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人走了以後,劉建業帶著楊參謀長,楊副官和黃峰,在本部隊的聯絡官的帶路下,走到了設在全縣車站內的第5軍臨時指揮部。

劉建業一行人,在第5軍副官處人員的帶領下,走進了杜軍長的指揮室。

指揮室的正中,站著一位中將和一位少將。在後世的時候,劉建業可是沒有少見到過這兩位大名鼎鼎人物的照片。那位看上去30多歲的中將正是後來在淮海戰場和中野,華野兩支大軍有過一番大戰的第五軍軍長杜光亭。旁邊的那位少將則是被稱為“黃埔之英,民族之雄”“域外死忠第一人”的第200師師長戴衍功將軍。說來湊巧的是,劉建業原先的那個時代,國家乒乓球隊的一名姓馬的世界冠軍,其長相就酷似這位戴衍功將軍。

“陸軍新編20軍軍長劉建業,見過兩位黃埔學長。”劉建業不顧自己的軍銜比戴衍功將軍更高,率先向兩人敬了軍禮。無論如何,這兩人在劉建業的心目裏,都是為國家和民族,與日本人打過殊死戰鬥的抗戰英雄。尤其是戴衍功將軍,更是在掩護已經全麵潰退的遠征軍從緬甸撤回國內的時候,在緬甸因傷勢過重而最終殉國的民族英雄。在英雄麵前,劉建業自認為沒有自傲的本錢。而且,劉建業的話隻提到了自己和他們都是黃埔出身,顯然也是告訴他們,我們畢竟都是中央軍係統的,關鍵時候,還是要守望相助的好。

麵前的兩人,尤其是戴衍功將軍好像是愣了一下神,才回了一個禮。

“仲良老弟,這一次上峰命令你部與我軍協同作戰,共同南下,支援桂南戰局,還望大家能夠精誠團結,共同為國家出力。”杜光亭先說了話,語氣十分舒緩,顯然是聽懂了劉建業的話裏麵要傳達的信息。

“我部既奉命與貴軍共同作戰,自然會竭盡全力,為學長馬首是瞻。”既然黃埔的老大哥說了客氣話,自己當然也要給足對方麵子的。

“眼下,日軍已經在欽州灣登陸了,即將向欽縣和防城。由於兩地的防禦兵力嚴重不足,顯然在敵人絕對兵力的攻擊下,這兩個地方的淪陷隻是時間問題。我方認為敵人的作戰目的是切斷我國的西南補給路線。基於這個判斷,桂林行營估計在敵人的下一步進攻方向很可能會是南寧和龍州。尤其是南寧,地處廣西的腹部,是水陸交通的樞紐,對於日軍來說,戰略意義十分重要。所以,上峰要求我們兩軍能夠迅速向南寧方向集中,保衛南寧,挫敗敵人的作戰意圖。”杜光亭來到地圖前,指著地圖上的兩軍形勢,對劉建業說道。

“我也認為敵人的主要進攻方向將是南寧。在桂南地方的我軍防禦力量過於單薄,恐怕支持不了多久的。敵人在占領欽縣和防城以後,必然會趁著我軍防禦力量空虛的時機,大舉的**進攻南寧的。要想保住南寧不被敵人攻占,隻有快速前進,不然,我軍很能還來不及抵達南寧,南寧就先行淪陷了。”劉建業一邊看著地圖,一邊分析著。

“對,我們也是這麽想的,我們當前最需要的就是部隊的前進速度。但是,我們軍的重裝備很多,要想能夠迅速抵達南寧周圍的戰場,顯然是不現實的。而貴軍又是傳統的步兵部隊,行軍速度有限,從全縣到南寧,一路上山多林密,河流縱橫,對於行軍來說影響很大。所以,我和海鷗(戴衍功將軍的號)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派遣第200師下屬的600團,作為先頭部隊,先向南寧運動,我軍的主力等待集結完畢以後,就向南寧開拔。”杜光亭說著他的想法。

