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玨染做事果然是極靠譜的,等墨雪瞳午覺醒來,兩份案卷己送到墨雪瞳的案頭。

玉家的那本她隻翻了後半本,挑了些最近的事看了看,果然,玉氏兄弟和玉明勇走的近了起來,很是幫助他處理了幾件風流逸事,這算是正式和玉妃連起一氣了,墨雪瞳一邊往下翻,一邊細細思量,隨後合上想了想,拿起長公主的一卷。

才翻開看了兩頁,臉色立時變了!仔仔細細的上下看了兩遍才放下手中的案卷,合起,柳眉微蹙,心裏生起一股寒氣,隻衝得四肢百骸如同被冷水泡過一般,混身透涼。

怪不得,守衛自己的暗衛會叫娘親三公主!

怪不得,那些暗衛會算計自己這個“小主子”

怪不得,長公主會那麽關心娘親的事,卻又擔心別人知道這件事,待得娘親遠嫁,她和娘親完全斷絕了關係,仿佛隻是一般的閨閣姐妹一般。

白逸昊在燕國,就算是想對自己不利,想把那些人收服下來,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指揮的如同臂指,這原來其中一直有長公主的身影存在。

上一世,長公主跟她就象是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裏,她心裏所有的指向就是長公主跟輔國公府的衰敗有著不可切割的關係,今生她本想小心的避開長公主,使得輔國公府再不招長公主的嫉恨。

利用雲城的紗緞案示好長公主,一步步小心的把長公主的人摘出來。

進京後,長公主對她一直不錯,而後又在她困難的時候認她為女兒,並請賜安平郡主,為她提供了保全性命的籌碼,對墨雪瞳也關愛有加,平時有什麽好的,都往她這裏送,一副真正的慈母樣子,墨雪瞳心底,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的。

但是想不到,這是這麽一個人,和白逸昊一起要毀自己的名節!

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摸著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用力的咽下自己的悲苦。

“王妃,長公主殿下請人過來,說明天有個宴會,讓您和王爺有空過去一下。”墨蘭掀簾子進來問道。

“明天長公主府上有什麽事嗎?”

“也沒說什麽事,就說太後身子好了,長公主也放心,這陣子天氣不錯,索性備個家宴,請長公主的幾個侄兒侄媳一起過去。”墨蘭回道。

“好,就說明天,我一早就過去。”墨雪瞳點點頭應下,不管從哪邊論起,明天這個宴會,她是必須參加的,至於風玨染去不去,就看他願不願意,反正他是傷者,去不去都說的過去。

可現在她的心亂了……

“是,奴婢這就去回話。”

墨蘭退了下去!

晚上,風玨染進門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裏很空寂,連個侍侯的丫頭也沒,一盞孤燈,昏黃的照在屋內,寂廖的連燈光下的人影也帶著些窒息的淒苦。

“怎麽了?”風玨染推門進來,愣了一下,走過來急問道。

因為著急,慵懶的聲音不自覺的帶了幾分急切。

“你回來了。”墨雪瞳抬起頭,愣愣了看了風玨染半響,被他擁入溫暖的懷抱,才清醒過來,呆滯的目光緩緩恢複了靈動,隻是聲音還有些沙啞。

“怎麽了?”風玨染拿手摸了摸她的臉,她的臉仿佛冷玉一般,光滑中透著一股涼氣,手不由的又緊緊擁了擁。

“我以前在你那裏得了墨葉,墨風,是不是也是母親囑咐你的?”墨雪瞳任他修長的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他的手很暖,帶起一股暖意,仿佛瞬間衝淡了她的淒冷,緩緩的透過肌膚進入她的心裏。

“姑姑在我回京的時候,就私下裏跟我說起這件事,說隻要拿著那個信號的人來,有什麽要求,讓我幫著先應下,若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皇子,必不會知道這就是當初晉王的私章,必竟那事發生的時候還沒我。”風玨染把墨雪瞳擁在懷裏,薄唇微據,寒星般的眸子熠熠生輝,沉眸思索了一下,緩緩的道。

有些事,他一直想告訴墨雪瞳,隻是沒有時候,趁著這個機會,他想讓墨雪瞳心裏有個底。

“但實際上,我是見過這枚私章印,皇室的秘卷中有這個,這件事,父皇一直在暗中查訪,當年晉王身死,留下了些重要的東西給後人,雖然他隻有三個女兒,而最先進入父皇眼睛的就是你娘親,所以,我早知道你娘親是晉王的遺腹女,故爾我去雲城的時候還曾經去過你們家的舊宅。”

墨雪瞳記得那次,那次風玨染是以黑衣人現身的,也就是那次,她記得另有黑衣人也在翻看娘親的遺物,怪不得風玨染以王爺的身份,竟然穿成那樣出現在雲城老宅。

“其他人是不是也知道娘親是晉王的女兒?”沉默了一下,墨雪瞳問道。

“其他人應當隻是懷疑,晉王妃逃到輔國公府被救下,後又生下你娘親這件事,並沒其他人知道,他們隻知道當時晉王妃肚子裏有一個孩子,而後是被高門大閥救下,具體是哪一家卻是不知道的,所以就把目標定在四大公府,那一年,四大公府沒有出生男丁,所以晉王妃生出來的必是女兒。”

