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殺紅了眼
晨曦時分,秋雨濛濛,江麵上起了霧氣,一艘艘小船如離弦的箭破浪而行,猶如鬼魅般悄無聲息的進入大燁的營地。
大燁的營地隻亮著幾盞燈,巡邏的士兵也是無精打采。
嗖——
幾隻箭破空而來,五名士兵來不及呼救掉入水中。
三千人的突圍兵悄悄潛入軍營,濃烈的中藥味似乎在告訴他們大燁的士兵傷殘嚴重,不時還能聽到呻吟聲。
領隊的黑衣人一揮手,各自散開,他們悄悄走近每一座營房,而他們的身後,儼然是一對對弓弩手,悄無聲息的對準了這些人的背影,一聲令下,成千上萬的箭從四麵八方襲來。
“不好!有埋伏!”
領隊的鳳三來不及下達後退的命令嗚呼喪命,他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從弓弩手後麵走出來的蟒袍男子,一步一步走近,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在他的驚恐中身邊的侍衛搜出圓筒,一束火花在空濛的半天綻放。
這束煙花告訴大軍,他們的偷襲成功,準備返回。
這個時辰,江麵上大霧彌漫看不清景物,幾十艘小船破浪而歸,在它們身後跟著一艘艘大燁的軍船,等敵營的士兵看清一艘艘龐然大物時,犀利的箭雨撕開雨幕,準確無誤的射穿他們的喉嚨。一炷香時間,大燁最強悍的麒麟軍登岸,而這支一萬多人的隊伍後麵的玉江上,一艘艘船用鐵鏈連載一起,大燁的騎兵風馳電掣的渡江而來,戰鼓聲起,驚擾了赤凰軍的美夢。
他們以為昨日大燁死傷嚴重,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會在第二日又展開偷襲,可鳳卓萬萬沒想到,蕭墨玨早有準備,似乎是猜準了他們的偷襲。
他們卑鄙的手段讓大燁士兵恨之入骨,所到之處濺起殷紅的血,人頭落地,肢體破碎,沒有一具全屍。鮮血染紅了岸邊的泥土,染紅了玉江水,觸目驚心。
逃進玉江城的人馬隻剩下三分之一。
鳳卓驚魂甫定,還未登上城牆便聽到攻城的聲音。
不可能這麽快,怎麽說還有六十萬大軍,就算他們殺盡這些人也需要時間。
“將軍,是麒麟軍,他們割斷了蘇將軍的退路,兵分兩路攻城,倘若不出城營地,隻怕……將軍!”
徐良見鳳卓麵色陰沉並未有出兵之意,愴然跪求出兵。
鳳卓臉色陰沉的可怕,登上城牆瞭望,果然,他看到攻城的麒麟軍有幾萬人,他們身後,是麒麟軍的鐵騎軍,圍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幾十萬人馬被大燁夾在中間,盡管離的很遠,但他似乎聽得到不絕於耳的慘叫。
蕭墨玨的狠厲,他一直知道。
嗖——
一支金色翎羽箭在穿透雨幕直逼麵門,鳳卓大驚側身一讓,卻不想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
“將軍小心!”
他身邊的徐良猛的推開鳳卓,一劍劈開翎羽箭,卻不想第四支箭準確無誤的射入徐良的褲襠,隻聽他一聲慘叫昏倒在地。
麒麟軍軍旗下,蕭墨玨一身烏黑錚亮的鎧甲,手中的翎羽箭再次對準鳳卓……
鳳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逃離城牆的,他靠著牆壁大口的喘了口氣,這是自六年前他第一次見蕭墨玨,那個人,比之前更淩厲,似乎在他麵前,他永遠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嘍囉。
一個時辰後,大燁的軍隊突然停止進攻,就在百米內駐紮營地。
嘶喊聲也停止了,城中的人都知道,六十萬人馬已悉數被俘,或者,死傷之後不到二分之一,可惜,他們錯了,真正的殺戮才開始。
“徐將軍怎麽樣?”
看到軍醫走出內室,鳳卓立刻站了起來,縱然他不是一個關心屬下的人,但此時他不能再有損傷。
“箭沒有毒,蘇大人明日便能醒過來,隻是……”
“隻是如何?”
“徐大人此生,已是殘疾。”
軍醫快速的說完,便俯身離開。
鳳卓愴然落座,陰沉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後怕,左手不由自主的護在前麵。
如果不是徐良,此刻殘疾的人,怕是自己。
原來,蕭墨玨並沒有一箭射死他的意思,他要他痛不欲生,斷了男兒根!久久的坐在那裏,鳳卓出了一身的冷寒。
他並非膽小之輩,但他現在不能死,六年來,一步一步能夠走到今天,他還要權傾天下,怎能隨便死去!
第二日清晨,依然秋雨霏霏,天朝的秋季似乎從來沒有如此冷澀過。
午時三刻,大燁押著俘虜的士兵列隊走近玉江城。
一排五十人,手起刀落,熱血噴湧而出,頭顱滾落,又是一排,又是手起刀落……
屠殺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刻,滿眼滿目全是斷頭殘屍。
守城的將士終於捱不住蹲在地上嘔吐,有人尿濕了褲子,有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玉江城一天不開城投降,大燁便每日砍殺一萬俘虜,直到他們開城投降。
“將軍,開城投降吧!”
鳳卓身邊的的一名校尉單膝跪地祈求道。
“投降?”
鳳卓陰冷的瞟了一眼冷笑一聲。
“你們以為,投降了,蕭墨玨就會善待你們?大燁的屠刀會讓玉江城中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聞言,一個個神色黯然。
蕭墨玨殺紅眼了,他在報複他們。
“早知如此,就不該用那種方法!”
老將文仲低歎一聲,一步步走向城牆。
屠殺還在進行著,到處是一片血色,禿鷲和烏鴉在頭頂打旋,就連附近的豺狗也大膽的跑出來分食。
玉江城外,是人間煉獄。
蕭墨玨冷冷的盯著城牆,他認得文仲,曾和舞冽齊名的前朝老將。
文仲目光潸然的看著遠處熟悉而陌生的麵孔,他帶著金色的麒麟麵具,一身烏青的戰袍,月牙刀在手,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渾身上下透著令人窒息的煞氣。
“皇上,他們中大多曾是你的兵,天朝的子民亦是皇上的子民,臣坑請皇上息怒,放過他們!”
文仲的聲音很大,鳳卓他們連忙登上城牆。
蕭墨玨依然冷漠如冰,靜靜地盯著文仲。
“前日之戰令臣羞愧不已,臣今日願以死謝罪,還望皇上莫忘根本,傷及無辜!”
“文將軍——”
“爹——”
文精忠的手指隻碰到了文仲的披風,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城牆下,腦袋崩裂。
蕭墨玨冷冷的看著發生的一切,漠然的轉身,而他身後的屠殺依舊進行著,直到夕陽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