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刑掌櫃的談話,果然找不到點的蛛絲馬跡,刑掌櫃自然的解釋,不流出一絲痕跡,完全自然,既便墨雪瞳有意無意的提起方才那個黑衣人,刑掌櫃的臉上也沒有半點驚疑,隻笑笑說是個路人,跟自己討價還價買了幾件物品而己。

這種事無跡可尋!

說明如果真的無事,就是刑掌櫃實在老奸巨滑,墨雪瞳更覺得偏重於後麵這點。

和刑掌櫃意似隨意的說了幾句話,在店裏轉了轉,墨雪瞳又在店裏拿了幾件新的繡品,才帶著荷夏兩個人出了店門。

馬車停在外麵,墨雪瞳一邊思索著,抬腿才想上去,忽然聽得耳邊有人問道:“前麵的可是安平郡主?”

“你是……”墨雪瞳抬頭看向眼前白淨利落的小廝。

“我家公子就在前麵的茶館裏,有請郡主過去一敘,他帶了些傷藥,或者可以讓郡主的手恢複的更快一些。”小廝有禮的回道,笑著指了指一邊的茶館,左上邊的窗口露出白逸昊俊美的臉,帶著淡淡的笑意,衝墨雪瞳點首。

若是以前,墨雪瞳必假裝看不到,自個帶人上馬車走,但是發生了上次的事,白逸昊抱著她一起落入懸崖,山崖下,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先幫自己包紮,等力氣恢複帶自己上去……無論哪一件,她現在都不能把他當成陌生人。

雖然這時候與他相見極不合時宜,但是有些話,墨雪瞳還是希望能說清楚,上輩子,這輩子,兩個人仿佛有緣,又仿佛無緣,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糾纏,那紙婚約不過也是一葉戲談,娘親簽下的人尚不以為意,又有何人在意。

大婚在既,她不願意帶著這種糾纏嫁入軒王府,也不希望自己和風玨染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有些事說開既好,所以既便有些不合乎規範,墨雪瞳也願意見見白逸昊,當麵說清。

跟著小廝走入茶館,來到二樓的一個包廂處,推開門,白逸昊坐在那裏,俊美如月般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翩然雅致,拿扇子指了指邊上的座位,意態瀟灑的笑道:“這個風景極佳,坐此甚好!”

他仿佛是個昨日才見到的朋友,舉止之間沒有半點滯緩,雪白的長袖行雲流水般的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度,俊逸飄然的臉上,容色淡淡溫和,有著天生的高遠和俊美,既然墨雪瞳一向對白逸昊警惕,也不得不真心讚歎,果然是傳說中比同仙人一般俊美的人物。

墨雪瞳也不客氣,走進包廂,在位置上坐下,往窗外看了看,果然是個極佳的位置,望出去大街上的行人,看的清清楚楚,人來的,人往的,漂亮的女子們清麗的笑臉也看得一清二楚,從這個位置望去,分明就是自家的馬車。

這位置是白逸昊方才的位置!

“你們都下去吧。”白逸昊悠然自若的揮了揮手,站起來親手替墨雪瞳倒了杯茶,送到她麵前。

小廝應聲退了下去,荷夏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墨雪瞳,一時不知道這人是誰,需不需要下去。

墨雪瞳輕聲道:“下去吧!”

有些事,她必須跟白逸昊說清楚,索性趁著這次機會。

見墨雪瞳吩咐,荷夏退了下去,並把門稍稍掩上,看小姐的意思,分明是有話跟這人說,荷夏是洛霞身邊的大丫環,很能看人眼色。

“這瓶藥膏,比之上次隨意放在身邊的那瓶好的多了,你回去試試,手上那傷,可以好的更快些。”白逸昊俊眸微挑,看了看墨雪瞳,從懷裏取出一個玉瓶,悠然的推到墨雪瞳身前笑道。

