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所以便要毀了,既便心裏還是很痛心的!

這麽絕然的性子又怎麽會是一個無怨無悔的人……

墨雪瞳心底升起寒意,隻覺得那種冷寒透過骨血,點點滲入到四肢百骸……

秦玉楓沒注意到這點,他實是喜歡這張畫,費了大心力得來的,聽墨雪瞳的意思,似乎還能修補,那裏不激動的,一時控製不住扯住了墨雪瞳的衣袖,頓時隻覺得暗香盈盈,心不受控的狂亂了兩下。

著實慌忙的放下她的衣袖,看著那張粉白嬌嫩的臉一時竟有幾分張口結舌心虛的感覺,忙退後兩步拉開距離,愧疚的道:“瞳表妹對不起,實在是太心急了,想著表妹有什麽好方法可以補救,剛才失禮之處,請瞳表妹多多海涵。”

說完長身施了一禮。

“楓表哥說什麽話,知道楓表哥喜歡這幅畫哪,楓表哥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水眸靈動的轉了眼,臉上始終保持著可愛純真的笑容,讓人以為這隻是一個不喻世事的天真少女而己。

“打賭?”秦玉楓愣了一下,看著麵前嬌俏的表妹有些傻眼,他雖然看起來不拘,其實心中一直自有主張,就算是跟墨雪瞳打招呼也是想清楚後才做的,這時候倒被墨雪瞳不按理出的牌說的愣怔住。

“是啊!不知道楓表哥可敢與我打賭?”墨雪瞳突然站了起來,一雙烏眸象是夜幕中最高遠靜謐的星星,聲音亦如星空下拂過的風嬌媚中帶著她自有的天真,斜睨著秦玉楓,一副吃準備了他不敢跟自己打賭的樣子。

幾分嬌俏,幾分可愛,那般美好炫目的讓人移不開眼。

“楓表哥可敢?”見秦玉楓看著她不說話,墨雪瞳又笑著追問一句,清澈的水眸閃過一絲迷茫,仿佛不明白秦玉楓何以一時不說話,勾起笑容的唇邊微微彎了下來。

“好,就與瞳表妹打賭,不知道這賭要如何打?”一向冷靜自持,從不做沒把握的事的秦玉楓竟然抬頭一口答應下來,目光落在她重新彎起的笑顏邊,動了動嘴,下意識的說出這樣的話。

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的他竟然陪著一個女子天真調笑,秦玉楓眸色一震,雖然立刻恢複了平靜,卻落在一時關注著他神色的墨雪瞳眼中,唇邊笑容越發妖媚,眸光流轉,冰雪般美麗。

“如果我修複好了這幅畫,楓表哥可願意把畫送與我?”墨雪瞳動了動眼眸笑道,“若是修不好,我願意賠償給楓表哥另一幅畫,可好?”

秦玉楓從來不打無把握的戰,所以前生他幫墨雪敏設計她,步步緊逼,讓她一步步的踏入他設下的陷阱而不自知,重生後,墨雪瞳對這個暗中最大的對手想過許多方案,最好的方法就是破除墨雪敏與秦玉楓之間的關係。

但是她才來,根本不知道秦玉楓現在跟墨雪敏發展到了哪裏,所以隻能一步步小心的試探,這畫就是她探出的第一步。

秦玉楓現在給她的感覺很困惑,說不出來的異常!這性子跟他做的事完全不同。

“瞳表妹如果真的能修複那幅圖,表哥就把畫送了瞳表妹又如何,但如果不行,瞳表妹可要記得讓表哥到清薇園來自選一幅的。”秦玉楓挑高了眉,眼裏極快的閃過一抹興味。

他可不相信連自己也沒辦法修補完的畫,一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頭就可以修複,挑高了眉也忘記思量自己毫不猶豫的跟墨雪瞳賭了背後的意思,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幅畫,不然也不會帶著這幅畫在這種天氣連跑了幾家,還被阻在亭子裏。

不知不覺間,兩個人之間的生疏在談笑間消融,看著這個冰雪般靈慧的少女絕美的笑臉,秦玉楓下意識的側過頭看了看天氣,天空中雪花還在飄,隻不過比剛才小了許多,不知何時隻有零星的幾片緩緩的從空中飄落,悠悠然的蕩起清冷的寒氣。

