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愛去,滴血成殤

淩月琴諷刺挖苦,她就不相信,淩月夕一點也不在乎。

什麽?太後引火自盡?

一股悲澀之感充斥著淩月夕,她的手微微一抖,隻是很快,將這抹情緒掩藏,站起身,踱步到淩月琴麵前,悲憫的望著她道:“皇上說,他寵著你慣著你,不過是想要得到解藥,而你的夜夜貪歡已經讓皇上很是厭惡,他告訴本宮,寧願受噬心之苦,也不願與你繼續下去。隻是,本宮勸說皇上繼續臨幸與你,因為,隻有捧得越高,摔得才越狠。”

“淩月夕,你說謊,你說謊……”

淩月琴不顧傷口,掙紮著要下床撲向淩月夕。

淩月夕嗬嗬笑著退後幾步,陰沉的盯著淩月琴,陰冷的說:“淩月琴,注定你隻能在本宮的光環下生存,同一天出生,本宮便是天朝鳳女,而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郡主!你,永遠不可能超越本宮!”

“哈哈哈哈……”

淩月夕大笑著,儀態萬方的優雅而去。

“淩-月-夕,你好狠——”

淩月琴瞪著眼睛,臉部醜陋的扭曲著,淩月夕的每一句話,便是她自小心底永遠的痛。

淩月琴瞪著眼睛,臉部醜陋的扭曲著,淩月夕的每一句話,便是她自小心底永遠的痛

十幾年了,她一直生活在‘天朝鳳女’光環的陰影中。

噗——

淩月琴吐出一口血,昏了過去。

她沒來得及看到淩月夕眼眶裏打轉的淚花。

走出鳳棲宮,淩月夕腳下似乎踩著雲團,軟綿綿的,身形不穩。

“娘娘,您怎麽了?”

舞輕揚連忙上前攙扶。

淩月夕推開了舞輕揚,淡漠的說:“本宮想去寒月宮走走。”

“娘娘——寒月宮……沒了。”

舞輕揚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

“本宮知道。”

淩月夕大概認得寒月宮的方向,舉步先行。

舞輕揚神色凝重,眉頭緊皺,跟了上去。

那晚火勢洶湧,風助火急,整座寒月宮被焚燒的隻有頹垣殘壁,就連周圍的參天大樹也被燒焦了半截。

鳳依蘭,一個風華絕代,集美貌與手腕一身的年輕太後,就這麽藏身於火海,屍骨無存。而她的落敗,死亡,均是因自己而起。淩月夕被一股強烈的悲愴感籠罩著,就如聽風穀那一夜,麵對死亡的心悸。

“輕揚,傳本宮旨意,重建寒月宮。太後生前所居遺址,均種植白色曼珠沙華。”

舞輕揚先是一怔,隨即領命。

淩月夕歎息一聲。鳳依蘭生前最愛曼珠沙華。聽說,在攝政王府的後院,種植著整片整片的白色曼珠沙華。

盡管是白色的天堂之花,依舊有著花葉兩不見的宿怨,不就是象征了蕭墨玨和鳳依蘭的愛情嗎?

“走吧!”

淩月夕感覺有些累。轉身時,卻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來,是著了一身素淡裙服的鳳嫣然和她的侍女香枝。見到她,似乎有些驚訝。待淩月夕走近,立即行禮問安。

淩月夕看到香枝手裏提著一個籃子,裝滿了白色的花瓣,還沒有詢問,香枝連忙跪下解釋道:“稟娘娘,皇上下旨不許鳳家人為太後服喪,宮中又禁止嬪妃著白色服侍,所以皇貴妃隻好采些太後生前喜愛的花瓣,祭奠一下。”

“皇貴妃,你身邊有個如此通情達理的侍女,是你的福分。好了,起來吧,本宮沒有怪罪的意思。”

“奴婢謝過娘娘!”

香枝站了起來,輕微的扯了一下神情淡漠的主子。

“娘娘說教的是。”

鳳嫣然麵無表情的說。

“皇貴妃,陪本宮走走。”

已時,陽光透過密集的葉層投下斑駁的光影,似破碎的寶石。踩在金黃的落葉上,腳底的柔軟讓淩月夕的心漸漸平靜。她側首打量了一番鳳嫣然。這些日子不見,她的臉上多了一抹哀傷,目光無神,神情冷漠。原本是圓嘟嘟的臉,現在也有了尖尖的下巴,比之前更添了女人的嫵媚。可是,現在的鳳嫣然,就像一株摘了插在發間的鮮花,雖然美麗,卻沒有生氣。

“皇貴妃,本宮知道你委屈,也無心當什麽皇貴妃,倘若你願意,本宮會兌現承諾。”

“承諾?”

【每個人心上都有一個刺青,揮不去,抹不掉,愛來的時候,妖嬈成野性;愛去的時候,滴血成殤。】

鳳嫣然停下步子,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得,吃吃一笑,無比諷刺的問:“皇後娘娘怎麽兌現?讓皇上將我這殘花敗柳賜給攝政王,讓天下人恥笑與他?”

“本宮不是這個意思。當一個女人走進一個男人的心時,他不會在乎她的身體。鳳嫣然,蕭墨玨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他會將太後的感情寄托在你的身上,難道你不想和喜歡的男子在一起生活嗎?”

