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歆顏離開燕京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長到她幾乎都淡忘燕京才是她的家鄉。因為某些原因,她過年期間都未能和家人團聚。若非必要的話,短期內,她是決然不想踏進這座城市的。
這一次決定來燕京,很倉促很突然,事先除了打一個電話給溫少宇之外,甚至都沒直接打電話給陳珞,而是通過溫少宇傳遞了這方麵的消息。
上午十一點中左右,燕京機場。
溫歆顏拖著自己的行李箱緩緩走出,她正要伸手攔出租車,就是見著不遠處,一個少年人靠在車門邊上對著她傻傻的笑著。
陽光並不是很燦爛,天色有些陰霾,可是那少年人的微笑,卻是這春日裏最動人的一抹色彩。
溫歆顏心微微一動,快速走了過去,投入少年人的懷抱裏。
“我都沒告訴你我幾點的飛機的,怎麽會來接?”溫歆顏柔聲問道。
“知道你要來,昨晚我興奮的一晚上沒睡,今兒一早就跑過來等人了。”陳珞笑嗬嗬的道。
溫歆顏輕輕掐他一下:“就會騙人。”
心裏麵卻是柔柔的暖暖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如此細致入微的關心過她,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讓她產生如此強烈的依賴感和追隨感,隻有陳珞。
車子開上路之後,溫歆顏摘掉帽子,理了理長發,問道:“昨天打電話給少宇的時候他說在和你談事,談妥了嗎?”
“溫少宇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她知道你來燕京一定會和我接觸,覺得還是將主動權交給你手裏比較好,讓你和我簽約。”
溫歆顏愣了一下,道:“是不是在合同問題有有分歧。”
陳珞搖頭:“合同細則上在不違反大原則的前提下,我是願意作出讓步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大概,是因為你來的比較突然吧。”
溫歆顏明白陳珞的意思了,她和陳珞之間的關係,自從她和宋博楠離婚之後,就不再是什麽秘密了,這層關係,溫家中,有的人樂見其成,有的人則是如鯁在喉,溫少宇方麵溫歆顏並不知道其具體的想法是什麽……隻是溫少宇忽然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出猶豫不決的一麵,顯而易見,還是不太願意她過多的插手期間的。
想到這裏溫歆顏道:“家裏人都還不知道我這次來燕京的目的……其實我是想卸下北方工業公司的董事長職位,將公司全權交給少宇打理,我隻負責雲山市那邊的項目就好了。”
說著不免有點心酸,她一度為溫家付出這麽多,到最後,竟是換來如此一個不信任和被遺棄的結局。
陳珞將她的手抓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握了握,沉聲問道:“這不是小事,你想好了?”
溫歆顏點頭,陳珞道:“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溫歆顏強顏笑道:“若是有哪一天,因為我的懦弱和退讓而變得一無所有的話,你會不會嫌棄我?”
“真的有那麽一天嗎?我早就巴不得那一天早點到來了,那樣子的話,我才會更加充分的理由,包養你!”
聽到包養這兩個字,溫歆顏臉微微一紅,心底深處,也是洋溢著滿滿的感動。
“謝謝你,陳珞。”
“傻瓜,對我還說這樣的話……不過你要記住一點,雖然我會無條件的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但是這個前提是你不能受到任何的委屈。否則,不管是溫少宇還是溫家,我都不會留一絲的情麵。”
溫歆顏點頭,頭緩緩的低了下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
溫歆顏這一次來燕京的行蹤很隱蔽,住在酒店方麵不合適,陳珞直接開車送她去了以前的住處。
剛到住處不久,溫少宇就開車趕過來了,他早就知道陳珞和溫歆顏之間的關係,見著也不奇怪,隻是笑起來不是那麽自然。
“歆顏姐,老爺子知道你回來了,有些掛念,希望晚上可以回去吃個飯。”
“好,我剛好有些事情要和老爺子談的。”溫歆顏答應下來。
溫少宇好奇:“歆顏姐要和老爺子談什麽?”
