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再苦，有你在身邊陪著
謝夙卿還以為……沒想到……
她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眼睛飄閃，不敢再看楚胤的眼睛。
“答應否？”楚胤壞壞的笑著，他就喜歡看謝夙卿害羞局促的樣子，比起沉著穩重，一副老成的模樣，前者更加的可人。
謝夙卿瞪了他一眼，隨後低下了頭，點了點頭。
要問忽然之間多了一個孩子是什麽感受，問謝夙卿，她會告訴你一萬個理由說明她心中的歡喜，問楚胤，他會給你一萬個如刀的目光，讓你後退三尺，不敢近他的身。
有了孩子之後，謝夙卿整日的生活就是圍著孩子轉了，眼裏再容不下他楚胤！楚胤吃味的看著這一切，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了晚上，挑弄她成為了自己最大的樂趣。
到了第三日，孩子的病依舊沒有起色，卻也沒有愈演愈烈之勢，還是保持原樣，謝夙卿的心裏一直暗暗擔憂，她真的很怕，七日過後，孩子就再也保不住了。
楚胤去了災民區，謝夙卿留在縣衙的住處裏看孩子。
孩子的長命鎖上寫著他的生辰，算起來，他已經有四個月大了。長命鎖的反麵刻著一個“餘”字，應該是說，他姓餘。
謝夙卿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謝餘”，可是楚胤極其的不滿，說謝夙卿嫁了他就應該冠他的姓，那孩子應該叫“楚餘”。
謝夙卿最後還是妥協了。
楚餘不能直接飲乳汁，以免傳染瘟疫，楚胤給他找的奶娘便先把乳汁擠出來，再給楚餘喝下去。
隻是今日，楚餘高燒不退，喝下去的乳汁也給吐了出來，情況很是不妙，楚胤留了李太醫在這邊，謝夙卿立馬去找了李太醫來。“你看看他吧，今日吐奶很嚴重。”
謝夙卿心中的憂慮更加嚴重了，這才三日時間，她不想七日還未過去就要分別。
楚餘在謝夙卿的懷裏大哭，謝夙卿安撫的搖著他，溫聲道：“不哭了，撐一撐就不難受了，你一定要熬過去，知道麽？”
“娘娘，請把他給我看看。”李太醫道。
謝夙卿把楚餘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可是楚餘一沾李太醫的手，哭的更加凶了，隻有抱回謝夙卿手中才要好一些，謝夙卿隻好將他抱在自己懷中。
李太醫看了會兒，神色凝重，搖搖頭道：“病情有加重的趨勢，很有可能……撐不過這兩日！”
謝夙卿恍若晴天霹靂，整顆心都崩塌了，碎裂成沫。
“就沒有一點辦法了麽？”謝夙卿眼裏最後的一絲希冀，看著李太醫。
李太醫緩緩搖頭。
謝夙卿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整個人都是呆呆的，李太醫知道她心裏有多麽傷痛，多麽想哭，可是她沒有哭。
“你去熬藥吧。”謝夙卿異常冷靜的說道。李太醫行禮告退，剛走到門邊，謝夙卿又說了：“不要把這個事告訴皇上，知道麽？”
李太醫看了她一眼，這個女子，一直都在故作堅強，他歎了口氣，點了頭。“是。”
傍晚時分，楚胤拖著疲憊的步伐回來，彼時謝夙卿正在搖著楚餘的睡籃，哼著兒歌，月光下如此靜謐的一幕，溫馨的如那月光的銀輝。
謝夙卿看見地上的影子，便知是楚胤回來了，她偏頭，正巧撞上楚胤溫潤如玉的目光，她也笑了開來，衝著他微微翹起唇角，美好的弧度，勾勒出一張絕美的臉。
“噓！”謝夙卿將食指豎在唇瓣前，做了個噤聲的表情。
她給楚餘掖了掖被角，站起身來，纖細的身形在月光下打下長長的影子，一側身，更是顯露出玲瓏的曲線。她悄聲走到門外，將靠在門旁的楚胤也給拉了出來，讓彩玉進去照顧楚餘，自己則關上了門，與楚胤一同站在門外的小院子裏。
“小餘今日比較鬧騰，累了，所以早早就睡下了，今日疫民們的情況還好麽？”謝夙卿淡淡的笑著。
不知為何，楚胤看她的笑，總有種她不是在笑的錯覺，淡的輕微，輕微的快要忽視。恍惚間，他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每日還是有許許多多的人要葬於黃土，不過也有幾個好轉的病例，現在還在觀測，說不定，能夠從那幾人身上下手，得出一些法子。”
謝夙卿認真的聽著，點了點頭，道：“辛苦了。”
楚胤將謝夙卿拉入懷中，用力的抱了抱，揉著她的發道：“再苦，有你在身邊陪著，也是好的。”
“是啊，失去的滋味，誰也不想嚐試。”謝夙卿喃喃，不自覺的就接上了這麽一句話。