窗外射入的光線,落在玉瓶上,散發著淡淡的瑩潤的光澤,不用看裏麵的,就知道這玉瓶的價值就己珍貴無比。

“謝謝白公子,救命之恩,尚不能謝,又如何敢收下公子如此重禮。”墨雪瞳微微一笑,推出包裹的嚴實的手指,把玉瓶又推向了白逸昊這邊。

她今天來不是為了承恩,救命之恩,她會努力還報,不能再欠他的情了。

“我娘與你娘情同姐妹,又定下婚約,我們之間的關係難道還是份藥膏可以理會的。”白逸昊淡淡笑著,又把玉瓶推了過來。

這話說的墨雪瞳稍稍有些晃神,這份婚約說起來真的是奇奇怪怪的很,莫名其妙定的娃娃親,又莫名其妙的把決定權留給男方,唯一的作用便是讓女方守到及笄,十五歲,而後再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而今,白逸昊這麽苦苦追索也是因為自己未到十五便嫁人了嗎!

墨雪瞳百心中歎了口氣,抬起頭,嫩白的臉上露出幾分歉然之意,不管如何說,白逸昊那張可以要挾自己婚約的紙是被風玨染偷來的,而後又被自己憤怒燒掉的,說起來或者也擔誤了他某些事的行程,但墨雪瞳相信以他的智謀,必然可以安然度過。

況且,她也想不明白讓自己等到十五歲和白逸昊的宏圖大業有什麽關係!

上輩子了,她明明也是過了十五的,怎麽就毫無音信!

最主要的她不想和白逸昊有牽扯不清的關係,這個人還是太危險……

“白公子,往事己往,就不需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上次多謝白公子的救命之恩,若以後白公子有差遷,若能幫到必然盡力。”墨雪瞳唇邊露出一絲溫婉的笑意,客氣的道。

“瞳兒錯了,那份婚約是娘親所訂,我怎麽敢隨意淡薄,不日便會帶著婚約上門求娶郡主。”白逸昊仿佛一點看不出墨雪瞳的疏離,依然笑的雲淡風輕,目光落在她嫩白的臉上,溫柔優雅的一笑,舉起手中的杯子,微微喝了一口,含笑的俊眸凝在墨雪瞳臉上,意味不明。

墨雪瞳嚇了一跳,眼眸不由的放大,愕然看著白逸昊,一時說不出話來。

白逸昊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日便會帶著婚約上門求娶,他哪來的婚約,不是己經被風玨染偷來,被自己燒毀了嗎?難道哪日毀掉的不是婚約,怎麽可能,風玨染明明告訴自己婚約己毀,白逸昊手裏怎麽可能還有。

“白公子,說笑了吧!”她強壓著心頭的疑惑,做出淡然的樣子笑道,水眸微隱眼底的沉幽,她不能亂,先得打聽清楚才是,或者白逸昊和自己說的不是同一個婚約。

白逸昊手裏絕不可能再有一張婚約。

“郡主看我象是說笑的樣子嗎!娘親為我訂下郡主,隻因為我們各方麵最相投,郡主的娘和我的娘更希望我們兩個變得更親近,難不成郡主要毀掉這份上輩子過命的親情嗎?”白逸昊微微一笑,把杯子放下,身後往後一靠,悠然的道。

這是什麽意思?墨雪瞳微微一怔!

過命的親情?娘親和雲若長公主的貼身宮女,若是自己沒記錯的話,兩個人之間哪有什麽關係,白逸昊如果真不是雲若長公主的兒子,跟娘親沒有任何牽連,還是說白逸昊的娘親實際上還是雲若長公主,外麵的傳言是假的?

隻是因為母子之間生了嫌隙才有那些傳言出來的。

可是,也不對啊,先皇可是殺晉王的凶手,雲若長公主和娘親之家也算是有血仇,怎麽會和娘親訂下婚約。

難不成,當初救晉王妃的是雲若長公主?所以娘親才會訂下那張不合常理的婚約?不,不會的,當時雲若長公主尚在稚齡,怎麽可能有能力救下晉王妃,而且她隻是一個公主,又哪有人力救人,連先皇都可以騙過,這不可能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公主可以做下的事!

