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酒色貪杯

這會兒魏七不是被煙味嗆醒的,而是被冷風吹醒的。

他萬不得已地睜開眼睛,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庭院裏的景觀燈折射進來。他有那麽一會不確定自己在哪裏。雖然有些醉,好歹還記得自己剛才在和以前的朋友們一塊喝酒。

他吃力地坐起來,房間裏彌漫著一股煙味,如果不是開著窗估計這會兒輪到他肯定早就被嗆醒了。魏七看向冷風的來源,這才發現魏笑謙站在窗口。

挺拔而修長的身體隱沒在黑暗中,隻有煙頭上的火星一明一暗,映出對方英俊的臉部輪廓,那雙墨藍色的眼睛被火光點亮,就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卻帶著某種令人害怕的死亡氣息。

“阿嚏!”魏七本來想繼續睡覺——既然是老板開窗,員工沒有叫冷的權力,可是身體不爭氣卻發出了噴嚏的聲音。

魏七有些尷尬地看著魏笑謙緩緩轉過頭。

“抱歉,”魏笑謙修長的手指將煙蒂彈到外麵的庭院,抬手關上窗戶。

沒有冷風吹著,房間裏立刻就暖和起來了,雨聲也被隔絕在外麵。

“這裏是……?”魏七的酒還未全醒,頭暈暈地,連身體也沒什麽力氣,他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嚐試過這種感覺了。窗戶關上,讓這裏的光線又減弱了幾分,他向後靠在靠墊上,有些困惑地打量這裏。

“我的房間,”魏笑謙走到床前,“我不知道你的房間在哪裏。”

“噢……”魏七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緩緩地閉上眼睛。

魏笑謙站在那裏手腕抵在床柱上。

魏七黑色的長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肩膀上,因為靠枕的弧度顯現出另一種靜謐的黑色。寬闊的中式古床,和地上黑色的大理石讓這個房間顯得冰冷又堅硬,而他睡在這裏仿佛中和了這種冰

冷。

魏七再次緩緩地睜開眼睛,黑色的眼睛顯得有些困惑和迷茫,因為飲酒,眸子顯現一種誘人的濕潤,沒有了往日的溫潤氣質,反而顯得有些慵懶與嫵媚。

“我馬上起來……”魏七喃喃地說,他可無意占據大床,這可是魏笑謙的房間。

魏笑謙過來輕輕地按住他的肩膀:“外麵很冷,你這樣出去會感冒的。”

魏七偏偏頭,仿佛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事實上腦袋裏一堆漿糊,他就是沒辦法認真思考,所以隻好聽從對方的建議。

他點點頭,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

魏笑謙在窗邊緩緩地坐下。一切都是借口,他想,如果魏七在那邊喝酒,那些人會送他回房間,根本不用自己去接他,也不用接來自己的房間。說到底,他隻是想魏七在自己的視線中而已。

他伸出手想碰觸床上的人,但是手隻是抬起來,卻沒能落下去。

他停頓了很久,才起身離開房間。

外麵的走廊微微有些潮濕,外麵有雨絲打到了上麵,懸掛在走廊上的燈卻令人感覺溫暖,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了,這所宅子安靜地就像沒有人一樣。

魏笑謙從口袋裏摸出煙盒,裏麵已經一根不剩了,他皺了皺眉頭,將空煙盒扔在草叢裏。

“才一會兒工夫,你把一整包煙都抽完了?”魏笑語那種不可思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魏笑謙看了他一眼說:“沒有一整包,你摸去了一根。”

“……你記性可真好,”魏笑語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包煙,“我不知道你抽起煙來那麽厲害。”

魏笑謙坐到牆邊,拆開包裝開始抽煙。

“你看起來很煩……”魏笑語走到他身邊坐下,抽出一根煙,“是因為繼承人的事嗎?”

“你覺得呢?”魏笑謙無所謂地說,吐出口裏的煙。

雨順著屋簷連成一片雨簾落下來,在廊外的青石板上四濺開來,沾濕了走廊的地麵。

魏笑語將煙就著魏笑謙的煙點燃:“八成不是,我隻是想談這個。”

“你知道我今天晚上一定有空跟你談這個嗎?”魏笑謙的手指夾著煙,任由煙灰落到地麵上。

魏笑語看了他一眼:“我過來碰碰運氣而已,沒想到運氣還不錯。”

“我不太想談這個,”魏笑謙說,“我現在……什麽也不想談。”

魏笑語無所謂地說:“沒關係,你聽我說就行了。”

魏笑謙剛想站起來就背弟弟按住肩膀:“就算是我請你抽煙的代價吧。”

魏笑謙歎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說吧。”

“無論是你還是小雪都不會稀罕這個位置,我知道,”魏笑語說,“你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但是我好像一直是依靠著魏家而生活的。”

“小雪以前也是,”魏笑謙說,“我聽說演藝圈黑幕不比黑社會的糾葛少,如果沒魏家,她

估計沒那麽順利站在舞台上,潛規則什麽的,最近好像挺流行。”

“但現在不是了,”魏笑語的手夾著煙蓋住下半張臉,“你應該看看她拍的電影,還真像那麽回事,按照演藝圈的說法,應該是演技派。”

“她從小就喜歡這個,我也覺得唱歌跳舞更適合她,”魏笑謙淡淡地說,“雖然小時候沒想那麽多,不過她總是覺得她生下來就是注定要做這個的。”