風玨染溫柔的摸了摸稍稍有些暖意的臉道。

墨雪瞳不自覺的在他修長的手裳上蹭了蹭,水眸微眯,長長的睫毛滑過他的掌心,上麵傳來的溫熱,讓她透著涼意的心緩緩暖和起來:“所以之前四大公府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那東西是藏在玉飾中?”她輕緩的問道。

墨雪瞳現在大腦很清醒,這些事一條條的泛在腦海裏。

輔國公府後院的丫環事件;明國公府的內院小姐走失;定國公府的一個姑奶奶被劫,平國公府祠堂祭品被盜,現在想起來,一樁樁,一件件,都有勾連,無不圍繞著那引動玉飾,再加上風玨染之前說的話,墨雪瞳腦海中整理出一個大概。

“聽說是在一件玉飾中。”風玨染道。

“對你,重要嗎?”墨雪瞳微合起眼,卻忍不住在眼簾下偷看風玨染的神情,手不自緊的在袖底緊緊握起。

尖銳的手指紮進手心也不自覺,紅唇微咬,壓下心底的悸動。

“對我不重要。”風玨染輕笑道,吻輕輕的落在她微合的眼簾上,如同羽毛刷過一般,輕柔的讓她心中厚重的堡壘瞬間倒塌,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莫名的委屈和衝動,讓她隻來得及緊緊抓住他的衣袖,紫色的衣袍上翩飛的彩蝶瞬間模糊!身子不再僵硬,瑟瑟發抖起來。

一時哭的泣不成聲!

若他也隻是利用自己,若他也隻是因為那件物品才接近自己,她不知道在這世上還能相信誰,還可以相信誰……

“風玨染,風玨染……”她哭著想努力想看清楚他的臉,想對他笑,想叫他的名聲,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感應到他真實的存在,方才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要死去了一般,害怕他說很重要,害怕他說重要的幾乎是他的全部。

她害怕成為他的棋子,害怕成為她登高路上的一枚可棄可丟的棋子。

他的誌向她知道,也願意和他共進退,卻不願意讓他是為了這個目地才接近自己,娶的自己。

方才他回答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對她來說卻恍如一世,久遠的讓她幾乎連心血也凍結起來,隻到聽到他的話,才似乎重新活過來,血液緩緩又流動起來,方才她一個人坐在燈下,越想越害怕,幾乎讓她不敢麵對他。

若他也象其他人一樣,隻為了利用她,她再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上一世,她被墨雪敏利用,被司馬淩雲利用,身骨全化為烈焰之中,死的沒有葬身之地,可謂淒慘,這一世重生,她絕不願意還落得那麽絕望的下場……

那樣的下場,那樣的結果,她寧願從未重生過。

“我在,瞳兒,我在,我會一直在的。”感應到她的不安恐懼,害怕……風玨染緊緊的抱緊她,在她下邊不斷輕語輕輕安撫她。

他的下頷緊緊的貼著她的額上,他的呼吸,帶著濃濃的溫熱氣息,把她包圍在裏麵,感應到臉前有冰冷的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身上,仿佛穿透衣衫,燙在他的心上,讓他泛起疼意。

“你為什麽……不重要……”好容易止住眼淚,墨雪瞳手指纏繞著他的衣袍,哽咽著問,明媚的水眸如同清洗過一般,帶著煙雲一般清澈又迷霧的顏色,讓人看了又可憐又心疼。

“那裏麵是一枚晉王的私印,但是最主要的是一張空白的傳位旨意,蓋有先皇大印。”

風玨染的話輕緩隨意,帶著溫柔的笑意,仿佛隻是一件極其尋常的事,落在墨雪瞳的耳中,卻如同震雷一般,靈動的水眸驀的睜大,眼淚掛在長長的眼睫上,驚愕的看著風玨染,連呼吸差點都停止了下來。

緊緊抓著風玨染衣袍的手指用力,連骨節處都變得蒼白,這消息比她上輩子知道墨雪敏和司馬淩雲聯手騙她還讓她驚駭恐懼,怎麽可能,怎麽可以,怎麽會有這麽樣的事,當時的秦皇是不是瘋了……

這太逆天了!

空白的聖旨,還是一張空白的傳位聖旨!

這裏麵的意義代表著什麽,既便是墨雪瞳這個久處深閨的女子也知道,怪不得晉王為自己的女兒備下隻有嫡公主才有暗衛,怪不得晉王府繁華比同皇宮,怪不得既便在先皇那樣的圍殺下,晉王府的後人依然可以逃脫。

一個讓墨雪瞳不敢相信的答案,

晉王曾經無限接近於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

幾乎是他指掌間就可以獲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