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勝敗榮辱
楚胤看得有些恍惚，三皇子亦是有些怔愣，這個女子果真是不同的，難怪這楚胤如此的焦急，卻原來是這樣的與眾不同。
隻是這一愣神的時間，謝夙卿就從身上拿出了藥粉，一時之間，三皇子慌忙地捂住了眼睛，謝夙卿瞬間就跑了出來。她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常常帶著辣椒粉，本是為了防止自己被宮娥們暗害用的，卻不想卻用在了這三皇子的身上。
楚胤看著謝夙卿跑出來，瞬間移步到了她身前，將她攔腰抱起，後退到西策軍中。楚胤動作的同時，一聲令下，西策軍便拉弓射箭。謝夙卿站定的時候，隻看見萬箭都穿在了三皇子的身上了。
看著三皇子瞪圓的眼睛，倒在地上的身軀，太後瞬間蒼老了許多，一雙手顫顫巍巍地朝著三皇子伸了過去，楚胤則是捂住了謝夙卿的雙眸，麵上一片漠然。
楚胤本來已然答應了太後，如果三皇子肯交出皇位，就放他一條生路，此生不入皇宮。到宮外做個閑雲野鶴，卻然沒有想到竟然是這般結局。
太後守著三皇子的屍體哭了很久，眾位大臣一個個惶恐地跪在了原地。
楚胤明命令西策軍的將領，將玉階之上，一切收拾妥帖之後，才一步一步朝著太後的方向走去。
“皇祖母，對不起，都是孫兒的錯。”楚胤跪在了太後的身邊，聲音低沉悲傷。
或許他也是不希望兄弟之間相互殘殺的吧，隻是這帝王家偏生就是這樣的殘酷，三皇子確然不是能夠擔當大任的人，他的暴虐會陷百姓於水火的，太後如何能夠放手看著祖上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被毀於一旦呢？
隻是太後從未想過要讓自己的孫兒如此這般死去，她緩緩地起身，“太子，厚葬了他吧。”聲音清冷，太後是一個理智的人，悲傷過後依舊還是那個盛氣淩人的太後，謝夙卿也緩緩地跟了過去，矮身拜了拜，卻不發一言。
畢竟三皇子是因為自己才被這亂箭穿了心，太後想必並不想要看見自己，是以她有些戰戰兢兢地。
誰知太後不過是繞過了朝著自己的宮殿走去。謝夙卿趕緊起身跟上，楚胤想要拉住她，卻知道此時還不是時候。
楚胤收斂自己的情緒，看著玉階之下正跪拜著的群臣，沉聲說道，“眾位卿家平身。”
旋即轉身走入了朝堂之上，走過了六根紅柱，踏上金階，一撩衣擺便坐在了龍椅之上。
群臣魚貫而入，目光都透露著精明，如今朝堂之上恐怕三皇子一派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了。諸位大臣也暗自開始思量自己的位置。
朝堂之上一旦站錯了隊，便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尤其是在風雲詭異的今天。新皇借此登基為帝，卻不知經如何處置原長孫一族的官員。
藺陽侯，晉安侯，此時焦灼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相比起年輕氣盛，野心頗大的藺陽侯來說，身為二等侯的晉安侯要顯得更淡定從容些，他的心裏還在打著小算盤。
以往三皇子得勢的時候，就想將謝夙卿送入三皇子的懷抱，此時政局突變，太子楚胤登上了皇位，謝夙卿又正好是楚胤的側妃，此時的殊榮就不言而喻了，他想，隻要抓住了謝夙卿這根救命稻草，自己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保不齊還能夠升官加爵，自己再也不是一個虛職的侯爵了。
想到這裏，晉安侯都會忍不住，喜滋滋的笑了起來。
或許，場中的人，隻有六王爺的神情是捉摸不透的，複雜的情緒浮於麵上，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麽，然而，他眼裏那些不單純的情緒，似乎說明了些什麽。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也沒有在意，六王爺當初為何會忽然選擇站入楚胤的陣營。
此時的六王爺顯得略有些浮躁，新皇登基，彼時他雖有兵權卻全然不似楚胤這般拉攏了兵部尚書，他那些軍隊如果再今天的上演一處黃雀在後，隻怕也就是杯水車薪，如今竟然讓自己處在這樣一個任人宰割的地步。
遂他隻低著頭，一雙鷹目微斂，今日楚胤他是殺不了自己的，隻是這做了魚肉的滋味並不好受。
楚胤靜默片刻，朝堂之上便是雅雀無聲，他知道在這朝堂之上就是安靜也是一種威懾。眾臣隻得戰戰兢兢地靜立在兩側，不敢抬頭。
片刻之後，楚胤才狀若隨意般地說，“皇後殺害先皇，篡改聖旨便不必葬入皇陵之中了，長孫大人在這朝堂之中的耳目也是該清理清理的時候了。”
眾臣一驚，沒有想到這皇帝一開口便是要將長孫大人的耳目全部都連根拔起，確然是讓人有些吃驚。
楚胤看著金階之下，群臣神色微變，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威便是立下了。
