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撈刀河南岸永安市。
河麵並不很寬的撈刀河邊,剛剛抵達這裏的新14師官兵,正在掄起鎬鍬,趕修防禦工事。
“弟兄們,咱們可得把工事修得好一點。軍座以前就常說,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工事修得好一點,打起仗來的時候,說不定就能救了你的小命。說你呢,早跟你說了,這戰壕要修成曲尺形,你怎麽又把它挖得這麽直,給我重新挖。”一個留著一臉胡子的國軍上尉在防禦陣地前巡查著,說道。
“連長,聽說,這一次駐守長沙嶽麓山的可是11師的弟兄們,是不是真的?”一個上士老兵,抬起頭來操著一口的湖南口音問道。
“的確是真的。不過,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老薛不就是和軍座一起從11師出來的嗎?怎麽著,又想回老部隊去了?”上尉連長問道。
“那怎麽可能。我隻是想,這一次無論如何,咱都不能在老部隊的弟兄們麵前丟人,把鬼子放到長沙城區。不然以後要是見了麵,咱們的麵子可往哪擱啊?你說是不是?”上士老兵說道。
“你記得就好。我還忘了告訴你,營裏已經把提升你的報告已經遞上去了。如果我預料的不錯的話,要是這一仗打贏了,你估計就肯定會換領章了。”上尉連長說道。
“軍官不軍官的,我倒是無所謂。我就圖個痛快。”姓薛的老兵說道。
“你少來這套。你要不是大字不識幾個,你早就應該當排長了。記住,戰場上麵別丟人就行。”上尉連長說道。
“這個你放心,我什麽時候打仗丟過人?”老兵很自信地說。
永安市鎮裏,原先的城隍廟,現在已經被劉建業征用成為新20軍的臨時軍部。
“魏縣長,破壞交通,挖斷各條主要公路;拆毀防區內的各條鐵路;鄉村公路一律挖窄,使汽車無法通過;敷設水雷,布置封鎖火力;動員民眾組織各種支援隊伍,以保障己方作戰,這些好像都是戰區和省政府規定的交由地方政府完成的任務吧?”劉建業麵帶不悅的說道。
“劉軍長,請務必理解,現在各地都在響應戰區要求,進行堅壁清野,還要組織民眾疏散,人手實在是緊張,忙不過來。”站在劉建業麵前的一個胸口帶著青天白日徽章的中年男子說道。
“我知道現在地方上麵事情是很忙,可是,你總不能讓我的手下幾萬弟兄,不去構築工事,去幹那些應該由你們去幹得活吧?要是萬一因此耽誤了軍機,這個責任,是由你來承擔,還是由我來啊?”劉建業的話裏有了一點火氣。
“這個嘛,請容卑職再考慮考慮。”中年男子的臉上開始有了一些汗水。
“我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不過呢,對我來說,隻要能打勝仗,我是不介意多費一點手腳的。再說了,我的名聲好像也不是很好。”劉建業一邊說著,一邊摘下了掛在腰間的“軍人魂”短劍,抽出劍刃,用一塊白手絹擦拭著。
“這個事情,還請容我回去和同僚商量一下再作決定。”中年男子擦汗的動作越來越頻繁了。
“不用那麽費事。我是軍人,喜歡直接幹脆的。魏縣長就在這裏給一個準確的回話吧,能不能在鬼子到這裏之前完成?”劉建業拿著短劍的劍刃,對著太陽光一照,寒光四射,奪人心魄。
“能,一定能完成。”中年男子一邊擦汗,一邊說。
“好,我就喜歡說話爽快的人,不用那麽多的廢話。啊呀,魏縣長,現在天氣也不是很熱,你怎麽頭上出了這麽多汗?是不是身體不太好?要不要留在這裏多休息一陣?”劉建業故作關心地問道。
“沒什麽,一會就好。要是劉軍長沒有什麽其它的事情要交待卑職去辦的,卑職這就先行告辭了。”中年男子拱手說道。
“魏縣長是不是還有其他公務要處理啊?既然魏縣長急著要走,我就不挽留你了。慢走。”劉建業嘴上說的客氣,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動身的意思。
看著中年男子走出去,劉建業問著身邊的楊副官,“這是不是最後一個了?”
“是的,這是第4個,也是最後一個。”楊副官說道。
“總算見完了。這些官場老油條,一個個推三阻四的,要他們做一點事情,簡直就像登天一樣難。”劉建業很不滿的發著牢騷。
“這是很自然的。為軍隊服務,他們可撈不到多少的油水。況且,自從薛長官兼任省主席以來,對他們一向約束的很嚴。這些官僚們早就對我們軍人報了一肚子的怨氣,隻不過是戰爭時期,一切為前線服務,他們沒有辦法公開對著幹罷了。”楊副官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
“都差不多,軍隊裏麵也不怎麽幹淨。”劉建業是深有感觸的。在陪都的那段日子,他是經常見到報紙上有文章揭露,不少的外國援助的軍用物資,還沒有下發到部隊手裏,就已經先在黑市上上市交易了。就連作為維持抗戰的大動脈的滇緬公路上跑的汽車所運輸的物資,有不少都隻是一些國府高級官員及其家眷所采購的外國奢侈品。如果這些東西都換成前線將士急需的炮彈和藥品,那該多好。但是,盡管劉建業對此很不滿,卻也不能公開的站出來反對。這裏麵的水實在是太深了,足夠淹死劉建業這樣級別的人了。
“軍座,剛才你還在接見地方官員的時候,其他兩個師都來了電報,說他們都已經抵達預定位置,等待軍部的下一步指示。”楊副官說著,遞上來兩份電報稿。
劉建業接過電報,看過以後,穿過院子,走進作戰室,看著正中間桌子上麵的作戰地圖上標示出來的三個師位置,沉思了一會。
“向戰區長官部發電,請求允許我軍198師渡過撈刀河,在撈刀河鎮一帶展開防禦;199師在撈刀河南岸三姐橋一帶防禦;新14師所部主力前出至北岸的春華山一線固守;以軍直屬部隊和新14師一部留守永安市,隨時機動。”劉建業對楊副官說道。
“這樣做不是很妥當吧?戰區長官部的命令是讓我們留守撈刀河南岸。”楊參謀長提醒道。
“撈刀河鎮一帶距離長沙城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我不能不盡量讓鬼子離長沙城遠一點。春華山是這附近一帶唯一的主要製高點,一旦要是讓鬼子占據了,他們就能俯瞰周圍這一大片地方,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危險。我不能不做好準備。再說,隻要仗打贏了,我就不怕薛長官會找我的麻煩。”劉建業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這麽辦吧。”楊參謀長說。
“放心吧,即使鬼子能打到這裏來,我想他們也早就精疲力盡了,沒有多少勁了。我們隻要撐上一兩天,恐怕,薛長官就要下令反攻了。”劉建業看上去很有自信。
劉建業的電報發過去沒有多久,就得到了戰區長官部的回電。電報上麵隻有一個字,“準”。
得到了戰區長官部的回電,新20軍的三個師,又開始了新的調動。
就在第九戰區的幾十萬中國軍隊正在緊張地進行著戰前的各種準備工作的時候,即將對長沙展開進攻的日軍部隊也在進行著準備工作。各參戰部隊向著第九戰區的前沿開始秘密集結。
12日,日軍中國派遣軍司令部在南京成立,總司令西尾壽造批準了岡村寧次作戰計劃。次日,日軍秘密部署完成,岡村寧次在鄂南鹹寧設立戰鬥司令部,親臨指揮作戰。
雙方的一切部署就緒後,薛長官就等著和岡村寧次進行兩人之間的第三次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