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月城現在頭很疼,眸色淡冷的落在眼前的夥計身上,雖然沒有泛起怒氣,那種氣勢己讓夥計戰戰兢兢起來,眼前的人一看就知道不但富而且還貴,他哪裏還敢得罪,既便聽得這位公子讓自家掌櫃出來相見,也不敢有二話,一個勁的答應。

服侍尤月城坐定,又送上茶水,看這位公子的兩個小廝守在門口,知道這裏沒自己什麽事,忙轉身去找掌櫃,心裏暗是後悔不己,方才怎麽就在被那位公子的氣勢嚇得連話也說不清楚,掌櫃的這會正忙著,少東家來了,哪還有時間見什麽客人。

平時掌櫃的也算是個好講話的人,和氣生財,八麵玲瓏,可今天少東家來可就說不定了,少東家可不是普通人,掌櫃的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這位少東家,今天難得少東家賞臉過來,掌櫃的這會肯定是鞍前馬後的討教學問,這時候上去,還不得被掌櫃的一頓批。

可不去又不行,現在既然己經答應了那位公子,而且那位看上去就不是好相於的人,夥計在外麵轉了幾個圈,沒奈何來到邊角處一處門外,硬著頭皮苦著臉走過去敲門,今天真是死定了,竟然就那麽順口的替掌櫃的應下這事……

尤月城坐在包廂裏才喝了幾口茶,就見一個小廝從門外跑了進來:“世子,那幾位說沒什麽發現,那窗邊也沒什麽異常,那間屋子是掌櫃的,但是那時候掌櫃的正在前麵迎客,有一位夫人取一套玉製的,是個大生意,掌櫃的親自接的這門生意,那個時候許多人都看到掌櫃在外麵。”

有大生意上門,掌櫃親自接見,也實屬正常,況且外麵的人都看到掌櫃在外麵,心裏稍稍鬆了口手,手一揮,小廝會意領命退了下去。

今天這事尤月城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想起六公主不經自己同意,一定要私下裏來見自己,心頭就生出一股怒意,上次之事事敗,己讓他對六公主心生惱意,這次的事,越發讓他對六公主不滿。

原本他今天沐休,和幾個禁衛軍的同僚約著一同吃飯,才走到這裏,忽然聽得說六公主偷偷出宮,要求見他,沒奈何隻得去往六公主的約定的地點,到哪裏聽得六公主一陣婉轉陳訴,越發的不奈煩起來。

正想法子離開,忽然感覺屋頂上有人閃過,當下不再遲疑讓六公主從後門離開,誰料想胡淺月己經堵在門口,就等著六公主過去,一向伶清的六公主,竟然和胡淺月兩個在人家的窗下就那麽說話,尤月城在藥鋪的樓上看的火起。

為了解六公主的圍,沒奈何把手中的一張原本不在這個時候拿出的牌放了出來。

過早的暴露底牌,尤月城鬱結的很,不過他更擔心的是六公主的暴露,方才那麽大意,看也不看就和胡淺月在窗下說話,這要是被人聽了去可還得了,六公主現在身負著和親公主的名份,這時候出事,關係於兩國的大事。

尤月城更不願意這件事和自己勾連在一起,當今皇帝平時看起來倒也不顯,但其明睿智慧是不容置疑的,而且手段也狠戾,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和六公主有私情,而且六公主還想逃避和親,整個明國公府都會受牽連。

原想著六公主還有用,才對六公主的屬意一直不說什麽,現在尤月城做出了新的決定,以後六公主如果再相約,他再不會過去,之前還覺得如果六公主有足夠的能力把淩明豔拉下台,他也不介意換一個聰明能幹而且還有用一點的妻子。

可是現在六公主水但不能成為他的助力,而且隱隱成為他的助力,甚至成為他的攔路石的意思,尤月城怎麽可能還對六公主抱以什麽想法,現在當務之極的是把知道六公主和胡淺月說話的人找出來。

把禍根扼殺,他才放心。

玉器店裏雖然沒查到什麽,但他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因為當時在他那個角度,他是看到窗簾動了一下,他是練武之人,目光原就銳利幾分,雖然那道簾子隔絕了一切,可似乎有人影晃過了一下。

也是墨雪瞳想不到尤月城就在對麵的樓上,所以才會那麽不小心。

“世子,秦翰林來了。”小廝過來稟報道。

秦翰林?秦玉楓?對於這位甚得宗文帝寵信的新科狀元,尤月城還是不陌生的,原本秦玉楓在京城的時候就是有名的才子,尤月城與他相識也是正常,這次皇宮賜宴,雖然秦玉楓沒有選中合適的千金小姐,但尤月城私下裏聽說宗文帝對他很欣賞。

文臣武將,武將以戰功升官,文臣以才學入朝,秦國自有入閣者必出自翰林一說,因此滿朝上下對翰林院這種清水衙門出來的人還是很敬重的,誰知道哪一天,這位就一飛朝天,入閣拜相了。