而後，才有些用和緩的臉色說，“如此六皇叔便要重重有賞，若不是六皇叔和朕聯手，朕也沒有這時間和機會來揭發亂臣賊子的罪行。所以朕決定將原本長孫將軍，帶領的東策軍交給六皇叔。”
六王爺怔愣了片刻，並未想到楚胤竟然會給自己封賞，他本想楚胤會等待時機便將自己除去。沒有想到，卻是這番光景。楚胤不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不是麽，從前都太輕視這個稚嫩的孩子了，隻是如今，他已長成一匹狼，月光下會飲血的狼。
他趕緊雙膝跪地，“謝皇上隆恩。”六王爺聲音溫和，一身官服讓他看起開更是貴氣。
其實，楚胤這樣做不外乎是因為六王爺雖然當初幫助自己不過是為了他自己，但始終他還是助自己登上這皇位了，如若今天他殺了六王爺，日後便沒有人能夠坦然進言，如此國家的詬病便也會越來越多。
太後此番信任，楚胤怎可能讓著江山受到一點的損害。
更何況，此時封賞，或許就能夠消除六王爺的不臣之心，日後便也就能夠效忠於自己。這一舉動在諸位大臣的眼中便是自己的仁德。一箭三雕這樣的好事，楚胤怎麽會放過。
故意停頓。六王爺自然明白楚胤不過是想要他效忠於他，慌忙回答，“臣自當竭盡全力。”
待到六王爺謝恩之後，群臣亦是匍匐跪地，三呼萬歲，聲音如洪鍾一般，震動朝野。
楚胤則端然坐在龍椅之上，如此一賞一罰，恩威並施，讓群臣不敢小瞧了自己去。
“凡揭露長孫家罪狀的官員一律行賞，若還有人想要顛覆江山者，朕必嚴懲不貸。”楚胤沉聲說道，氣勢如虹，群臣一凜。
而後，又一次跪倒在地，“臣等遵旨。”聲音洪亮，卻心中打起了鼓。
若是這般，這恐怕每一位官員都不得安寧啊，不說旁人這六王爺的人恐怕就足夠將所有的人揭發出來了，雖說皇帝不能夠全部進官加爵，卻也能夠論功行賞，如此這般，攀附六王爺的人也就會越來越多，不過更多的人還是會攀附到皇上原本的幕僚之下，如此這般這皇帝似乎並未得到任何的便宜，那麽楚胤此舉到底目的在何處呢？
楚胤看和眾人迷茫的樣子並不解釋，隻微微一笑，如若六王爺還有謀反之心，恐怕他第一時間便可以知道了。
太監總管一甩袖子，“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聲音細尖，卻然這一場宮變就此落幕。
次日午時，監斬官坐在太陽之下，看著斷頭台上長孫大人頭發蓬亂，眼中還是那樣的不甘。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女子想必就是他的福晉了。
一臉的灰燼，朱釵首飾早就已經被卸了下去，頭發一片糟亂，眼神落在了一個還在哭泣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雙眼靈動，可愛的小嘴微張，略帶著笑意。
但，長孫皇後謀害先帝，長孫家策反，罪無可恕，所以楚胤下旨，滅了長孫家九族。
“時辰到，行刑。”監斬官望了望太陽，日晷陰影落入午時之處，一聲令下，令牌落地，劊子手們手起刀落，瞬間斷頭台上就已經布滿了鮮血。
榮與敗都隻在一瞬間，曾經的長孫家也是京城的名門望族，權勢逼人，如今卻落得如此田地，讓人來不及反應過來，朝廷已經大換血了，改朝換代，隻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隻是百姓所想的更多的事情是自己的生計，是在新皇的庇佑下，自己是否能夠安居樂業。其他的，不過都是飯後談資，朝廷怎樣的變動，都與布衣百姓們相隔太遠。
劊子手木然地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隨著監斬官就走進了衙門。
謝夙卿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許是太後因為三皇子的死受了極大的打擊，回來之後便一直躺在床上。
紅色的帷幔錘在床頭，太醫懸著紅絲正在診脈。謝夙卿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太後，手中的錦帕已經被揉做了一團。
此時卻看見外間的楚胤慌慌張張地進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謝夙卿便看見他身後跟進來的另一個人。
楚胤一身玄色常服，腰間玉帶上佩戴著一塊雕著龍紋的玉佩。黃色滾著銀邊的束帶將黑發束起，謝夙卿看得幾乎愣住了，沒有想到他竟然這樣就來了，本以為他會穿著明黃色的龍袍來，卻不想竟然是一身常服。
身後的宮女看著謝夙卿怔愣的樣子趕緊的退了一下她，謝夙卿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地想要跪拜，楚胤卻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謝夙卿有些惶恐地看著楚胤，楚胤看著她一笑，隨即就走到了太後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