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黎寺經常接待皇城來的貴客,所以後麵修建的別院也非常豪華。蕭家女眷都在別院的內院之中,大夫人親自為她們安排了房間。蕭翎曉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嫡女大小姐,所以僅次於大夫人,獨居一個小院,蕭歡雨、蕭歡雪和兩個庶女在同一個院子,幾位姨娘在另一個院子。

丫鬟婆子們忙忙碌碌的安頓著,寶蓉兒悄悄伏在蕭翎曉耳邊說了兩句話,蕭翎曉便點頭隨她離開了別院。

別院外,一個人偷偷摸摸躲在角落裏,一看到蕭翎曉出現了,歡快的蹦蹦跳跳跑了過來。

“嫂子!”蕊汐上前一把抱住了蕭翎曉,好半天才鬆開手,然後摸著眼角的淚痕可憐巴巴的說,“大哥說你回皇城去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嫂子了……”

蕭翎曉拍拍蕊汐的肩頭,笑嗬嗬輕聲道,“傻丫頭,見到我不該高興麽?怎麽還哭了呢?”

蕊汐破涕而笑,擦幹淚水,拉著蕭翎曉就往她住的那院子方向走,可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聽身後有人冷聲說,“大姐這是要去哪兒啊?”

蕭翎曉回頭一看,原來是蕭歡雨和蕭歡雪兩個人跟著自己出來了,她們兩個穿著一模一樣的華服,頭上戴著一模一樣的飾物,看上去依然像兩個白白淨淨的瓷娃娃。剛才說話的是蕭歡雪,而蕭歡雨看上去則是氣鼓鼓的。

上次毒蛇的事情讓兩個人心裏窩了很大的火,無奈母親不讓她們輕舉妄動,兩人隻好忍到了現在。剛才聽下人來回稟說蕭翎曉偷偷溜出去了,她們毫不猶豫就跟出來了。

剛一出來,就看到了蕭翎曉和一個野丫頭在拉拉扯扯。

蕭翎曉看著她們兩人,冷聲說,“兩位妹妹找我有什麽事情麽?”

“我們隻是提醒大姐,你是蕭家的人,出門在外一舉一動都該注意體統。和一個野丫頭拉拉扯扯已經很不像話了,身為閨閣小姐,沒有母親的應允到處亂跑更是敗壞門風的舉動。”蕭歡雪冷冰冰說完,白了蕭翎曉一眼。

不等蕭翎曉說什麽,一邊的蕊汐卻惱了,她叉腰上前兩步,瞪著蕭歡雪怒道,“你說誰是野丫頭!本姑娘是了玄方丈的親妹妹,這野丫頭三個字,也是你叫的?你算是哪顆蔥哪瓣蒜啊?裝模作樣的醜八怪!”

蕭歡雪平日總是高高在上,哪裏見過這樣的女子,她不由得退後了一步,而一旁的蕭歡雨聽到蕊汐叫蕭歡雪醜八怪,頓時惱怒的上前道,“你說誰是醜八怪!”

蕊汐看了蕭歡雨一眼,咂舌道,“哎呦,老天爺這是造了什麽孽,弄出一個醜八怪還不夠,怎麽還弄出兩個一模一樣的醜八怪?你們天天看著對方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醜臉,虧得能活這麽大還沒被惡心死啊!”

蕭翎曉在一旁聽到蕊汐的話,心中暗笑,聽寶蓉兒說過,蕊汐這丫頭在深山裏閑極無聊成天戲弄法華寺裏的和尚們,蕭歡雨姐妹要想跟她吵嘴架,隻怕還不是對手。

果然,蕭歡雨和蕭歡雪氣的臉一紅一白,蕭歡雨還想說什麽,卻被蕭歡雪攔住,蕭歡雪望向蕭翎曉,冷聲道,“我勸大姐一句,你是蕭家的人,別給蕭家丟臉,要不然,誰也保不住你!”

她這話剛說完,遠處腳步聲響起,眾人扭頭一看,就見了玄和六皇子李靖宣沉著臉走了過來。

蕭歡雨見到六皇子過來,臉上的怒氣頓時消失,變成了嬌柔的樣子,而蕭歡雪也舒展了眉頭,不再做聲了。

了玄是千年妖狼,修為深厚,大老遠的就聽到了剛才這裏幾個人說的話,而李靖宣也是個武功高強的人,雖然前麵幾句話他沒有聽到,但蕭歡雪的話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明擺著她們兩個是在威脅蕭翎曉什麽,李靖宣打量一眼那一對美貌佳人,對她們的印象大打了折扣。

而蕭翎曉就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與他們兩人打了招呼,就聽了玄對蕊汐說,“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貴客到寺裏來的時候你別出來搗亂,怎麽這麽不聽話呢?”

蕊汐被哥哥責備,頓時委屈的眼中含淚,“我是來找嫂子的,又不是搗亂……”

了玄聽她一句嫂子出口,急忙衝她一瞪眼。蕊汐也發覺自己在別人麵前說錯話了,一跺腳,轉身跑掉了。

了玄歎了口氣,輕聲對蕭翎曉說,“小妹頑劣……”蕭翎曉急忙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了。

了玄和李靖宣似乎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兩人匆匆進了別院,去找大夫人和蕭書謀了。而蕭翎曉讓寶蓉兒去照顧蕊汐,她自己則返回了住處好好休息了一夜。

次日清晨,蕭翎曉剛剛睡醒,就聽到外麵嘈雜聲刺耳。

“怎麽了?”蕭翎曉一邊穿衣服一邊用心中暗音問神狼,就聽神狼用慵懶的聲音回答,“昨晚有人跑到主人房門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了點什麽,反正那人也沒進來,我就沒打擾主人睡覺……”

門前?

