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送子觀音
半刻的沉靜之後，兩人的心裏都是五味雜陳的，好一番掙紮，若雨看見太後正在看她，便先一步開口說道：“若雨謹聽太後的吩咐，不管是做領事姑姑，還是繼續做一個大宮女，若雨自當盡心盡力的照顧太後。”
太後點了點頭，沒有從她的眼裏看出些什麽情緒來。
太後又看向了露雪，露雪很期盼這個位置，這是她出頭的好機會，錯過這個機會，再就沒有機會了，她想了想，太後應該會喜歡主動相讓的人吧，她願意去賭一賭，便說道：“太後，若雨的能力要更強一些，能夠泡茶，能夠討太後的歡心，在露雪看來，若雨更適合這個位置。”
若雨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沒想到露雪幫自己說話了，她能看得出來，露雪對領事姑姑這一位置的渴望。
太後依舊沒有什麽反應，歎了口氣，道：“哀家希望，不管是誰做了領事姑姑，都像是從前那般，你們倆啊，齊心協力的才是最大的力量。”
結果，這一天太後說出了她最後的決定，她能預料到的，還有不能預料到的，都會發生。
“那麽領事姑姑一職，交由若雨來擔任吧。”太後雲淡風輕的下了決定，兩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尤其是露雪，太後怎麽會讓若雨做了領事姑姑？她這一步棋真是下錯了嗎？為什麽？
這世上有太多的為什麽要問，卻不見得可以得到答案，露雪以為，在太後麵前欲擒故縱，故意將自己比劃的高尚，就可以贏得這場賭局，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太後會選了若雨，並且還說：“露雪說的對，若雨能夠讓哀家開心，那既然露雪也覺得若雨好，那便讓若雨來吧，這樣你們也就不會有怨言了。”
太後居然把她的話當真了？露雪這是腸子都悔青了，隻是熟知太後性格的人就知曉，太後這麽說，也不過是順著露雪的話罷了，給露雪一個台階下，太後的心裏跟個明鏡似的，誰誰的心思還能不看得一清二楚嗎？
在太後的眼裏，有貪欲的人，是萬不能委以重任的。
若雨和露雪領命退下了，若雨悄悄朝著露雪看去，露雪臉上的笑容**的，讓人看上去很是生硬，若雨猶豫著，在踏出大殿之後，便想和露雪說說話，讓她放寬心，可是不管打了怎樣的腹稿，都覺得不對。
若雨不想讓露雪覺得自己是耀武揚威，“露雪……”
露雪聞聲，偏過頭來，扯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道：“恭喜你啊若雨，終於可以如願了。”
“不是……我並不想的……”若雨想要解釋，卻沒法解釋，她的確也動了心思，想要當上領事姑姑這個職位，深居皇宮的，沒有人不想著往上爬，可是若雨心裏同樣惦念著兩人的感情，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要和露雪鬧得不愉快，她的心裏也不好受。
感覺要失去什麽了。
“不想什麽？對，你不想當上領事姑姑，那就應該和太後說清楚，你分明也是垂涎這個位置的，現在假惺惺的說這些做什麽？”露雪正在氣頭上，說話格外的衝，身邊有幾個小宮女經過，向她們行禮，露雪也抓住不放。
“叫什麽若雨姐姐？人家現在是領事姑姑了，應該叫姑姑才對！”
若雨有些受不了露雪的陰陽怪調了，皺了眉，道：“露雪，我們好好說話行不行？”
露雪卻更是氣憤了，道：“這才剛剛上任呢，就要開始指使我了？還說我們倆睡同一個屋子，是親的不能再親的姐妹呢，我看，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好姐妹！”露雪說著就紅了眼，擦著眼角就跑了，落了若雨一個人在後頭。
若雨尷尬的站在原地，許多小宮女都看著呢，她現在就像是一個罪人一樣，裏外不是人，若雨歎了口氣，喃喃道：“早知道，就不該動這個心思，這個位置，我就不應該去想！”
若雨回到屋子，屋子卻是從裏邊鎖上的，她和露雪住在同一屋，裏邊肯定就是露雪了，若雨敲了門，道：“露雪，你開開門好不好？”
裏邊傳來一陣哭泣的聲音，若雨咬了咬牙，道：“露雪，我去同太後娘娘說，說我不要做領事姑姑了成不成？”
“那人人都會說，這個位置是你若雨讓給我的，我才不要！”露雪說道，隔著門。
若雨歎了口氣，平心靜氣的說道：“露雪，我們倆是好姐妹，坐上這個位置並不能代表什麽，有我若雨的好處，我都不會忘了你的，所以又有什麽關係呢？想想我們好的時候，整天談天說地的，不是挺好的嗎？”
若雨在門外，靠著門就坐了下來，背靠著門板，半晌，門吱呀一聲開了，露雪梨花帶雨的站在若雨的身後，忽然抱住了若雨。