“她不再是那個我們保護著的小妹妹了,”魏笑語忽然有些傷感,“她總是那麽肯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從不迷路,為此她放棄了那麽多的東西。”

一路上,她跌跌撞撞,就為了走上那條不歸路。一路上她利用了魏家的權勢,放棄了自己的幸福,甚至差點丟掉性命。她有那個才能,如果她不站在那裏,那就辜負了她做出的那麽多的犧牲。她會嫁給一個她根本不愛的人,然後這麽過一輩子。如果她再放棄她的夢想,也許對她來說,不如當初在換骨髓的時候就死了算了。

“你也很不錯,”魏笑謙難得稱讚別人,“很會做生意。”

“那是依靠魏家,”魏笑語撣了撣煙灰,“我所做的一切……隻能是為了魏家。”

“小夕呢?”魏笑謙忽然說,“你沒告訴他嗎,你將會接任魏家?”看到魏笑語沉默著沒有說話,於是看著外麵的雨簾輕輕地說,“你應該告訴他,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做心理準備。”

“我不希望他卷入這些,”魏笑語沉默了一會說,“你知道,一旦我接過魏家的擔子,很多事情伴隨著危險而來,而小夕……他還隻是個孩子,他不應該遭遇這些。”

“我可以派人保護他,”魏笑謙想了一會說,“我的賞金團裏有專門做這種事的人,賺些額外的傭金。”

魏笑語聳聳肩膀:“我到時候可以考慮,但是這會兒……我隻是覺得有壓力。”

魏笑謙的嘴角扯了扯:“這個我就無能為力了。”

“魏家是個重擔子,”魏笑語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怪不得老當家迫不及待地想要退下來,你看,那麽多的人和那麽多的事。”

“你有很多時間去處理,”魏笑謙又抽出一根煙,“你知道老當家花了多少時間才坐穩那個位置嗎?‘總有些人覺得你不合適,然後搞些小動作,魏家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等你坐穩了這個位置,你會發現你已經到了卸任的時候了。’這是老當家以前跟我說的那句話。”

“我知道他失去了什麽,”魏笑語將煙頭掐熄在地板上,毫無風度,“可是對我來說,小夕是絕不能失去的。”

“沒有人想失去東西,”魏笑謙又抽出一根,“你看,什麽事情都會有意外,關鍵看你怎麽應對了。”

“小夕是我的,我決不會讓他出事,”魏笑語冷冷地說。

魏笑謙看著弟弟冰冷的側臉,他曾經在老當家臉上看過同樣的表情,他淡淡地為他總結:“看起來你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主動出擊永遠是立於不敗之地的首選,”魏笑語說。

魏笑謙沒有說話,兩個人沉默下來。

當他拿向最後一根煙的時候,魏笑語忽然按住他的手,開口:“你今天……煙抽的有些多。你不怕尼古丁中毒嗎?”

“我一向很有自製,”魏笑謙淡淡地說,“偶爾一次放縱是不會死的。”

魏笑語挑挑眉放開他的手:“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兩年前發生了什麽事,魏七為什麽會調到我的身邊?”

問完這個問題,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良久的沉默以後,魏笑語以為對方什麽都不說,但是這時候魏笑謙卻忽然開口了。

“你知道我什麽適合殺人,因為我神經本來就不太正常,”魏笑謙淡淡地說,“我的心理醫生曾建議把我隔離起來,不過老當家覺得我在外麵的用處比呆在裏麵用處大,就把那個心理醫生解雇了。”

魏笑語愣了愣,不鹹不淡地說:“這念頭什麽活都辛苦。”

另一個人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後來老當家發現魏七在我身邊會好很多,於是他讓魏七不要

離開我身邊——當然,這也和我八歲的時候遇上他有關係。”

“你們八歲就認識了嗎?”魏笑語驚訝地說,“不是十歲嗎?”

“是八歲,我那時候剛完成任務——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他們教育我殺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和年齡無關,從小時候開始習慣比較好。”魏笑謙聳聳肩膀說,“但是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覺得不舒服。”

“我聽說……訓練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把他和狗——或者狼關起來,”魏笑語說,“我忘記那部小說上看的了,反正那孩子進去和出來完全不一樣了。”

“沒用那麽危險的方法,”魏笑謙用看白癡一樣的表情看著魏笑語,“如果我被狼咬死了,那他們就得不償失了,更何況我隻有八歲,怎麽把狼一下子幹掉?”

對方的眼神讓魏笑語覺得自己很蠢,反正他小時候的教育沒那麽變態,於是他很迅速地轉移話題:“之後呢?”

魏笑謙看向外麵隻有雨聲的庭院:“之後……我看到了魏七,反正……”他想起魏七遞給他的蛋糕,笑容溫暖,“我從那天開始明白,也許我從此以後都隻能生活在血色之中,但是魏七卻讓我……讓我覺得,也許那些東西並不是那麽可怕的。”

作者有話要說:在寫這一段的時候,我極力壓抑自己轉向滾床單的方向~雖然在寫前一章的時候,我覺得他們應該可以去滾床單了。可是魏笑謙就是那樣的人,他曾經輸給那些東西,所以這次就不會犯錯。我說不上為什麽他會停下來,我隻是覺得他理所當然會停下來。。。。啊,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