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顧小夕回到宿舍安撫了一下江萊以後,就到酒吧上班。
上班的時候倒是平安無事,魏笑語也沒有來找自己。
一點多下班回到宿舍的時候,正驚訝門口怎麽沒有飯盒。推門進去的時候,椅子上依然坐著黑色皮衣,看上去就值一大筆綁票費的男人——魏笑語。
魏笑語家很有錢,這是酒吧裏的人說的,再往深處的事情,大家就不知道了。
顧小夕想,也許魏笑語之前都沒有喝過白粥,所以對此顯得情有獨鍾。
房間裏上不上鎖似乎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想要進來的人,不是一把鎖就能擋住的。
魏笑語正支著下巴盯著那飯盒,他還沒有解開塑料袋,因為打開了粥就會變冷。
他嘴裏咬著勺子,聽到開門聲就轉過頭來,黑色的眼睛就像彎彎的月亮。
顧小夕被他看的一陣汗毛倒豎。
“我要申請換鎖。”顧小夕立刻說。
魏笑語點點頭:“我明天會讓人給你換視網膜識別係統的鎖,這會讓你更安全。”
我的不安全完全來自你,顧小夕在心裏憤怒的想,但是沒有說出來。
畢竟對方可是酒吧的老板。
他脫掉厚厚的外套,在魏笑語對麵坐下。
魏笑語將飯盒推到他的麵前:“吃宵夜吧。”
顧小夕去找勺子,才發現被魏笑語含在嘴裏,他瞪著他,魏笑語無辜地眨眨眼,然後把勺子從口中拿出來:“還給你。”
“……不要了。”顧小夕瞪著他,這是從阿姨家帶來的勺子,真可惜,他還蠻喜歡的。
後者理所當然地霸占了那隻勺子,解開塑料袋開始吃粥。
顧小夕撐著下巴看著魏笑語。
一身華麗和昂貴,魏家的人都是這副樣子。
以前顧小夕就聽說過魏家,很了不起的家族。越是曆史悠久的家族,就越是懂得隱蔽。比如說魏家是黑市上最大的軍火販子,這位姓魏的公子,似乎隻是喜歡在酒吧裏晃悠。
魏家有幾個孩子顧小夕倒是不清楚,但是說起魏家,知道的人也很少。顧小夕隻是在以前的工作中偶爾聽一些人說起,隻有隻字片語。
在那些人口中的魏家人似乎很難和魏笑語聯係在一起。
冷酷無情,利益至上。
魏笑語忽然抬起頭,對上顧小夕的視線:“怎麽了?”
“……你把我的那一半粥也吃了。”顧小夕冷冷地說。
魏笑語看了看飯盒,毫無愧疚地說了一句,“抱歉,你自己說不要了的。”
顧小夕扁扁嘴,沒有再說什麽。
魏笑語卻用勺子撥了點鹹菜在白粥裏,然後舀了一勺白粥,忽然遞到顧小夕麵前,笑嘻嘻地看著他。
這種親密而溫柔的動作,簡直就像情人之間才會有的相處。
顧小夕愣了愣,一動沒動,沒後退,也沒張嘴去吃。
勺子就在麵前,上麵的白粥散發著清香,還有淡淡的白氣。
誘惑是挺誘惑,但是拿著勺子的人對顧小夕來說,和惡魔似乎沒有什麽區別了。
所以顧小夕沒動。
魏笑語另一隻手撐著下巴,這隻手舉著勺子,勺子就在顧小夕的嘴邊,他探一點就能吃到。
“不吃嗎?”
“……不餓。”顧小夕很委婉地說。
“不吃就扣月薪。”魏笑語柔聲說。
顧小夕猶豫了一下,張口把粥吞到了嘴裏,還是熱的,很好吃,嚼了嚼就咽了下去。
“吃了有加工資嗎?”顧小夕不死心地問。
魏笑語笑地像隻狐狸:“陪我上床有。”
顧小夕失望地歎了一口氣:“我的夜宵都給你吃了呢。”
魏笑語把吃好的飯盒推開:“讓我上一次,我讓你吃一個月的粥。”
顧小夕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魏笑語見顧小夕不說話了,伸手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酒:“這個算是補償了。”
顧小夕接過酒,是百利甜。
“……是免費的嗎?”顧小夕接過來問。
“這次是免費的,”魏笑語說,“上次在酒吧喝的那瓶要付錢。”
“你也喝了的。”顧小夕立刻說,無限哀怨地看著魏笑語。
魏笑語攤開手:“我來的時候你已經開瓶了。”
顧小夕不說話了,最後拿著百利甜站起來:“那,這瓶你就別想喝。”
魏笑語坐在椅子上說:“白粥很淡,我想喝點甜的。”
“……你其實是為了讓我給你調酒才拿百利甜來的吧?”