可是,不這樣又如何解釋雲若長公主和娘親相識,相熟,以至相親的局麵!

而如果把白逸昊的娘親設定在雲若長公主身邊的宮女就更說不過去了,一個小小的宮女想做什麽,又怎麽可能在燕皇宮中隨意進去,還是說白逸昊的娘親還是雲若長公主……當然她現在更覺得偏向白逸昊是雲若長公主的兒子。

墨雪瞳隻覺得大腦一片混亂,這事怎麽想也想不清楚,但眼前的事卻也要先解決,無論如何自己不能承認,當下臉色一正,笑道:“白公子說什麽話,我實在聽不懂,我娘親早己亡故,並未說什麽,況且我與寧王的婚事,皇上己下旨,也在既日,雲若長公主風華絕代,早早的嫁到燕國為後,我娘那時尚在稚齡,自己都未嫁,又怎麽可能指腹為婚。”

這話本是推托之語,隻是越說越覺得有理,雲若長公主嫁到燕國之時,娘親還是雲英未嫁之身,又怎麽可能與長公主有婚約之說,她就不相信白逸昊會說長公主偷偷回國,去往雲城於娘親訂下的婚姻。

一個本國的公主,若想回國也不是不可能,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行事,這裏麵必然有原因,而這個原因肯定是不能為外人道的。

“瞳兒,可是覺得那紙婚約己不在,我不能再拿來說事?”白逸昊沒有接墨雪瞳的話,拿起茶杯,在手心裏轉了轉,斜睨了她一眼笑問道。

被他這麽明明白白的一問,墨雪瞳頗有幾分尷尬,她從來沒懷疑過白逸昊的智商,而且還深深為之忌憚,利用五公主的事,他在做,風玨染也在做,大家目標不同,而且還俱成事,但是白逸昊事後隻需稍稍一想,必會明白這婚約己落入自己的手中。

若說有人還知道這婚約之事,除了自己,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人。

“白公子,大恩不言謝,隻是白公子方才所說的話,我卻聽不懂,我這裏還要挑選繡品,就不陪白公子閑聊了,大婚之日,若白公子有瑕,請來喝過一杯喜酒。”墨雪瞳站起身,要說的話全在這話裏,白逸昊必是能懂的,況且孤男寡女,兩個人共處一室,若被有心人看去,卻實在是不妥。

說完,也不待白逸昊回答,衝著他福了一禮,轉身離開。

“瞳兒,我會拿到那張婚約的!也必會來娶你,你隻管等著就是!”身後白逸昊一笑,極是溫柔的看著墨雪瞳,“不日,我便要歸國,今日一見,瞳兒,記得想我!•”

白逸昊要走了?墨雪瞳腳步停了一下,稍稍一愕重新舉步!

風玨真既將歸國,同為質子,白逸昊自然也要回國,雖然秦國從未拘過白逸昊,但名義上他還是燕國的質子,這樣的身份是與風玨真對換的,當然風玨真是一直被拘在燕國,動不了,而白逸昊卻可以時不時的回去,這與宗文帝的態度有極大的關係。

但現在風玨真招搖的回國,燕國怎麽也不可能讓他們的太子殿下再處險境。

而後就會發生燕國大皇子謀亂的事嗎?

這似乎也比上一世提前許多,隻是這一環套一環,也比之上一世更清晰的出現在墨雪瞳腦海裏。

燕大皇子到秦國,偷偷帶來風玨真,太後為了讓風玨真明著回來,重病難愈,而後風玨真回朝,白逸昊回燕……這裏麵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有人在步步設局,一根無形的線拉扯在其中……

她現在隻希望自己不會也在局中!

“先祝白公子這一路順風!”墨雪瞳低聲道,隨既快步離開!沒有看到身後俊美無雙的男子眼眸中不自覺的帶著溫柔的笑意,直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