淩月夕的一番話讓鳳嫣然震驚,她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著淩月夕,半響,聲音透著悲憤:

“皇後娘娘,你愛過一個人嗎?一個女人,怎麽可以將不潔的身子給心愛的男人?莫非,娘娘這麽說,是容不下我這個皇貴妃?”

麵對鳳嫣然的質問,淩月夕默然,她緩緩轉過身子,眼神飄過樹冠,心中抑鬱。

是,她淩月夕是沒愛過,那又怎樣?如果兩顆心相愛,身體不潔又能怎樣?這個古代的禮法隻是針對女人,男人三妻四妾都可以,女人為何非要從一而終?

“如果我愛一個人,不管他愛不愛我,不管我是否已有婚嫁,都會努力跟他在一起,努力得到他的愛。”

“皇後娘娘,就那麽自信?”

“沒試過,你怎麽知道結果?”

淩月夕清澈的眸子染了一抹迷離的光暈,神情透著倨傲的堅定,那些光影投在她的臉上,異常美麗。

“這就是你的與眾不同。我,自問做不到你那樣。”

鳳嫣然喃喃,轉身,踉蹌而去。

是的,她做不到,她沒有那個勇氣。她和她的皇姑母一樣,注定要在這深宮中虛度年華。

皇姑母死了,她所有的恨隨著那場大火煙消雲散。如果不是她唯一的哥哥鳳卓,她早已用自己的生命祭奠少女的情懷。現在,她認定了,這就是她鳳嫣然的人生。所以,她會好好的活著,在這金碧輝煌的皇宮裏紮根……

啊!

一聲驚叫,鳳嫣然腳下一拌,一個踉蹌竟栽倒在地,額角被礫石擦破了。

“娘娘,娘娘,別怕,隻是一點輕傷。”

香枝連忙攙扶起鳳嫣然。

“香枝……”

鳳嫣然一把抱住香枝,嚎啕大哭。

淩月夕心生不忍,她明白鳳嫣然為何哭的如此淒絕。

“輕揚,背皇貴妃回宮。”

“娘娘……”

舞輕揚眼底不悅,除了皇後,他嫌棄與任何女人接觸。

“去吧,處理晚了是要留下傷疤。本宮自己回去,你直接回鳳棲宮便可。”

皇後娘娘都發話了,舞輕揚不能推辭,隻好硬著頭皮**的背起鳳嫣然。

“太後,她跟你一樣的固執,認定了便無法回頭!”

“是麽?”

陡然,身後一個冷森的聲音。

蕭墨玨!

僅僅兩個字,淩月夕便聽出是蕭墨玨的聲音。

難道,剛剛的對話,他都聽到了?淩月夕有些心虛,雙手提起裙擺就要快步離開。

啊!

驚呼還未叫出口,一隻手臂已攬過她的腰際,隻覺耳邊呼呼生風,她被蕭墨玨攬著疾速飛奔在林間。就像飆車一樣,眼前的景物向後飛奔,眼看著就要撞上一顆蒼鬆,淩月夕嚇得閉上眼睛,慣性的雙手環住了蕭墨玨的腰。

呼——

終於停下了,淩月夕直感覺頭暈眼花,雙腳發麻,隻是雙手拽緊了蕭墨玨的衣襟,不住的喘氣。

“蕭墨玨,下輩子投生別做人了,直接做一輛疾速車就好了。”

淩月夕氣喘籲籲,臉色慘白,放開蕭墨玨,毫無形象的坐在草鋪上。

極速車?那是什麽東西?

蕭墨玨心中納悶,因為淩月夕那些‘可愛’的表情,他的氣也消了一半。

“嘁,你不是巾幗英雄嗎?弱不禁風!”

蕭墨玨雙臂交叉環在胸前,斜靠在一棵粗壯的柏樹上,鄙夷的神色盯著淩月夕,熱諷冷嘲。

淩月夕白了一眼蕭墨玨,不再理睬,而是兀自欣賞起風景來了。

湖光山色,綠樹成蔭,林木間的小野花軟軟的給大地織了一條美麗的地毯。碧色蕩漾的湖麵上幾隻白天鵝優哉遊哉,偶爾有蝴蝶從她的麵前飛過。遠處還不時的傳來一陣悅耳的雀聲,猶如走進了一處仙境。

沒想到,寒月宮的後山,還有這麽美的景色。

“喂——”

淩月夕雙手放在嘴邊,朝著對麵喊了一聲。

她的聲音很快的融入一片碧色,沒有絲毫回音,倒是那幾隻白天鵝,被突然傳來的聲音驚嚇的撲棱棱飛過湖麵。

“哇!真美!蕭墨玨,你是怎麽發現這個仙境的?”

淩月夕動情的讚美,臉上漾著純真的笑容,眉目彎彎,就連嘴角,也是可愛的揚起。

自從冰蠶蠱破了後,淩月夕的麵色更加潤澤靚麗,身體也長高了些,原本平坦的胸脯鼓了很多……

“咳咳咳……”

蕭墨玨連忙收回目光,心虛的幹咳了兩聲。

從走進幻境的美妙感走出來,淩月夕這才頗感尷尬,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氣氛驟然沉悶,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