“……你是我員工啊。”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老板。”顧小夕將百利甜放到冰箱裏。
“現在不喝嗎?”魏笑語不死心地問。
“不喝,等你走了喝。”顧小夕走過來整理桌子。
“明天休息吧?你準備做什麽?”魏笑語忽然問。
顧小夕走進洗手間洗飯盒:“我要去看阿姨。”
魏笑語湊近來:“我陪你去。”
“……那麽上次的百利甜給我免費。”
“……好吧。”
休息的那天是在周三,顧小夕坐在車裏,有些無聊得看著周圍的景物在眼前掠過,隻剩下一段淺淺的浮影。
一隻手撫上他的腰,顧小夕掙紮了一下就隨他去了。
畢竟拒絕的太徹底對自己可沒什麽好處。
不過顧小夕倒是低估了男人得寸進尺的特性。
那隻手很快就把顧小夕從車窗邊摟到懷裏。
“喂……”顧小夕在魏笑語懷裏抗議,可是男人的懷抱卻固執得不容反抗。
“抱抱而已嘛,難得坐在一起。”魏笑語立刻說,纖細的腰肢在懷裏扭動的感覺,讓他立刻有了性衝動。
顧小夕很快就安靜下來,畢竟這種反抗並沒有什麽效果,不如省點力氣比較好。
“今天我沒帶槍,”魏笑語溫和的開口,從他的角度,能看到顧小夕柔軟的黑色頭發和長長的睫毛。
“帶Smith&Wesson的刀子也是一樣。”顧小夕輕哼。
“啊,我隻是覺得這樣很帥啊。”魏笑語輕笑起來,看上去溫文爾雅,“我又不會用。”
顧小夕狐疑地看著他:“是嗎?”
魏笑語聳聳肩膀:“我生活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而且我也不打算搶我們家保鏢的飯碗。”
顧小夕知道在這輛車後麵應該還有一輛負責保護他們的車子,於是歎了口氣:“你家保鏢真可憐,主人就是不愛好好呆著。”
魏笑語忽然低頭吻上顧小夕的頭發,發絲柔軟的觸覺讓嘴唇在上麵流連不去。
懷裏的身體很柔軟,沒有一絲僵硬也沒有什麽抵抗,魏笑語的手不自覺地向上撫摸上去,隔著衣料能感覺到對方細密的肌理和柔軟的皮膚。
“到了。”顧小夕的聲音像石頭一樣堅硬,緊接著是一陣輕微的刹車聲。
魏笑語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到了的時候,顧小夕已經從魏笑語的懷裏離開了,連魏笑語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是如何做到的。
顧小夕站在車外,一隻手扶在車門上,黑色的眼睛裏露出難得的笑意:“還不下車嗎老板?”
他絕對是故意的!魏笑語憤怒地想,他知道車子快要到目的地了才不反抗自己的,而自己——幾乎把出門的目的忘了。
魏笑語有些尷尬地走出車子,低頭告訴司機,讓他等在這裏。
“保鏢不去嗎?”顧小夕問。
魏笑語搖搖頭表示不去:“總得給我留點自由吧?我覺得家裏對我越來越過分了。”
顧小夕挑了挑眉,魏笑語看起來像是十足的二世祖。
顧小夕隻知道魏笑謙,從排字和年紀上來看應該是魏笑語的長輩,從前接觸的客人曾經提起過魏笑謙。
世界上最昂貴的殺手之一。
似乎很難和眼前這個男人聯係起來。
原來殺手也會有親戚,原來……像魏笑語這樣的人也會有這麽了不起的親戚……
“小夕?”
被魏笑語一叫,顧小夕才回過神來:“怎麽了?”
