雙方的談判無果而終。

這一事實與1927年,斯大林不惜任何代價要求日本訂立互不侵犯條約而遭日本嚴辭拒絕的情形比較,真是一個有趣的對照。日俄兩國的地位時移勢易。

1月17日早上,劉建業剛剛打開軍部副官處送來的《中央日報》,就在報紙的頭版頭條上,發現了軍事委員會發出的全國通電,宣布新四軍為叛軍,取消新四軍的番號,將軍長葉ting將軍“交軍法審判”。1月30日,最高統帥親自出馬,以行政院長名義發表撤銷新四軍番號的“訓令”。

在事後得到的內部通報裏,劉建業知道在此次事件裏新四軍軍部總計九千官兵最後成功突圍的超過六千人,隻有少部在轉移中犧牲或被俘,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新四軍軍部的轉移隊伍分成了幾路行動。在此情況下,第三戰區的部隊把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軍長葉ting,副軍長項ying,副參謀長周zikun,政治部主任袁guoping等主要幹部所在的一路。東南局副書記饒shushi等人則順利地脫離了險境,安全渡江進入蘇北根據地。

曆史再一次將劉建業的努力輕易的湮滅了。

一月二十日,中共中央軍委發表主席起草的命令和發言人談話。命令任命陳yi為新四軍代理軍長、張yunyi為副軍長、劉shaoqi為政治委員、賴chuazhu為參謀長、鄧yuhui為政治部主任,重建新四軍軍部。談話提出了嚴懲禍首、取消一月十七日反動命令等十二條解決皖南事變辦法。

劉建業作為國軍的高級軍官,也收到了上麵下發的戡亂剿匪的小冊子。

“軍座,我們是不是也向上麵發個電報,表示一下追隨中央的態度,和叛軍劃清界限?”新20軍政治處鄒主任向劉建業請示。

“我們是軍人,隨時做好打日本人的準備,是我們當前的第一大事。我們的周圍又沒有那些叛軍的活動,湊什麽熱鬧?好好地做好政治宣傳工作,鼓舞激勵官兵們和日本鬼子戰鬥到底,才是你們現在應該做的。別的什麽事情,我們沒有那份精力。”劉建業直接就回絕了下去。

在這位鄒主任還沒有來的時候,陳部長就特意派人給劉建業通了氣,告訴他這位鄒主任是CC係的人,背後有中統的背景,要他多防著一些。所以,自從這位鄒主任走馬上任以來,劉建業和他手下的那些軍官們基本上對他都是不冷不熱,雖然不會拒絕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其他的一切,就免了吧。

“可是,別的部隊大多都表過態了,我們要是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想來軍座也不會很好過吧?”鄒主任不陰不陽地說道。

“這個軍裏,我是一號,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一個人擔著。想來,校長他總不會認為我這個學生會有通G的嫌疑吧?”劉建業開始有一些火氣了。

“軍座,你別誤會,我可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為了軍座的前途著想。”

“記住,你我都是一個軍人,做好自己的軍人本分就可以了,別的事情,還是交給那些政治人物去做吧。沒有什麽其它事情的話,你可以出去了。”劉建業終於還是下了逐客令。

“那我就出去了,不打擾軍座了。”鄒主任連忙溜了出去。

“鹹吃蘿卜淡操心。遲早老子要讓你自己從老子的隊伍裏滾出去。”劉建業憤憤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