好在楚胤今日已經疲憊不堪了，沒有聽出謝夙卿話中的意味。
兩日過去，謝夙卿除了夜晚睡覺，其他時間半步不離的守在楚餘的身邊，照顧他。
楚餘是個很可愛，很討人喜歡的小家夥。睡覺的時候會吐泡泡，醒來了就會睜大眼睛看著謝夙卿，咯咯直笑。
遇見生人小家夥也不會害怕，一樣笑眼彎彎的對待。睡覺的時候會抓著謝夙卿的一根手指，緊緊的握著，好像隻有這樣才會有安全感，才能睡得香甜。
和楚餘呆在一起愈久，謝夙卿就愈發喜歡這個小生命。隻是還有一日，倘若楚餘再沒有什麽起色，便隻能看著這個小生命扼殺在搖籃裏，她不願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今日謝夙卿陪楚餘玩耍，教楚餘學坐，他軟趴趴的身子，一點支撐力也沒有，剛坐起來，下一刻就直接往前緩緩倒下了，把頭埋在膝窩，要不就是往後倒，把錦被壓出一個小人的形狀。
逗得彩玉也笑嗬嗬的，覺得這小孩很是有趣。
可是，事情就發生在眨眼之間，謝夙卿看著楚餘軟趴趴的往前倒，本也沒有在意，因為他一直都是這般的，小孩子坐也坐不好，可是謝夙卿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以往楚餘倒下的時候，自己都會被自己逗笑，可是這次，他沒再發聲，一點動靜也沒有。
謝夙卿察覺到不對勁，就趕忙把他抱了起來，這才發現他嘴角吐出一些白沫，雙眼都是閉著的，小臉蒼白。
謝夙卿驚慌了，哆哆嗦嗦的手抓向一旁的彩玉，求助般的道：“快去找李太醫過來，快些。”
彩玉也受到了驚嚇，拔腿就往門外跑去，可是今日，李太醫同其他的太醫一同去研究那幾個病情有所改善的疫民去了，不在縣衙中，彩玉隻好借了匹馬，往災區奔去。
謝夙卿等的焦急，又不敢抱楚餘出這間屋子，因為這間屋子是經過消毒處理的，謝夙卿不能讓楚餘的瘟疫傳染到其它地方去，傳染給其他的人。
彩玉好不容易在災區找到李太醫，似乎他們的研究很有進展，正歡喜的向楚胤報告，卻見著彩玉驚慌失措的前來，楚胤的心瞬間就被提了上來，問道：“怎麽回事？你家主子出什麽事了？”
彩玉跪了下來，喘著粗氣說道：“不是主子，是小主子。”她口中的“小主子”正是指楚餘。
“小主子忽然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了，還發著高燒，前一刻還是好好的……”彩玉快速的說著，她騎了老遠的馬，此時還不能順利的喘上氣，卻還是不敢耽擱，喘著粗氣腦子卻清醒的道出重點。
楚胤聽見前一句的時候，心都已經放了下來，隻要不是謝夙卿有事，他便不怕，可是下一刻，他忽然意識到方才的想法是多麽愚蠢，謝夙卿是個重情重義的女人，她愛那個孩子，指不定會為了那孩子做出什麽事情來。
他二話不說，拎出李太醫，一步就上了馬，馬兒急馳而去，卷起一陣煙塵。
彩玉拖著蹣跚的步子，也跟著去了。被楚胤的駿馬甩了幾條街。
謝夙卿感覺到臉頰的熱淚在流淌，一抹那濕潤，她看著搖籃裏躺的安詳的楚餘，她喃喃自語：“真的要失去了麽？”
門外“籲——”的一聲馬鳴聲，謝夙卿跌跌撞撞的跑去推門，入眼便是楚胤拎著李太醫的模樣，他知道自己的苦楚不是麽，他這麽著急迫切，也都是為了自己。
李太醫不敢耽誤，走到搖籃邊上，翻了翻楚餘的眼皮，謝夙卿緊張的站在旁邊看著，楚胤拉她去一旁坐著休息，她也不願，依舊固執的站在原地，楚胤無奈，隻好陪著她站著。
李太醫被這兩位主子整的怕了，謹慎的望聞問切一番，最後下了結論。
謝夙卿緊張的看著他開口，手心裏全是細汗，她想要聽到一個答案，卻也害怕聽到另一個答案。
“陛下還記得之前和你說的那味草麽？方才沒有說完的話，那幾個好轉的病人原來都是生活在藤山山腳的居民，他們日常會挖食一種叫“藤荇”的草，隻是之後他們外出務工，才沒有再食用那種草。”
“臣等猜測，是那種草原先積累在他們體內的藥效發揮了作用，免疫力提高了，所以比正常的人要好的更快一些。隻要找到那種叫藤荇的草，我們大可一試，這孩子，或許還有救。”
說完，謝夙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嗯……”楚胤冷冷的應了一聲，壓抑的極低的情緒，他又看向謝夙卿，看的謝夙卿心中一沉，不用想，她也知道他要對自己說些什麽了，果不其然，他開口道：“隻是明日再沒有起色，你知道該怎麽辦的。”
“是。”謝夙卿深吸一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