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

兩天後,《天涯路》劇組正式關機。這天晚上,董彥在一個酒店包了一個大包廂,請大家吃關機飯。

這天祁岫沒有帶周夢,而是自己一個人打車來到董彥指定的酒店。經過服務員的帶路,他找到董彥他們所在的包廂。

“小岫,這邊坐。”董彥招呼他在自己那桌坐下。

按照規矩,導演兩邊的位置是留給男女主演的。所以,祁岫瞄了一眼,決定在編劇王田田身邊坐下。

祁岫到得算是晚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不過,他們這桌還空了不少位置。此刻已經坐上桌的隻有董彥、王田田、祁岫以及何紫,趙豐明和歐陽蘭心都沒有到。

在祁岫差不多坐下一刻鍾後,趙豐明和歐陽蘭心才姍姍來遲。“抱歉,路上有點塞車。”趙豐明略帶歉意的說。

歐陽蘭心沒有說話,隻是抱歉的笑了笑。看來,他們遲到的理由應該是同一個。

祁岫以為人算是到齊了,不過,董彥還是沒讓人上菜開席。於是,祁岫小聲問身邊的王田田:“還差誰呀?”

王田田壓低聲音:“夕少還沒到。”

白玨夕?這種場合,他會來嗎?祁岫表示很懷疑。

不過,他的懷疑很快就被打消,因為白玨夕真的來了。他一到場,幾乎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來。

“夕少,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董彥假意埋怨。

白玨夕神色不變:“有點事耽擱了,抱歉。”

董彥立刻擺手:“沒事,沒事。那麽,我現在就讓人上菜。”

這個時候,他們這一桌還空了不少座位,不像另一桌已經坐得滿滿的了。但是,白玨夕沒有猶豫,直接坐到祁岫身邊的空位上。他這一坐,很多人的眼色都起了微妙的變化。不過,白玨夕一點都不在意,淡定慣了的祁岫也當自己沒看見。

菜很快就上全了,在正式開席之前,董彥站起來說了一些話:“大家一起辛苦了五個月,這部電影總算是拍完了。這部電影我本人很看好,大家應該也是。所以,咱們先喝一杯預祝這部電影票房大捷。”

這回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白玨夕也不例外。但是最後喝酒的時候,白玨夕卻隻輕抿一口,不像其他人一幹而盡。

“夕少怎麽才喝那麽點?”歐陽蘭心淺笑著問。

“我要保護嗓子,不能喝太多酒。再說,一會兒還要開車。”白玨夕淡淡的說。

人家夕天王都開尊口解釋了,其他人也就不再強求。不過,有的人就不那麽幸運了。祁岫連著被董彥他們灌了好幾杯,人家笑臉相邀,他也不好冷顏拒絕,所以隻能苦笑著一杯一杯的喝。不過,別看他臉紅得厲害,但是幾杯下肚卻沒什麽事。可能真的印證了一句老話,上臉的人能喝!

等吃吃喝喝都進行得差不多了,氣氛也活絡開了,大家也不再那麽拘謹。

“豐明,明年的金龍獎影帝你心裏有譜嗎?”董彥拍著趙豐明的肩問。

趙豐明沒有一味的謙虛:“我覺得這部戲給我的感覺還不錯,提名應該是沒問題。不過,能不能拿影帝,還要看對手的實力怎麽樣。”

歐陽蘭心喝了不少酒,臉上的顏色也就比祁岫淡點。“我覺得你沒問題。今年你的對手並不多,影帝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歐陽蘭心對趙豐明很有信心。

王田田冷靜的開口:“那不一定,今年趙征也有拍一部大製作。雖然外麵都傳言這部電影是為了捧紅一個新人,但是,隻要趙征是男主角,他就是豐明爭奪影帝最強勁的對手。”

歐陽蘭心冷冷的一笑:“趙征也就隻有在周修出事之後才能染指影帝,要是周修還在,影帝根本就沒他什麽事。”

