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宮殿上,六公主坐在上麵,冷冷看著下麵軟成一團的兩個宮女,心裏就不由的生出一股怒意,手在桌麵上按了按,帶些壓迫人的陰冷氣息,櫻唇微勾:“今天把我出宮的事跟誰說了?”

自己這裏前腳才出宮,後腳胡淺月就跟了來,六公主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胡淺月的人不可能一天到晚守在宮門口,況且自己這次出宮原就是偷偷的,換了尋常宮女的牌子,怎麽會這麽快被人發現。

自己偷偷出宮這件事,隻有自己宮裏的幾個人知道,這兩個宮女就是知情人。

兩個宮女早己被這個陣勢嚇得抖成一團,癱軟在地上,六公主是什麽樣的人,別人不知道她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絕不似表麵上的溫雅無害,若說這宮裏她們真怕的人是誰,莫過於眼前的六公主。

“公主,奴婢沒……奴婢……今天就是去外麵提了公主的午膳進來……並沒有和別人多說一句話。”左邊跪著的是一個叫玉香的宮女,咬著牙,強忍著戰栗把話說完,因為六公主是偷偷出宮,必要的午膳還是裝著去吃的去提來,她就是去拿午膳的宮女。

右邊跪著的是醉雙,見玉香首先說話撇清,再看到六公主陰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的轉到自己身上,大急:“公主……奴婢沒有和任何人說起公主的事,奴婢,奴婢今天就奉了公主的命令去給……文貴妃娘娘說公主病了,不來請安,其他……其他奴婢一句話也不敢亂說!”

“這麽說,你們兩個都是無辜的嘍!”六公主的話沉沉的傳來,沒有怒斥卻讓她們更加膽寒,身子不自覺的抖成一團。

“好吧,既然你們兩個都覺得無辜,我也不能拿你們怎麽樣,是不。”六公主陰沉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絲笑意,唇角微彎,還沒等兩個宮女緩過神來,忽然接下去溫柔的道,“那就兩個人一起去花殿去吧!”

她的聲音很和婉,臉上的笑意也溫雅如往日,這時候她仿佛是真的要放過眼前的兩個宮女一樣,花殿多麽美的名字啊,可是陪著這個嬌美的名字的殿堂,那是地獄一般的恐怖,兩個宮女嚇得手腳**,幾乎昏過去。

花殿,聽上去象是種花,養花的宮殿,六公主一個未嫁的公主,喜歡侍弄些花草也是正常,沒人會覺得什麽不對,所以六公主的花殿裏麵的花草養的很漂亮,每年春天,百花盛開之極,這裏的花都開的比別的地方更美麗幾分。

宮裏的人都說六公主會侍養花草,平時對這些花草也照顧有加,其他的公主若是想到她的花殿裏來看看養在裏麵的花花草草,都需要先跟六公主訂好日子,否則直接過來的話,六公主都會以花草未準備妥當推辭。

一來二去,宮裏的人都知道六公主是真正的愛花之人。

隻有六公主身邊的人才知道,那片花殿又豈隻是養著花,還是六公主練醫術的地方,六公主的醫術和白逸昊所學的不同,她劍走偏鋒,那本來自南蠻之地的異書,是文貴妃花了大力氣弄到的。

六公主偷偷學醫術,這一學就是四五年!

南蠻過來的這本異書很詭異,著重點就是為了並不是一般的治病調理,也與一般的醫理完全不同,她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可以恢得受瘡者的容顏,如果這個人的容貌被毀,以六公主現在熟練的手法,可以幫人恢複個七八成。

但是六公主這種熟練的手法是經過無數次的訓練得來的。

宮裏沒有被人毀了容貌的人,她就使人把一些宮女打暈偷偷的送進自己的花殿,先拿刀把人的臉劃花,再替她們診製,起初的幾年,就沒有成功過,之後才慢慢的改善過來,有一兩個人可以恢複一些容貌。

但不管六公主有沒有把人的臉看好,這些人最後的結果都全成了花殿裏的花肥!

花殿,那裏不是香花盛開的殿堂,根本就是殺人的練獄!

“公主,公主,不是奴婢,是她,是她去和人說的,奴婢上次看到她和蘇貴妃宮裏的一個婆子在說話,肯定是她給別人去說的。”醉雙崩潰的大叫起來,一把推開兩個過來拉扯她的宮女,衝著六公主急叫道。

“蘇貴妃?”