蕭翎曉穿好衣服一開門,就看到了一雙雙眼睛都直勾勾的望著自己。再扭頭看看,原來是房門上用一個巴掌長的柳葉鏢釘著一塊白綢子。蕭翎曉拔下柳葉鏢,展開白綢子仔細一看,驚訝的發現那上麵居然畫著自己的畫像。

水墨浸染著白綢子,畫麵上的蕭翎曉雖然沒有色彩,但是栩栩如生。

這是什麽意思?

蕭翎曉疑惑的望著眾人,隻能看到她們有人驚恐有人竊喜,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給她解釋清楚。

這時另外一群人衝進院子,為首的正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海棠,海棠看到蕭翎曉手裏拿著那白綢子,皺著眉頭上前,恭順的說,“大小姐,請你拿著這東西隨我到大夫人那裏去一趟,六殿下和了玄方丈他們也正趕過來呢。”

聽她這話,蕭翎曉便知道這件事大概是挺嚴重的。於是她梳洗一番,換了身衣服,隨著海棠來到了大夫人住的院子。

等她到這裏的時候,正廳裏已經坐滿了人。

四皇子快步上前,上下打量蕭翎曉,關切的問道,“翎曉,你沒事吧?”

蕭翎曉狠狠瞪了他一眼,“四殿下此言何意?我在這法黎寺裏住著,能有什麽事?”

這時蕭奉銘上前一步拉過蕭翎曉,冷聲對四皇子說,“四殿下請先坐下吧,別嚇著我姐姐,她還不清楚這件事呢。”

李靖安又被窩了回去,隻好皺著眉頭回到座位上坐下。

蕭翎曉落座之後才聽六皇子開口解釋。

“其實這次我到法黎寺來,是受了父皇的旨意,督查刑司辦理一樁大案,最近有人在這附近發現了賊人行蹤,昨天我已經來與大夫人和蕭三爺打了招呼,沒想到……”

李靖宣所說的案子,在場眾人之中,隻有蕭翎曉不太清楚。

七年前,皇城裏出了一個有名的采花大盜,他武功高強,轉挑富貴人家下手,不論是閨閣小姐還是夫人小妾,隻要是被他盯上,最後必定會落入他的掌中,而且這個采花大盜性格古怪,他劫走了女子之後,必定要百般淩虐,最後那些女子都是不堪淩虐,不僅沒了清白,連性命也保不住。

采花大盜在這七年之中做下了十幾樁案子,受害者都是皇城裏豪門貴族的女子,其中甚至還有皇族貴戚。所以皇上早就下令刑部要捉住此人,無奈多年過去,這個人一直逍遙法外。

“此人每次作案之前都會在盯上的女子房門上留下柳葉鏢和一張畫有女子畫像的白綢子……”李靖宣說到這裏,看了蕭翎曉一眼,眼中滿是愛憐,“翎曉姑娘,可以把你手裏拿著的東西,給我看看麽?”

蕭翎曉讓丫鬟將東西送過去給李靖宣,他仔細看過之後,歎氣道,“果真是他。”

蕭翎曉默不作聲,用心中暗音對神狼說,“聽到沒有,昨晚來的是采花大盜。”

神狼悶哼一聲,“來的分明是個女人,難道這個時代還有同性戀的采花大盜麽?”

神狼這麽一說,蕭翎曉就有點明白了。她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見她一臉擔憂的樣子,一丁點破綻都沒有。蕭翎曉心念一轉,大夫人這是要借刀殺人?她這不單是要殺了自己,還要毀了自己的清白和名節啊。

“這家夥實在是太囂張了。”蕭然駿怒聲說了一句,然後轉頭問蕭書謀,“三叔,昨天這裏的護衛發現什麽沒有?”

蕭書謀依然是笑眯眯的樣子,似乎一丁點都不緊張,他搖了搖頭,看了了玄一眼,輕聲道,“昨晚這院子被丞相府的護衛包圍了一層,被了玄方丈派來的武僧包圍了一層,山底下又有六殿下帶來的王駕親衛守著,可謂是銅牆鐵壁啊。看來那采花大盜真是厲害。”說完這話,蕭書謀問大夫人,“大嫂,您看我們是不是該返回丞相府啊?”

大夫人雙眉緊鎖,猶豫了一下,眼望了玄方丈,似乎十分擔憂的說,“最近蕭家真是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原本到法黎寺來,就是為了求佛祖保佑我們蕭家平安,要是剛到寺裏,又馬上回去,隻怕以後再出了什麽事,老夫人和老爺都要怪罪我們啊。”

“母親這麽說,莫非妹妹的清白和性命就不重要了嗎?”蕭然駿強壓怒火問大夫人。

大夫人聞言一挑眉梢,像是被激怒了,“蕭家女眷都在這裏,清白性命不也都是綁在一塊兒的嗎?有這麽多人在這裏守著,難道一個小小賊人難道還能翻天不成!”說罷,她轉頭對蕭翎曉說,“翎曉,你要是實在害怕,今晚你來母親這院子住,母親去住你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