溫歆顏淡笑道:“不是壞事,放心吧。”
溫少宇覺得溫歆顏這笑有點妖,有心多問幾句,見著陳珞一旁譏諷無比的表情,就是問不出來了。
溫少宇並未多呆,傳了話之後就是離開了。
陳珞擔心溫歆顏餓著,打電話叫了外賣,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有些不平的道:“歆顏,我忽然覺得,這件事情上你還需要再考慮考慮,我並不是阻止你為他人做嫁衣裳,但是我擔心你的付出會不值得。”
溫歆顏微笑道:“我早就決定好了,也是累了……你看我一個女人,年紀這麽大了,打拚的再好又有什麽用。我倒是情願安穩一點,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那個,才是女人一輩子最終的歸宿吧。”
陳珞心裏歎一口氣,哪裏會不知道溫歆顏這話表麵說的風輕雲淡的,內心深處還是會有芥蒂。
這個溫少宇實在是太過迫不及待,來的時間太巧,若然真的是傳話的話,打一個電話告知一聲就可以了,以他如今的身份,根本就沒必要親自過來一趟,如此所作所為,對溫歆顏的防備心理未免太重,隻是不知道這是溫少宇的個人做法還是溫家方麵的授意了,如若是溫家方麵的集體決定的話,當真是讓人心寒。
或許,溫歆顏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做出這樣一個艱難的決定吧。
想了想,陳珞道:“歆顏,要不晚上我陪你一起過去溫家。”
溫歆顏搖頭:“沒什麽大事,我自己能處理好的,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如果發生什麽事的話,你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我會馬上過去的。”陳珞還是不太放心。
溫歆顏悄然點頭,這頓飯,吃的有點不是滋味。
……
陳珞下午就在房間裏陪著溫歆顏,下午四點鍾左右,溫家方麵就來人接溫歆顏了。
陳珞看著溫歆顏那瘦弱的背影,好幾次都幾乎開口要讓她留下,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溫家這樣的老牌政治家族,為了維係家族的權威和底蘊,從來就沒多少親情可言,當初溫歆顏嫁給宋博楠,也不過是一枚用來利益交換的棋子。最終溫歆顏和宋博楠離婚,導致溫家和宋家的關係走向破裂,直至溫家被卷入這場是非之中大傷元氣,表麵上這些其實和溫歆顏沒關係,但是因此恨著溫歆顏的溫家人,肯定不再少數吧。
從這一點來看的話,陳珞知道溫歆顏做出這個決定是正確的,不管是不是她做錯了,在溫家利益當先的情況下,她都必須做出一點讓步,但是這讓步的底線是什麽,陳珞此時心裏沒譜。
他希望溫歆顏好,也沒對溫家一家人有多少指望。
想著此點,他的眉間不由有了一絲的戾氣,溫歆顏首先是他的女人,其次才是溫家人。若是溫家人太過分的話,他不介意大鬧一場。
晚上八點鍾左右,溫歆顏就回來了,陳珞站在院子門口等她,彼此見麵的時候,溫歆顏表情平靜,對著他笑了笑。
“我還要在燕京這邊呆上幾天,將公司內部的交接程序做好,然後就回雲山市,或許,以後都不會再來燕京了吧。”溫歆顏很平靜的道。
這樣子讓陳珞看的有點心酸,他將她摟過來,抱在懷裏,問道:“溫老跟你說什麽了?”
“話題是我主動提出來的,不過我看的出來,老爺子有鬆了一口氣……以前一直都覺得老爺子精神矍鑠,這一次回來,才發現他也是老了。沒了之前的鋒銳之氣……不過不管怎麽樣,老爺子總算是尊重我的意見的吧,他問我在雲山市那邊過的怎麽樣,我說很好。然後他對我說,如果哪一天在雲山市呆的不愉快的話,可以隨時回燕京,回溫家,溫家永遠都是我的家。”
說著說著,溫歆顏眼角的眼淚就是滑落下來。
對溫家,對北方工業公司,她終究是有著深厚的感情的,如此放手,本就不是她的本意。但是有的時候,權衡利弊得失,就算是再不願意,還是必須放手的,不然隻會給自己增加更多的痛苦和煩惱。
溫歆顏也知道,不管老爺子的態度怎麽樣,這一次的決定之後,她就成了溫家的邊緣人,即便她以後還回燕京,回溫家,感情變了,就再也挽不回來了。她明麵上的話說的再決絕再漂亮,內心深處的激蕩情緒總是難以避免的。
陳珞的手隨之箍緊,將溫歆顏柔弱的身體抱的更緊了一點,再緊一點,恨不能將溫歆顏揉入他的骨血之中。
“傻丫頭,我說過,隻要有我在,今後我都不會讓你受一絲的委屈……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我知道,我知道。”溫歆顏用力點頭,淚眼婆娑的道:“陳珞,你愛我好嗎?我要你好好的,用力的愛我,我需要感受到你的存在。”
陳珞點頭,一把將溫歆顏抱起,往房間裏麵走去……從沒哪一刻,讓他如此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