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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生周知蔭最近很煩惱。

身為一個超級考霸,在連續兩次考試中都被壓一頭屈居第二名。

身為一個無敵校草,他的粉絲團已經有不下十個軟萌妹子被其他人的後援會挖了角。

最他媽可恨的是,他的膝蓋連中兩箭,是被同一個家夥射的。

名次排在他前麵的那家夥,叫左正。

那個挖角後援會的名字,叫左正親媽之家。

這他也就忍了,畢竟人生自古誰不輸,早輸晚輸都得輸。

就在他決定息事寧人暗地裏奮發圖強順便換個更帥更拉風的發型時,他的膝蓋中了第三箭。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周五傍晚一放學,他拒絕了叫他一起去遊戲廳的男票們,興衝衝的跑回家,因為今天他的孿生弟弟周知佑要回家過周末了。

說起他這個弟弟,簡直是不得了,小學時代表學校參加全國XX杯少年組美術大賽,一舉達到了金牌,被各路畫家和收藏家稱為美術界的天才新星,之後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拿到數個青少年美術大獎,在初中即將畢業的時候,收到了北城美術學院附屬中學的特招通知書。

這學校哪兒都好,就是可惡的寄宿製這一點都不好,隻有周末才能回家一次。

周知蔭疼弟弟那是出名的,凡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弟控,聊天不超過十句總要繞到他弟弟頭上——

“我弟弟超流弊的!”、“我們知佑是大藝術家、“那就是未來的莫奈你們造嗎?”

話說回來,周知蔭興衝衝的跑回家去,剛進家門,喜悅興奮的心情立刻轉了個大彎。

左正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怎麽又來了!?不是早就說別放他進來嗎!?

“哥哥,你回來啦。”

周知佑已經換下了校服,穿著一套很隨意的淺灰色居家服,帽子上有毛茸茸的小球,腳下還踩著一雙毛茸茸的卡通拖鞋。此時揚著小臉,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甜甜的衝他笑,聲音也軟軟的像撒嬌。

他哥萌的心都要化了,酷酷的揉揉弟弟的頭發,道:“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老爸去接你的嗎?”

周知佑道:“不是啊,左正去接我回來的。”

他哥的臉“咣當”一下垮了下來,陰森森的看左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左正下午沒上課嗎?真是麻煩你照顧我們白白了。”最後幾個字簡直就是咬牙切齒。

左正托著下巴,十足認真的回答道:“上個星期就和白白約好這周要去接他的,我帶了我爸新買給我的遊戲卡。周周,你要玩嗎?”

周知蔭冷酷的拒絕道:“誰要玩那麽幼稚的東西,還有,叫我周知蔭。”跟你沒那麽熟啊混蛋!!!

他家弟弟卻不爭氣的歪著腦袋笑一笑,說道:“那我和左正就接著玩啦,哥哥你回房間看書吧,老爸說你上次考得不好要加油。”

考得不好考得不好考得不好考得不好考得不好……

像受了奇恥大辱一樣的周知蔭黑著臉回房間了。

樓下弟弟和左正一邊玩遊戲一邊聊天的聲音隱約飄進來。

周知蔭嘴巴裏叼了一根筆,坐在書桌前皺著眉,越想越生氣。

他們的爸爸和左正的父母是工作夥伴,連帶著兩家關係也很親近。左正的媽媽是著名影星,又漂亮又溫柔可親,周知蔭從小就很喜歡她,到現在還常常偷偷想,將來的太太也要找這種類型的。

因為這種想法,他橫看豎看就覺得左正的爹不順眼,那麽高的個子卻完全沒氣勢,整天一副笑嗬嗬的模樣,透著一股子莫名的傻氣,偏偏左正和他爹跟一個模子脫出來的一樣。恨屋及烏導致他對左正從來就沒好感。

但是從很小的時候起,周知佑就和左正格外的親近,甚至遠遠超過和他這個哥哥的親密度。

藝術家可能挑朋友的眼光都不太好?看看他們那個做大導演的爸爸,會和左正的爹做這麽多年的朋友,就知道弟弟挑朋友的眼光是遺傳的。

外麵玩遊戲的兩個人大概通了關卡,爆發出一陣歡呼。

周知蔭把筆杆子“噗”一聲吐了出來,真不高興。

他穿上外套,拿了車鑰匙出去,經過客廳時,周知佑奇怪道:“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有同學找我,”他順嘴答道,“等爸爸和老爸回來,告訴他們我不在家吃晚飯。”

周知佑放下遊戲手柄,乖乖點了點頭。

周知蔭出來以後,彎腰開山地車的鎖,一抬頭看到左正和他同款的那輛山地車停在另一邊,摸著下巴嘿嘿一笑。

他打了電話給兩個玩的不錯的男同學,都說等一會才能出來,他就先獨自去了遊戲廳換好遊戲幣等著。

玩了一會瘋狂摩托,又去投籃機那裏丟了幾下,無聊的不得了,到水吧那裏去買了一盒爆米花,自己坐在等待區哢嚓哢嚓吃完,手上沾了點奶油黏黏的不幹淨,他晃蕩著到衛生間去洗手,一邊暗暗罵來罵去,那兩個混蛋怎麽還不來?