“看來也隻能這麽辦了。”看到地圖上一座座山的標誌和一條條的河流,劉建業的頭都大了。西南地區真的是山多,水多,開門就能見山。所以,當杜光亭說出他的想法以後,劉建業也實在是想不出比他說得更好的辦法。600團可是可以坐著汽車上前線的,難道要為了一口氣,強行要他的手下士兵完全沒有必要的用一雙腳板和膠皮輪子賽跑嗎?對劉建業來說,這完全是沒有價值的事情,他是不會那麽做的,吃飽了撐得沒事情做。

“貴部什麽時候能夠在全縣集結完畢呢?有什麽困難沒有?”大概是見到劉建業做事比較上路子,杜光亭的心情比較好,又關心起友軍的情況了。

“我軍部隊最遲在明天中午就可以全部抵達全縣集結。我軍前不久剛剛在長沙城外和日軍經曆過一次大戰,部隊損失很大,現在屬下各師都不滿編,部隊缺員比較多,而且炮火和彈藥比較缺乏,恐怕一旦和鬼子打起來,會吃虧很大。當然,我敢保證,我的部下即使沒有火力支援,也會毫不猶豫的和鬼子戰鬥到底。”見到杜光亭主動關心自己的部隊,劉建業當然也不會死要麵子活受罪,當然是有什麽就撈什麽,來者不拒。

“這樣吧,你寫一份報告,然後,我和你都在上麵簽字,上報到桂林行營,請行營給予解決。你看怎麽樣?”杜光亭主動提出建議。

劉建業要的就是這句話,自然是不會拒絕的,“那就有勞學長了,學弟不勝感謝。”

報告寫好以後,杜光亭和劉建業在上麵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以南下作戰集群的名義,向白主任的桂林行營發了過去。

從第五軍指揮部出來以後,劉建業的心情顯然很好。劉建業一邊走著,一邊回想著,覺得杜光亭這個人還算是不錯的,不象所在派係裏的一些人物,打仗不怎麽樣,搞起派係傾軋倒是一把好手,也不象杜光亭那位現在湖南的老鄉,關總司令,打仗很不錯,打擊土木係也是不遺餘力。難怪後世的不少人認為,杜光亭在何部長的那個派係裏,是一個另類人物,還因為何部長“國軍第一親日派”的原因,名聲受到影響,不然,也許就會晉升到上將了,也不會被最高統帥一邊用著,一邊還要被防著。

第二天,也就是11月16日,隨著運送新編20軍將士的軍列的全部抵達,第五軍和新編20軍終於集結完畢。

桂林行營方麵對於以杜光亭和劉建業兩人的名義發出的報告,也給予了回複。行營決定將桂林周圍的幾個縣的廣西民團調派給新編20軍作為補充,同時將桂林軍火庫裏的庫存火炮調出12門瑞典博福斯公司生產的75MM山炮和配用的炮彈,調配給新編20軍。當新編20軍開拔途經桂林的時候,由行營的兵站部門發放。

要求得到了令人滿意的回複,劉建業的心情更加得好了,無論見了誰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當天的下午,兩個軍的部隊在集結完畢,領取給養物資以後,乘坐軍用列車,向廣西省府所在地桂林開拔,準備在部隊到達桂林以後,再由桂林乘汽車或徒步經昆侖關古道向南寧馳進。在杜光亭向兩個軍的高級主官們宣布行軍路線和計劃的時候,劉建業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裏。什麽地方?昆侖關?我沒有聽錯吧?我的運氣怎麽這麽好,我先前怎麽沒有想起來,就在桂南會戰的時候,國軍打過驚天動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攻堅戰,昆侖關血戰,而且,當時擔負攻擊昆侖關任務的就是這一次和自己部隊一起行動的第五軍。天哪,我又中頭彩了。自從抗戰全麵爆發以來,國軍在南方的幾次大血戰,劉建業幾乎是一次都沒有拉下,簡直就是運氣好得不得了。