猛的聽到自己以前的名字,祁岫手下一頓。他們說的那個趙征,他倒是很熟悉。

趙征比他小兩歲,他們幾乎是同時出道。與周修的大器晚成相比,他算是少年得誌。趙征長得比周修好,一出道就被人譽為優質偶像。不過,他不像周修從一開始就是演電影,他是演電視劇出道的。捫心自問,其實趙征的演技不差。再加上那張英俊的臉,他很快就躥紅為一線明星。

不過,趙征自從開始涉足電影界,他的發展就不再那麽一帆風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有周修的存在。周修三十歲那年收獲自己人生中第一個影帝桂冠之後,他就開始橫掃影壇。而此時,也正是趙征開始接拍電影的時候。可以說,在電影界,趙征一直被周修壓著。周修在的那些年,趙征在電影獎項上可以說是顆粒無收。所以,有很多人都說趙征和周修很不和。

祁岫回想了一下,其實自己跟趙征的交集還真不多。除了每年在電影頒獎禮上見那麽幾次麵,其他時候根本就沒湊在一起過。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不和,但是祁岫一直覺得趙征和自己是沒什麽關聯的人。

聽到歐陽蘭心提到那個塵封已久的名字,眾人都不由一愣。隨後,緩過神來的趙豐明很中肯的說:“如果周修還在,我奪得影帝的機會隻怕也很渺茫。”

周修在電影界的地位絕對算得上首屈一指,要是他還能多活幾年,終身成就獎肯定少不了他。可惜,也許老天爺也見不得他那麽優秀,於是早早的就把他帶離了人間。

祁岫維持著自己的淡定,以前的自己再好,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他是祁岫,一個剛起步的新人演員而已。

而後,祁岫不經意的斜了一眼,發現白玨夕的神情有點奇怪。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情愫好像是懷念?白玨夕懷念自己!難道他真是自己的粉絲不成?祁岫如今真的很有興趣知道。

董彥揮揮手:“別提那些往事了。來,來,喝酒。”

經過董彥一番鼓動,氣氛有所回升。“董導,你知不知道趙征的新片《末日梟雄》要捧的新人是誰?”趙豐明看似無意的問。

董彥眯著眼想了想:“好像是叫白琪。”

趙豐明追問:“他什麽背景?”

董彥緩緩的搖頭:“不清楚,他們挺保密的。”

“說到新人,我們這裏可有兩個。和那個白琪相比,不知道誰優誰劣?”歐陽蘭心掃了祁岫和何紫一眼。

董彥斬釘截鐵的說:“那還用說,那個白琪肯定比不過我們祁岫。”

被董彥如此抬愛,祁岫也不能繼續保持沉默:“我哪裏有董導說得那麽好,隻是運氣好而已。”

王田田犀利的說:“演技和運氣可是不沾邊的事。”

祁岫默默地看了王田田一眼,王編劇啊!何必這麽一針見血呢?再說,祁岫其實也不算說謊。如果不是他的運氣超好,他早就一命嗚呼了,今天怎麽可能還有機會同他們一起吃飯?

一直沒說話的白玨夕忽然開口:“他的運氣確實不錯,能讓風樂看上眼的人還真不多。”

“你的經紀人是風樂?”趙豐明驚訝的問。

祁岫老實的點頭:“是。”

趙豐明掩去自己的那絲激動:“連我都不得不承認,你的運氣真的很不錯。風樂基本上沒有看走眼的時候,他帶出來的人至少都是一線明星。有他那樣的金牌經紀人幫你規劃,你的前途將不可限量。”

歐陽蘭心關心的重點和他們不一樣:“看來,風樂真的複出了。現在隻怕有不少公司對他伸出了橄欖枝,夕少,你說是吧?”

白玨夕直白的告訴他們:“據我所知,風樂沒打算與哪家公司簽約,他決定自己開工作室。”

“風樂就是風樂,有魄力。”董彥讚歎道,“小岫,記得以後多留點合作機會給我啊!”

祁岫垂下頭:“董導你說笑了。”

後來的話題就沒什麽意思了,都是娛樂圈的一些八卦。白玨夕覺得索然無味,於是決定起身走人。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問祁岫一句:“要不要一起走?”