所以雖然不明白秦玉楓是為什麽而來,尤月城還是客氣的站了起來。

門一開,一身藍色長袍,長身玉立的秦玉楓就站在門口,言笑盈盈的看著尤月城,英俊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雙眸凝視著尤月城。

尤月城收拾起滿腹的心事,上前見禮,兩個人一起坐定,夥計重新送上茶水,和小廝一起退了下去。

“原來是明國公世子,不知道世子找掌櫃的所為何事?”秦玉楓開門見山的問道,唇角笑容和協溫和,意似詫異的問。

“有一些些小事相問,秦翰林這個時候怎麽會在這裏?”尤月城也正奇怪自己找的是掌櫃,怎麽來的是秦玉楓,所以抬起頭淡淡的扯出一絲笑意問道。

“這家茶樓正是正是我們家所有,今天閑來無事就到這裏來看看,倒是巧了,卻碰上世子。”秦玉楓微微一笑解釋道。

這家茶樓是秦家的產業,尤月城愣了一下,隨既臉上也堆出笑意:“想不到秦翰林家真是家大業大,在這麽一個鬧市區,擁有這麽一家酒樓和玉器店,實力不可謂不雄厚,當日秦翰林還說自家在京城沒什麽產業,卻是推托之詞了。”

尤月城說的秦玉楓當時來京城的時候,有一次會友時,碰上一個仗勢欺人的主,指著秦玉楓就是個吃白食的,當時秦玉楓沒在意,也沒搭理那個人,當時在場的還有風玨玄,風玨磊,尤月城三人,風玨玄欣賞他的氣度,還特地把他叫過來,問了問他家的情況,原想著賜他一處安身立命之所。

當時秦玉楓就是這麽說的,雖然京中沒有片瓦,但也不是沒有銀兩,直接拒絕了風玨玄的好意,尤月城當時也想讓風玨磊去拉攏秦玉楓的,可風玨玄在場麵上己說了話,他再說就顯得有些和風玨玄過不去。

楚王,燕王私底下爭鬥如何沒關係,表麵上至少大家都是一片詳和,肯定不能做如此不給麵子的事,更何況風玨玄還是大哥,占著一個長字,事後,尤月城私下裏也想再拉攏秦玉楓,卻發現他和風玨玄走的有些近,便沒了心思。

“世子說笑了,當日這話也不是推托之詞,實在是不想和人攀比,而且我才到京城,也不會與人為惡,既便是笑人清貧又如何,當不得真!”想起當日的情形,秦玉楓也啞然失笑,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解釋道。

“而且世子說錯了,旁邊那家玉器店也不是我們秦家的,雖然隔的近,但生意不同,買賣的方向不同,還真說不上有什麽交情,不知怎麽的倒是讓世子誤會了。”

玉器鋪子不是秦家的,這就說明兩家不是一個東家,既然不是一個東家,就不可能設有直接來往的樓梯,當然也不可能有人從暗梯上過來,到達茶樓,那是不是當時窗口自己真的看錯了,原本沒人,隻是被風吹起,或者隻是自己的疑心做怪……

“秦翰林可知道隔壁的東家是誰?”尤月城問道,他總是不能釋疑。

“這個倒是不知,我們掌櫃的倒是可能知道,要不要讓人去把掌櫃的請來問問。”秦玉楓必竟是個不管事的東家,平時哪裏關心這種事,一聽尤月城問的詳細,為難起來,皺皺眉頭,索性直接把球踢給掌櫃。

甚至連理由也沒有問尤月城,這讓尤月城對秦玉楓越發心生好感,他正想找掌櫃問,一時沒機會,聽秦玉楓這麽說,馬上點頭,守在門外的夥計應聲去請掌櫃,門內的兩個人說起閑話靜等掌櫃的過來。

“秦翰林為什麽說掌櫃的可能知道?”既然一會可以問掌櫃,尤月城這會純粹是閑扯,就著秦玉楓方才的話題笑著問道,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說起來這事還是半年前了,那時候茶樓這邊和玉器鋪子那邊的掌櫃起了爭執,事情原本是一位來玉器鋪子的夫人說起的,說如果在玉器鋪子這邊選玉器的時候,可以喝喝茶,慢慢等,會更舒服一點,玉器鋪的掌櫃一聽,覺得很有興趣,覺得是個生財之道,當下就找我們這邊的掌櫃過去說話。”

“意思就是商量商量,能不能在玉器鋪和茶樓之間做成一個小扶梯,直接上下,可以讓玉器鋪的客人上來喝茶,又可以讓茶樓的客人下去選玉器,這也算是一舉兩得,兩家各有實惠。”

尤月城的心咯噔一下,原本閑散的眼眸不自覺的冷幽起來,小扶梯,直接上下,難到真的有這麽一座暗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