這麽一個消息,就足以把劉建業原本好得不得了的心情,一下子打得無影無蹤。自己的部隊可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的,還沒有得到過補充和休整,眼看著又要打另一場血戰,惡戰,真不知道等到這一仗打完了,自己的部隊還能夠剩下幾個人來。雖說,白主任領銜的行營把幾個縣的廣西民團作為補充調派給自己,可是天知道那些民團到底是些什麽樣的人,手裏麵又拿的是什麽樣的家夥。也許,等到自己見到那些補充的兵員的時候,就能知道他們到底是嘴上還沒長毛的娃娃兵還是頭發都白光了的老頭兵了。這一仗可怎麽打啊?簡直是沒得打了。不過,要是自己抗命不遵的話,估計那位坐鎮行營的白主任是不會介意借用自己脖子上麵的腦袋來激勵一下軍心士氣的。眼下的局麵就是,明知道眼前是一個大陷阱,掉進去以後就上不來了,劉建業也隻能咬著牙向陷阱裏麵跳。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許山窮水盡疑無路的時候,能夠來一個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再說,劉建業自我感覺自從他來到這個時空以後,參加的曆次大戰裏麵,他的運氣似乎都不錯,至少還沒有陷入過絕境,如果這一次也能延續以前的好運氣,或許,事情還是有挽回的餘地的。既來之則安之吧。

兩個軍的部隊乘坐軍列,穿過桂北山區的崇山峻嶺,向著桂林前進的時候,廣西方麵的戰局正在不斷的惡化。

從最高統帥那裏拿到了會戰的作戰指揮權的白主任在命令第五軍和新編20軍乘火車趕到廣西南部馳援戰局的同時,又下令因為母親病故,正在老家料理喪事的桂西老將夏將軍恢複第十六集團軍總司令職務,原已任命為第十六集團軍代總司令的前十九路軍軍長蔡將軍待命。第十六集團軍立即奉命集結,副總司令韋將軍率指揮所於19日抵達南寧,各部分別趕赴日軍推進必經的地點阻擊日軍。白主任本人同一天從重慶飛到桂林,兩天後抵達遷江,設立行營指揮所。當日軍接近南寧時,守軍已有桂係的第170師抵達邕寧,第135師兩個團到達南寧市區。戴衍功的第200師600團抵達南寧東北的二塘。另外有六個軍分別從外省向柳州和賓陽集結。由於原來沒有找準防衛方向,部隊重新集結過於匆忙,隻能是亡羊補牢了。

11月23日,日軍主攻部隊今村均第五師團在飛機掩護下強渡邕江。守軍第135師頑強抵抗。日軍經20多次衝擊,強渡邕江後以第9旅團,第21旅團分別從西、從東南夾攻南寧。守軍兵力單薄,雖然經過力戰,仍然擋不住優勢日軍的強大攻勢。夜晚,守軍第405團團長伍宗駿,擅自指揮兩個團放棄陣地,韋副總司令命令第135師的蘇師長截回後撤的部隊,伍宗駿竟然抗命,不肯恢複原來的陣地,導致南寧市內正麵沒有軍隊防守,後來被判刑五年。

第二天拂曉,第170師在邕寧與日軍激戰。上午,今村師團一個聯隊從市區渡江,下午,南寧全城陷落。

25日早晨,日軍兩個聯隊在飛機掩護下猛攻二塘陣地,第170師和第200師的兩個團頑強抵抗,第六百團團長邵一之和副團長吳其升陣亡。戰況不利,第170師黎師長和第200師戴師長決定黃昏後撤退到高峰隘。日軍沒有停止前進,但自從在欽縣和防城登陸後,在這裏遭遇的抵抗是最為激烈的,戰鬥進行了兩天兩夜。

日軍攻占南寧後,在市內掃蕩兩天。一座與青山相依,與碧水相伴的秀麗城市,頓時變成一座血流成河,濃煙翻滾的恐怖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