一推開衛生間的門,周知蔭就愣住了。

裏麵兩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抱在一起正親的難分難解,聽到有人進來,個子矮一點那個匆忙把臉埋進了大個子的懷裏,大個子也不好意思,尷尬的衝周知蔭笑笑。

周知蔭無語的繞過他們兩個去洗手,一抬頭從鏡子裏看到那倆人還沒走,這對小情侶可能是想等他走了以後繼續親熱?周知蔭滿肚子不高興,才不想看別人順心,他故意把手放在烘幹機下慢條斯理的吹啊吹。

他的眼角瞟到那大個子撥弄著他小情人的頭發,那小個子靦腆的抿著嘴,偷偷看了看周知蔭。

這小個子白白的,大眼睛小鼻子,長得清清秀秀,乖巧十足的模樣。那大個子手長腳長,皮膚曬得有點黑,一看就知道整天混球場。

周知蔭心不在焉的烘幹手,隱約覺得這倆人站一起的模樣有點眼熟。

看他總算要出門了,那對小情侶的眼睛異常的明亮。

沒想到他忽然轉過頭來,直勾勾的盯著他倆,表情有點古怪,把這倆人嚇了一跳。

大個子側身擋住他的小情人,外強中幹的和周知蔭對視。

周知蔭的臉色越發詭異,過了足有十幾秒,忽然拔腿就跑出去了。

他跑到遊戲廳門口,剛好和他叫來的兩個男生碰到,其中一個奇怪道:“誒?你去哪兒?”

周知蔭從外套口袋裏胡**出一袋遊戲幣塞到對方手裏,急火火道:“你們慢慢玩,我家裏有急事!”

看他跑的都沒影兒了,一個男生道:“什麽事兒急成這樣兒?著火了?”

另一個聳聳肩:“你還不了解這弟控?真著火他才不急,八成是他弟弟又怎麽了。”

周知蔭騎車騎的飛快,一路上各種擔憂,剛才遇到的那對搞基高中生,外貌身材神態都太像他弟和左正了。

再聯想弟弟和左正平時那個親密勁兒,怎麽以前就沒發現不太正常呢?搞不好這對奸夫淫夫……啊呸!不能這麽說弟弟!搞不好左正這個混蛋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占盡他弟弟的便宜了!!!

剛才他就不該賭氣從家裏出來,就該坐在旁邊瞪圓了眼睛盯著左正,這隻披著人皮的人渣!敢動他弟弟一根毫毛試試,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周知蔭被自己的想象搞得要氣炸了。

他氣洶洶的殺回家裏,倆爹也已經下班回了家,一家人正圍在餐桌邊吃晚飯。

可是!左正還沒走!居然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也坐在那裏吃飯!

他弟那個蠢白貨還和左正挨著坐在一起!他爸爸那個完全沒防狼意識的家長還熱情的幫左正倒果汁!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啊我去!

周行先看到了他,麵無表情的說道:“你站在那裏幹什麽?”

周知佑奇怪道:“哥哥?你不是說不回來吃飯嗎?”

周行道:“所以都沒做你的飯。”

沒做你的飯沒做你的飯沒做你的飯沒做你的飯……

周知蔭氣的胃疼,扶著玄關的鞋櫃一臉的悲痛欲絕。

片刻後他換好鞋,冷不丁道:“左正,你媽沒叫你回家吃飯嗎?”

左正還沒說話,周知佑先道:“他剛才說要走來著,不知道誰拔了他車上的氣門芯,反正明天又不上課,我就留他在咱們家吃飯睡覺啦。”

吃飯?睡覺?吃完飯了還要留下睡覺!?

周知蔭悔不當初,拔他的氣門芯幹什麽!叫你手賤!

白奚問他:“你吃過飯了嗎?”

周知蔭微微有點感動,到底還是親爹親啊。

白奚都沒等他回答,就接著道:“沒吃就餓著吧,鍋裏沒飯了。”

吃了一盒爆米花緊接又灌了一肚子冷風的周知蔭:“爸,你說實話,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說什麽傻話呢?”白奚翻著眼睛責備的看他,周知蔭以為即將被治愈,就聽他爸說道,“你怎麽可能是我親生的?”

旁邊的周知佑和左正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知蔭飽受摧殘,有種被全家人集體拋棄的感覺,越發看著坐在本屬於自己那個位置上的左正太!討!厭!

兄弟倆雖然已經長大,但是因為弟弟一周隻回一次家,所以兩人還是住同一個房間。

周知蔭認真的思索著,決定睡前要和弟弟深談一次。他對著鏡子試過幾遍之後,敲定了終稿。

“你才十七歲,未來的路還很長,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現在不要為路邊的小花小草停留,這樣的話,將來怎麽能成為大畫家呢?”

嗯!就這樣說!

這時周知佑噠噠噠的跑進來,說道:“哥哥,我去陪左正一起睡客房啦!”

周知蔭震驚道:“……什麽!?不行!”

周知佑扶著高低床的梯子,有點害羞似的說道:“我和他有好多話要說啊。”

周知蔭既驚且怒道:“你可以跟我說啊!”

周知佑鼓了鼓臉頰,低聲道:“不想跟你說。”

周知蔭大受打擊,瞪圓了一雙眼睛,憤怒道:“走走走,我還不想聽你說呢!”

周知佑委委屈屈道:“哥哥,晚安。”

他噠噠噠的又跑出去了。

周知蔭坐在床上氣憤填膺,左正!你這個拖後腿的男狐狸精!

半夜兩點,他悄悄趴在客房的門上聽了聽,周知佑和左正還沒睡,悉悉索索聊著天,也聽不清楚聊什麽,反正聊的熱火朝天。

不過至少聽起來,是正常的聊天。

周知蔭做了一晚上夢,夢裏各種黃暴,不是左正把他弟弟這樣那樣了,就是左正把他弟弟這樣那樣了。

早上醒來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正在準備早餐的周行意外道:“今天不是不上課嗎?怎麽起這麽早?”

周知蔭坐在餐桌旁看著他爸切火腿,悶悶道:“老爸,要是我喜歡上個男的,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