“楓表哥,我還要去見父親,這畫就先帶走了,過幾天一定讓楓表哥來品評。”墨雪瞳也看了看天色,想著白逸昊應當離開父親的書房了,笑著把畫軸卷了起來,清澈的眸子看著秦玉楓笑道。

“好!那表哥就等著瞳兒來請。”秦玉楓笑著應道,一副恭敬不如從命的樣子,特意還對她深施了一禮,惹得墨雪瞳又是一陣盈盈的笑意。

抱著畫軸轉身踏入雪中,零星的雪花飄落在她的肩頭,烏發上,飄然而去時,依然如同不實人間焰火的仙子。

忽爾在前麵走的墨雪瞳驀然轉首,隔著飄落的雪花,秦玉楓隻覺得她眉目精致如畫,眼眸轉動處不再清冷,竟然流轉著火焰一般的光芒,隻是她遠遠的衝他一笑,轉身離去。

那般忽爾的熾烈瞬間消失,秦玉楓皺皺眉頭,隻覺得是自己看錯了,那般清純的少女怎麽會用那樣的眼光看他,看她飄忽而去的身影,不自覺的眯起眼,眸色由帶著笑意慢慢轉為犀利!

墨化文的書房門口,墨玉早在守在一邊的屋下,見墨雪瞳過來,忙把手中拿著的披風展開,走過來披在她身上,一邊探問道:“小姐,墨荷是犯了什麽錯,這會正跪在院子裏,問她也不吭一聲。”

墨玉墨荷墨蘭都是自小一起長在墨雪瞳身邊,關係比之一般的姐妹更好,今天早起墨玉己經接到說小姐一會回來,早早的把院子收拾好,正拾綴小姐屋子裏的東西,忽然看到墨荷臉色蒼白的進來,隻跟她說了一句:“小姐這會在老爺書房哪裏,你去侍候一下。”

“你是不是覺得墨荷不會兒犯什麽大錯?”風揚起墨雪瞳藍色的裙裳,雪色竟然又加劇起來,大朵大朵的飄落在她身上,才披上的孔雀藍的披風瞬間就有了些雪意,白色的雪花落在有些變幻的藍色上麵,衫得那張臉如玉般的潔*嫩,隻唇邊的笑容卻帶著淡淡的寒意。

墨玉忽然覺得心一寒,低下頭不敢直視墨雪瞳的絕美清冷的小臉。

“墨玉你們幾個跟了我五六年了吧?”墨雪瞳輕輕勾起嘴角,眉梢不動聲色的一挑,唇邊笑容恢複淡淡的溫柔,沒有回頭看墨玉,隻看著眼前這一片飄落的雪景,那樣潔白的雪落到地麵。

本是一樣的顏色,卻因為落的地方不同,有的依然高潔,有的卻陷入汙泥,飄零的化為水珠,落在梅花上的,徒惹一抹香氣……但是不管落到哪裏,都是隨風而飄,無法自主,高潔也罷,汙穢也罷,化為水珠的落在梅花上的,誰曾想過它們曾一樣的潔白如雪。

“小姐,……奴婢們跟著小姐六年了。”墨玉站在墨雪瞳後麵看不到她的臉色,卻也聽出她溫柔話語中帶著幾分淡淡的寒意和悲意,莫名的想起幾個人一起來到隻有七歲的三小姐麵前的情況,當時墨荷最小,躲在她的身後,偷偷的看著小姐,不敢多說一句話,隻緊緊的拉著她的衣襟。

而她也緊張,雖然看奇的偷偷看著眼前這個粉粉嫩嫩的女娃,眼巴巴的祈求她能留下她,如果她們不被賣下,就又會被婆子領回,每一次領回去,婆子都會餓她們一頓,又訓斥一番,當聽到那個粉嫩的小女孩指著她們幾個留下來時,墨玉快樂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忙拉著墨荷跑出來跪在小小姐麵前。

從此以後,她和墨荷,墨蘭就被留在了小姐身邊。

“六年,好長!”墨雪瞳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轉回頭看著有些驚懼茫然的墨玉,正色的問道:“墨玉你們幾個可想好以後的路,是想跟著我呢還是另有想法,如果另有想法我也不會怪你們,我會讓父親替你們安排,讓你們都舒適的離開,跟著我讓你們受委屈了。”

“小姐,不要趕奴婢走!奴婢這麽多年侍候小姐,舍不得離開小姐啊!”墨玉猛的跪了下來,一把抱住墨雪瞳的膝蓋抬頭急叫道,她不知道一向溫和的小姐為什麽如此嚴色要把她們都趕走。

不要趕她們走嗎?若墨荷一直是這個性子,怕是連性命也不保的!