“……你剛才的表情……”魏笑語想了一下說,“很古怪。”
顧小夕聳聳肩膀:“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他不著痕跡地轉過身,“……走吧。”
看慣了都市的花紅酒綠,貧民區顯得格外簡陋。
三三兩兩的麻雀停在電線杆上,車子進不了狹窄的過道,於是顧小夕和魏笑語步行。
魏笑語還是穿著昂貴的皮衣,在陽光下看起來,就像一個風度翩翩的王子來到了一處鄉下地方。
垃圾被隨意丟在地上,好在現在是冬天,腐爛地比較慢。這種地方垃圾車也進不來,隻有靠居民自己整理。
顧小夕熟門熟路地穿梭在裏麵,魏笑語是皺著眉頭跟著。
魏笑語起先還和顧小夕抱怨員工宿舍很狹窄,現在看來是比這裏好的多了。
顧小夕帶著魏笑語走上熟悉的門樓,從走廊上可以看到自己的車子。原來拐了這麽大一個彎就隻是走地高了一點。
顧小夕摸出鑰匙,輕輕地推開門。
房間裏充滿陽光的味道,因為窗戶朝著南麵。
一目了然的房間裏,什麽人也沒有。
顧小夕讓魏笑語進來,然後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你阿姨不在?”魏笑語看了一下房間問。
“很明顯不在,”顧小夕聳聳肩膀說,“我阿姨要在工廠上班。”
魏笑語看了下手表:“什麽時候回來,晚飯我可以請客。”
顧小夕笑了一下:“晚上十點的樣子吧,如果活多的話,可能要到十一點、十二點。”
“怎麽這樣?”魏笑語皺皺眉頭。
雖然同樣是做生意,但是類型是天差地別。
“阿姨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就不去讀書了,所以沒上過什麽課,隻能在工廠幹活了,”顧小夕幫阿姨把髒衣服收起來,“她還要養活我,供我上學,自然要多幹一點活。”
魏笑語看著顧小夕忙東忙西,覺得自己似乎太占位置了,於是往靠窗那裏站了站:“我很抱歉……”
在魏笑語的字典裏有貧困,那是他在別人眼裏看到的,伴隨貧困的還有貪婪和卑微。
人為了錢似乎什麽都會做,出賣朋友,背信棄義,甚至出賣妻子丈夫。魏笑語看得太多了,貧困這種詞總能成為他們的借口。
像他們——顧小夕和他的阿姨,這樣安於貧困的人,魏笑語看的不多。
於是他抱著肩膀看。
顧小夕把房間收拾幹淨,把買來的東西放進冰箱裏——很老舊的冰箱,而且容量少的可憐。
不過顧小夕像是計算好的一樣,一樣一樣的放進去,直到把它填滿。牛奶,蔬菜,臘肉,豆製品什麽的。
魏笑語今天早上還陪顧小夕去了超市,不過超市人太多,付錢的時候又要排隊,所以魏笑語是在車裏等顧小夕的。
他不知道顧小夕買的是些什麽東西,因為顧小夕上車之前把東西都放後備箱了。
他沒想到顧小夕買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牙膏、牙刷、油鹽醬醋、洗發水、肥皂之類的。他皺著眉頭看著,然後忍不住說:“你為什麽不直接給錢?”