“是,是的……奴婢看的清楚,就是蘇貴妃宮裏的,奴婢後來還打聽了,聽說是蘇貴妃宮裏一個嬤嬤,而且還是很依重的那種,公主不信,您去查,去查玉香今天跟蘇貴妃宮裏的人可有說話。”

醉雙這時候隻想自己沒事,想起花殿的恐怖,想起那些被人捂在夜間的慘叫聲,她就覺得魂飛魄散,她不要去花殿,她不想死,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那裏。

“來人,去查!”六公主手揮了揮,一眾上來拉扯醉雙的人退了下去。

“六公主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奴婢也有看到,奴婢也看到了,她,她和太後宮裏的一個宮女是好姐妹,前幾天兩個人還一起去園子裏摘花,說說笑笑的走了一大段路。”

玉香這時候也嚇蒙了,對於花殿,她同樣也是知情人,聽得醉雙把事情全推在自己身上,驚駭的看著醉雙,己非一般的恐懼,害怕,震驚……半響才發應過來,撲過去一把拉住醉雙,手指緊緊的扣到她的肉裏,仿佛要咬緊她一般,死死的不鬆手。

醉雙沒提防玉香會撲過來,被她撲倒在地上,一隻胳膊被玉香狠狠的掐著,忍不住痛叫一聲,反手去打玉香,跟裏還不忘記分辯:“六公主……奴婢和那個宮女……沒什麽,不是玉香說的,玉香她是想汙陷奴婢……”

玉香見醉雙還在說她,哪裏肯歇,越發的拉扯著醉雙,兩個人在殿下扭打成一團。

“來人,把她們一起拉進花殿。”六公主站起身往裏走,聲音清淡的幾乎聽不出什麽情緒,正在激烈的爭打中的兩個人沒聽清楚,站在六公主身後的兩個貼身宮女卻己是聽了個真切,知道六公主是要把人處理掉,當下走過來,一人拎起一個,熟練的往腦後重重一擊。

看著兩個宮女無聲無息的暈過去,兩個各拖一個,往後麵的花殿而去。

沒人注意到,花殿那邊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滑過邊上的樹枝……

六公主這裏怒火衝天,一怒之間便致人性命,同樣是公主,彩鳳公主那邊卻是風平浪靜,自打胡淺月生了病,彩鳳公主似乎又和胡淺月毫無芥蒂的好了起來,離開軒王府後,彩鳳公主有空沒空,總會去看看胡淺月。

就象今天,看到胡淺月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彩鳳公主上前關切的問道:“淺月,發生了什麽事,需不需要我幫忙?”

“多謝公主,隻是有些累。”胡淺月收拾回茫然的目光,聲音淡的幾乎聽不清楚。

“累了,那可得好好養養,聽說燕王府那邊己經準備聘禮,準備早早的把你抬進門,你這身子沒養好可不成,需要什麽藥材,我去跟大哥說,這以後你就是燕王府的側妃,我是寧王正妃,這以後我們姐妹可要相扶相持才對。”

彩鳳公主溫和的坐在胡淺月身邊,望著胡淺月的眼神又是關切又是擔憂,仿佛是真的是和胡淺月兩個姐妹感情好的很,從沒有之前的糾葛似的。

這話聽起來是勸,實際上卻往胡淺月的心頭再紮一刀,風玨磊的側妃,若不是彩鳳和那個不知羞恥的風玨磊兩個有私相授受的事情,自己用得著替彩鳳頂罪,或者表哥也不必娶那位六公主。

但是這一切,全讓彩鳳公主這個賤人弄砸了,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公主不必擔心,以後淺月隻是一個側妃,還需要公主多加照顧才是,公主準備的禮物如何了?不久之後,六公主就要離開秦國,彩鳳公主如果想交好六公主,還需快一些,等過段時間,三皇子親迎,舉國忙著和親大事,公主和六公主可能忙的連麵也見不上。”

胡淺月柔聲說道,抬起蒼白失血的臉,再無以往的鋒利尖銳。

她這個樣子很讓彩鳳公主滿意,當下笑著順著她的話意說道:“放心,那件禮物我己經準備齊全,保管讓六公主滿意,不過說起來難道不是六公主要討好我們嗎,她此去和親,去的可是我們的地方。”

這事的由頭還是胡淺月隨意的一提,彩鳳公主為了搶在胡淺月這前討好六公主,就自己想法子去籌備的,原本就是為了搶胡淺月的點子,之前被胡淺月算計,後又經邪月太子點拔,彩鳳公主見胡淺月是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現在看她一副無力失神,臉色蒼白憔悴的樣子,倒是很願意看到,至於她想討好六公主,門都沒有,這事她自己就會辦。

“公主此話差了,女子出嫁在外,表麵上看的是夫家,但如果真的沒有娘家支持,真的可以坐穩那個位置嗎?就象燕王妃,如果背後沒有明國公府的勢力,上次宮宴上秦皇就會同意……”

胡淺月這話沒說完,但是彩鳳公主全懂,想著自己差點成為燕王的側妃,心頭就生出一股怒意。

“南蠻強,公主和我在秦國也會過得安穩,六公主將來在南蠻站穩了腳跟,或者將來還能掌權,我的家族和公主的母族全在南蠻,總希望能得六公主提攜一二,我們現在和六公主交好,也是有備無患。”

胡淺月柔順的解釋道!

這話彩鳳公主聽得進,她的母妃雖然是個小宮女,但自有自己盤根錯節的母族。

“放心,禮物己備好,你就好好養病,別多操太多的心,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彩鳳公主說完心滿意得的站起身,帶著侍女轉身得意洋洋的轉身離開。

身後胡淺月溫柔的眼神變得陰森嗜血,仿佛要毀滅一切般的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