是和自己一起做粗活的宮女，原來自己是大宮女的時候罵過她兩句，她定然是懷恨在心的。
柳然不能再去龍息殿，隻好先算了，改日換了禮物再去一趟好了，想著範嬤嬤該回來了吧，她去給自己領香料了。
範嬤嬤回來，就聽見幾個小宮女躲在牆角議論紛紛，細細一聽，居然是在說紅螺的。
“紅螺原來在娘娘身邊伺候的時候，雖然傲氣了一些，倒也沒有故意找我們的麻煩，說起來，還真替她感到可惜了。”
“娘娘那裏不討喜，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想欺負她的人都忍不住了。”
“那柴房許久沒開過了，裏邊又髒又臭，娘娘的意思是要將她餓死在裏麵嗎？”
“唉。別說了，還是本本分分伺候主子，少招惹些是非，在皇宮中生存，大不易。”
範嬤嬤聽著，越來越心驚，她站了出去，出聲問道：“紅螺怎麽了？”難掩眸中的焦急之色。
那兩個說話的宮女大吃一驚，目瞪口呆的看著範嬤嬤，被抓了個現著，這下可慘了。
“範嬤嬤……”兩個人立馬跪了下來，趴在範嬤嬤的腳邊，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我在問你們，紅螺怎麽了？”範嬤嬤厲聲嗬斥道。
“紅螺……紅螺打壞了娘娘的送子觀音，被娘娘關進了柴房，說是三天都不給東西吃，也不給水喝。”兩個宮女嚇的全說了，隻見範嬤嬤皺著眉，好像在思索什麽問題。
這裏的人都知道，範嬤嬤對紅螺很是關照，現在這麽憂心也是很正常的，範嬤嬤淡淡的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兩個人如同被大赦一般，倉皇的跑掉了，範嬤嬤一抬腳，就要往柴房走去，可是走了幾步，她又忽然頓住了腳步。理智告訴她，現在不可以冒然的過去，不然沒法幫紅螺，柳然會更加生氣的。
想了想，她有整理好麵上的表情，像是什麽都沒聽到過，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走進了柳然的寢殿。
此時柳然正在教訓一個小丫頭，她現在是看誰都不順眼，隻要犯一點點錯，她都會劈頭蓋臉說數落一番，有的時候還會教訓一番。範嬤嬤不動聲色的走到她的身邊，道：“娘娘，香料已經取來了。”
柳然沒有抬頭，隻是微微點頭，道：“辛苦範嬤嬤了。”語氣還算客氣。
範嬤嬤說道：“聽說，紅螺又犯錯了？”
“今日本來要去龍息殿的，把送子觀音送給謝夙卿，不管怎樣，我都得做做樣子。紅螺那丫頭，笨手笨腳的，把觀音摔碎了一隻手。”柳然的眼角透著倦意。
“娘娘，這是大好事啊！”範嬤嬤用誇張的語調說了出來，與這裏壓抑的氣氛完全不搭調的語氣，柳然詫異的看著範嬤嬤，“什麽？”
範嬤嬤笑著說道：“娘娘送送子觀音去，不過就是做給皇上看的，其實謝夙卿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該生出來不是嗎？這送子觀音碎了，是個凶兆啊，謝夙卿的孩子，多半是保不住的！”
柳然聽著，眉毛都快飛起來了，她的語氣變了輕鬆喜悅的語調，“是嗎？”
範嬤嬤繼續說道：“是啊娘娘，這是老天都早預示著，謝夙卿的孩子生不出來。”
柳然喜滋滋的，終於笑了開來，一旁的綠香卻是臉色一變，範嬤嬤這麽一說，紅螺倒沒有罪過，反而做了一樁好事了，她好不容易找著了機會，教訓紅螺一番，就這樣被範嬤嬤化解掉了？
“這麽說，紅螺這麽一撞倒是對的了？”柳然說道。
“紅螺那孩子雖然笨手笨腳的，也伺候了娘娘多年，娘娘其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善著呢，怎麽會和一個小丫頭過不去，老奴猜想啊，娘娘根本就不是想將紅螺解決。”範嬤嬤順著杆子往上爬，說了一通的好話。
柳然自然不再追究了，大方的笑了笑，道：“是啊，本宮才不與一個小丫頭鬥氣，綠香，去把她放出來吧。”
暗自的，範嬤嬤呼了一口氣，總算留住了紅螺那丫頭。
後來，等到綠香下去的時候，範嬤嬤拿出了自己領回來的香料，她說了謝夙卿的那個孩子保不住，就要盡量讓那孩子保不住，她道：“這裏的香料有不少安神用的，適合養胎，娘娘不如送點香料去。”
“送香料去給她養胎嗎？”柳然神色不鬱，有些不情願。
“娘娘送去的香料，謝貴妃一定會交給太醫檢查的，奴婢有種藥，無色無味，一定不會查出來的。如果謝夙卿用了，那自然是最好，她也有可能不會用的，多半會賞給下邊的人，我們可以在裏邊加些東西，一旦有人用了這些香料，日久夜長的待在謝夙卿的身邊，她想不感染上也難。”範嬤嬤笑著，柳然聽著。
兩個人紛紛點頭，達成了共識，倒是個好主意，也不容易讓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