顧小夕把東西放到格子的位置,頭也沒抬:“阿姨沒空去買,她一個月才休息兩天。”
“總算還有休息天。”魏笑語翹翹嘴角,看著顧小夕把髒衣服拿到走廊裏去洗,他不滿地坐到床上。
房間裏都是板凳,相比之下,還是床舒服一點……
等坐下發現其實……也不是那麽舒服,單人床看上去就像是用木板搭起來的。
很難想象,顧小夕真的是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
雖然手裏拿到過他的資料報告,但是在酒吧裏看到他為客人調酒的樣子,在房間裏看到他拿槍的樣子,根本想象不出他以前的生活環境會是這樣。
不過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用在顧小夕身上似乎相當恰當。
顧小夕過了一會進來,又從一大堆東西裏翻出一條絨毯。
“起來,起來,我要鋪床。”顧小夕把絨毯堆在床上,魏笑語連忙站起來,然後看著顧小夕將柔軟的絨毯鋪上去。
等鋪完了他又坐上去,抬頭去顧小夕說:“舒服了很多。”
顧小夕扔給他一個白眼,然後忙自己的去。
等顧小夕忙完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冬日的夜晚來的特別的早。
顧小夕伸了個懶腰,覺得腰酸背痛,他回頭找魏笑語的時候,才發現魏笑語竟然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顧小夕愣了愣,然後走到床邊,看到魏笑語真的閉上了眼睛。
房間裏沒有開燈,從角落裏蔓延出曖昧的黑暗。顧小夕低下頭看魏笑語。
魏笑語長的很不錯,從外表上來說。
他的睫毛很長,五官深刻而立體,嘴唇有些薄,嘴角總是向上翹著。額前的發絲是設計師精心設計的結果,而確實也起到了襯托氣質的作用。
他躺在床上,身上依然是華貴的皮衣,但是……似乎要比平時看上去小上很多。
魏笑語也隻有二十幾歲,雖然平時看上去那麽成熟和……老謀深算,但是,就人類的年紀而言,
他還小,還是個孩子。
他的睡顏很放鬆,有些孩子氣的縮著肩膀。
顧小夕有些猶豫要不要把他叫醒,手指剛觸摸到他的肩膀,那雙黑色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來,挾帶著一種森冷和冰冷的金屬般的氣息。
下一秒顧小夕的視線完全調了個個,他被重重地壓在床上,硬板床發出一身□□,幾乎準備折斷了。
顧小夕的□□聲還沒發出來的時候,銳利的刀鋒已經貼上他的脖子。
冰冷的金屬感覺仿佛死神的利器,如此接近自己,那是一種……呃,即使在重生前也沒有的體驗。
他愣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魏笑語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但是也沒有想到身手居然是那麽利落和敏捷。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一個人的呼吸——顧小夕在呼吸,而他似乎聽到不魏笑語的呼吸。
Smith&Wesson特有的銳利讓顧小夕可嚇的不輕,更令顧小夕害怕的是——壓在他身上的那個男人似乎還沒有醒……
他的睫毛很長,墨藍色的眼睛還有些迷茫,似乎在努力辨認現在被他壓在身下的那個人是誰。
他最好快點想起來,顧小夕在心裏哀號,他可不想剛重生就那麽不明不白的死掉。
“……笑語,是我……”顧小夕發出微弱的聲音,盡量讓自己的喉嚨運動的幅度小一些。這也是顧小夕第一次叫魏笑語的名字。
魏笑語沉默了很久——顧小夕估計他是需要時間從睡眠中清醒,這段時間可真是要命。
如果現在魏笑語要顧小夕陪他上床的話,顧小夕沒準會答應——命總是比性重要吧。
“噢,小夕……抱歉,”魏笑語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你知道我最近總是有些緊張……”
“……沒關係,你能不能把刀挪開……”顧小夕結結巴巴地說。
“刀?”魏笑語似乎現在才發現那把刀正架在懷裏的少年的脖子上。
冰冷的金屬貼著柔軟的皮膚,這會兒清醒過來,魏笑語覺得這副場景似乎……顯得有些……動人?
“Smith&Wesson homeland security Camo knife一向是我的最愛。”魏笑語的臉上重新恢複了原來的笑容,他的另一隻手放開顧小夕。
雖然放開了對顧小夕的禁錮,但是刀還架在脖子上,顧小夕覺得還是不要動比較好,畢竟這是戰鬥刀,刀鋒凜冽,非常凶悍。
當然,這是最新款,顧小夕一直想見識一下,沒想到現在卻在自己的麵前,不是,在自己的脖子上。
大多數情況下,魏笑語眯著眼睛笑的時候,顧小夕總是覺得他不懷好意。
現在的笑容就屬於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放開我……”顧小夕小聲地說。
魏笑語卻沒有動,他拿著刀的手指很穩定,這卻更讓顧小夕有不好的預感。
魏笑語的另一隻手從衣服的下擺伸進去,順著顧小夕的腰際向上撫摸。
“……基本上,我覺得現在不是調情的時候,”顧小夕咬著唇一字一句的說。
魏笑語笑了笑:“為什麽不是呢,難得你一動不動的讓我摸。”
這種情況下,誰會動!顧小夕在心裏暗罵,不過表麵上還不能說,畢竟性命在魏笑語手裏攥著呢。
而身體在這種情況下,還格外敏感。
魏笑語的手指柔軟修長,劃過皮膚的時候就像一種誘惑。
手指落在顧小夕單薄的胸膛,指尖熟悉的尋找他的敏感點。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