本來以為墨荷隻是一般的衝動,想不到她今日竟會受白逸昊迷惑,不顧自己的身份,枉圖招惹白逸昊,連自己這個小姐都可以不管不顧,後來就差點在府門口與人爭執,別人不會認為是一個丫環屑想白逸昊,隻會認為自己不顧羞恥,慕戀白逸昊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潑婦一樣,讓手下的丫環與白逸昊的婢女爭執,傳說出去,自己真的是要以死謝罪的吧!

這是要致她與死地!

這個想法讓她渾身不自覺的顫抖,緊緊的閉上眼,歎息一聲,拉起墨玉。

一聲低笑伴著悠然而來的腳步聲,很溫柔很清潤,有種令墨雪瞳站的僵直的戲謔笑語:“墨三小姐,這是在觀雪生氣嗎?”

墨雪瞳頓了頓,驀的回首,墨玉也忙就勢站起,警惕的站墨雪瞳身後。

果然看著那個倚在樹前,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白衣勝雪的俊美無瑕少年,可不就是白逸昊!

墨雪瞳下意識的退後兩步,己擺出戒備的姿勢,柳眉微蹙間,心思回轉,才覺得自己驚懼過頭,不管白逸昊以後是什麽樣的人,現在他卻隻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美少年,性情高遠疏離,算不上血腥膩殺戮之人。

借著退後兩步,咬咬唇,臉上重新溢出笑容,水眸靈動的一轉,清澈純淨的如一彎清泉,撇開他給的話題笑問道:“白公子可是跟家父說完話了?”

“也沒什麽大事,就隻是問問墨大人是否願意讓墨三小姐跟我學琴?”白逸昊沒有因為她顧左右而言其他生氣,嘴角不自禁的向上揚了揚,說出的話卻讓墨雪瞳身子瞬間僵直。

“學琴?”瞪大著眸子,一時反應不過來,隻呐呐的說了這麽一句。

“是啊,學琴,墨大人剛才答應了我,說墨三小姐一直仰慕我,正打算跟我學琴,就算我不來問一聲,墨大人也打算讓墨三小姐跟著我學琴,倒是我心急了些,堂突佳人了。”如果不看白逸昊的臉,這話說的的確有理有禮,但是看到他廣袖一甩,施施然的靠過來的樣子,墨雪瞳隻覺得氣往上湧。

學琴?她什麽時候要學琴了,而且還是因為仰慕他,所以才想跟著學琴的,這都什麽跟什麽,媚麗的大眼睛怒瞪著他大言不漸的說著明明跟她毫無關係的話,眨巴眨巴眼睛,氣苦的問道:“不知我何時仰慕白公子到需要跟在白公子身邊學琴的地步了?”

白逸昊長歎一聲,伸出手,姿態高雅而雍容,墨雪瞳不知他要做什麽,定定的看他修長的手指落在自己孔雀藍色的披風上,愣愣的看著他細致的替她拂去落在披風上的雪花,那潔白的雪襯的他的手越發無瑕,一個男人怎麽可以長著這麽一雙比女子還修纖好看的手呢!

看他的手細細的拂過,墨雪瞳的小臉,己閃電般的漲紅,急退兩步,怒瞪著他,長長的睫毛顫抖了兩下,怒道:“白逸昊,你.......”

高潔如同天上浮雲一般的人怎麽會做這麽失禮的事!

“原來真的仰慕到叫名字了,那我也不客氣了,瞳兒,你父親正找你進去哪。”白逸昊好不溫柔的看著她,明澈高遠的眼神中,這一刻全是如水的溫柔,“快去吧,墨大人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哪!”

說完,也不待墨雪瞳回話,轉身大步離去。

空中雪花落下,那道碩長的,白衣如雪的人影離墨雪瞳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