本來很正常的一句話,被這幫人聽進耳朵裏就變了個味。夕天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體貼了?這個新人不簡單。眾人的眼神越發玩味起來。

祁岫因為酒勁的原因,反應變得有點遲鈍。好一會兒後,他才慢吞吞的說:“好。”

在眾人打量的眼神中,白玨夕和祁岫一起退席。一直當隱形人的何紫看到他們遠去的背影,一時間心直直的往下沉。

坐上白玨夕的車後,祁岫發現今天是他自己開車。“怎麽沒叫司機?”祁岫揉著額頭問。

白玨夕幹脆的說:“我又不是不會開車。”

受酒精影響,祁岫不再像平時那般小心翼翼,他甚至還調侃白玨夕:“你應該有駕駛執照吧?”

白玨夕看著這個和平時有點不一樣的人,心裏覺得很新奇。平時的祁岫太過規矩,這一喝酒,不僅臉紅到連耳朵都通紅通紅的,眼神更加放肆起來。白玨夕怎麽看,都看不出祁岫才二十歲。

“我很早以前就考到駕駛執照了。”白玨夕也不急於發動車子。

“你怕的是,考完駕駛執照後,你就再也沒開過車。”祁岫嘴角微勾。

白玨夕盯著那抹弧度,覺得心有點亂,“你是不是醉了?”

祁岫眨了眨眼:“應該沒有。不過,喝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喝醉。所以,我自己現在也不是很確定我到底醉沒醉。”

白玨夕學他的樣子眨巴眼睛:“我覺得你肯定醉了,平時的你可沒這麽多話。”

祁岫輕笑:“你今天的話也不少。以前我們每次聊天,你都是那麽惜字如金。我有時候想,陪你聊天的人真的很慘。”

“我的話很少嗎?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話已經算很多了。”白玨夕誠懇的說。

“還有,你的表情真的很少。不過,你唱歌的時候,表情好多了。”祁岫眯著眼睛好像在回憶什麽。

白玨夕歪著頭看著他:“你看過我的演唱會?”

祁岫悠然的睜開眼:“嗯。你唱歌很棒,不愧是歌壇天王。”

白玨夕狐疑的問:“現場版的?”按照祁岫以前的經濟條件,他應該是沒機會看自己的演唱會的吧?因為他的每場演唱會票價都不菲。

幸好祁岫沒真醉:“當然不是,風樂那裏有碟。”

白玨夕收起自己剛冒出頭的那點疑心:“我都好久沒開演唱會了。”

“為什麽?”祁岫認真的問。他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白玨夕怎麽對自己的歌唱事業這麽漫不經心?好像真的打算要退休了一樣。

“開演唱會很累。”白玨夕道出一半的實情。

祁岫知道白玨夕的這個答案有敷衍的意味,但是他沒有繼續追問。“你這次的新專輯能不能送我一張?最好還要附上你的親筆簽名。”祁岫開玩笑的說。

不想,白玨夕很認真的回答:“好。”

祁岫扭頭看著他:“你答應得真痛快。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不知道你能不能也回答得這麽爽快。”

白玨夕麵向他:“我考慮考慮。”

“你是不是很喜歡周修?”為了不讓他有歧義,祁岫還補充了一下,“喜歡他的電影。”

白玨夕明顯的一愣,然後將頭猛的扭向一邊。良久之後,他才輕輕的回答:“很明顯嗎?”

祁岫一驚,這麽說,答案是肯定的!“有點。”祁岫呆呆的回答。有這樣一位大牌粉絲,他覺得很受寵若驚。

“我很喜歡他的電影,換句話說就是,我最喜歡的電影演員就是他。”白玨夕不再逃避。

“為什麽?”祁岫真的很想知道。

白玨夕抿抿嘴:“不為什麽。”

祁岫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答案,但是他現在沒有立場要求白玨夕說出答案。“有時候,喜歡一件東西的確不需要理由。好吧!是不是應該開車了?”祁岫輕快的問。

白玨夕用很平靜的口吻回答:“嗯。”

作者有話要說:他們的心,在慢慢靠近中。越來越曖昧了,大家看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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