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平地起波瀾,一向低調的湯家,以一種誰也難以想象的高姿態,頻繁的出現在燕京的大小報紙上。

報紙上的所報導的消息深度和幅度不一,但是一天一天的跟進,卻也是幾乎將湯家的所有家底都盤了個通透。

甚至一些連湯家中人都不是很清楚的隱秘新聞,都是一樁一樁的曝光,如此高強度大幅度的曝光,無疑,再一次有如一顆炸彈扔進了深水裏一般,掀翻萬千波濤。

長城俱樂部,徐天宇手裏拿著一份今天的燕京晨報慢慢看著,他不是經濟人物,也不追星,平素翻看報紙的時候,大抵就是看完時事版麵就會將報紙扔到一旁,但是這一次,他卻是將經濟版麵和娛樂八卦版麵全部都看完了。

看了之後,徐天宇隨手將報紙扔在一旁,點燃一根煙慢慢的抽了起來,腦海裏,卻是不由自主的回蕩起前幾天陳珞在電話裏說過的一句話,他說,我要動動湯家。

一句話,簡單、幹脆、直接、犀利,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殺伐之氣。

那個時候徐天宇就想,邱國華給陳珞的那個小本子上所寫的東西估計要立功了,而事態的發展,就是如此的迅速,那個電話過後,當天晚上,燕京晚報就是出現了關於湯家的消息。

這些報導一開始偏向於保守,並沒有什麽猛料,但是忘記了是哪一家報紙開始跟風,然後鋪天蓋地的報導席卷而來,所爆出來的消息,也是越來越勁爆,越來越充滿火藥味。

時至今日,三天的輿論轟炸之後,湯家終於不可避免的備推向風口浪尖,今日的燕京晨報,更是就湯家的海外橡膠園基地的進出口狀況和稅務狀況濃墨重筆的深度分析,直指本心。至此,看了三天的熱鬧之後,湯家,基本上是陷入一個牆倒眾人推的境況了。

事件,發展的如此迅速,幾乎可以說是迅雷不及掩耳,平地驚雷起之後,便是八方聞風而動,在徐天宇看來,姑且不論陳珞在此事上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單單是輿論影響力這一塊,就足以讓他震撼不已。

並且,徐天宇也清楚,這些事情表麵上看來無一和陳珞有關聯,但是不難想象,如若不是陳珞在背後推波助瀾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形成這種效應,而在這一起事件之中,周家、夏家乃至潘家所扮演的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徐天宇暫時還不知,但是這三家的立場是毋庸置疑的。

強大的背景,淩厲的手段,鐵血的手腕,通達的智慧,擁有這麽幾點的少年人,就算是想不成功都難吧?

想著這一點,徐天宇莫名的就是有點慶幸,如若這一次,不是旗幟鮮明的站在陳珞這邊,是不是,假以時日,他也會受到某些事情的波及呢?畢竟,這件事情的起因是極為簡單的,僅僅是因為湯家刁難了陳珞一把。

徐天宇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坐在他的對麵,一直都沒說話的馬紅駿,忽然將報紙拿了過去,他掃了兩眼,又是將報紙放下,終於開口道:“好手段。”

徐天宇淡淡一笑:“什麽意思?”

馬紅駿直接道:“你不要告訴我這些事情和陳珞無關。”

“有關又如何,無關又如何?這重要嗎?”頓了頓徐天宇接著道:“眼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湯家要倒大黴了。”

“你似乎是在幸災樂禍。”馬紅駿語氣不悅。

徐天宇輕笑道:“說到底,在這件事情上我隻是一個邊緣人物,不管我的態度和立場是什麽,都無法影響這件事情的本身,你不必過多的執著於這一點。”

馬紅駿道:“但是不能否認,要是沒有你和邱國華出力的話,陳珞根本沒辦法短時間內在燕京站穩腳跟。”

徐天宇道:“你自己也說,短時間內,說到底,隻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不管有沒有我,他進入燕京是難以阻擋的一件事情,難道你還不明白?”

馬紅駿冷笑:“這些隻怕難以說服我吧。”

徐天宇搖頭:“我並不是要說服你,事實上,到目前為止,你所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沒有插手的意思,但是作為朋友,我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有義務提醒一句,有些事情你可以去做,但是希望代價,也是你所能承擔的起的。”

馬紅駿臉色微微一變:“我不覺得他能對我怎麽樣?”

徐天宇似笑非笑的道:“你覺得自己比溫少宇強?比宋博楠強?”

馬紅駿臉色更是難看:“為什麽要這麽比,你未免太看的起陳珞了。”

徐天宇暗歎一口氣:“我並不是看的起誰看不起誰,但是老一輩有一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形勢比人強,很多時候,就算是你再也不情願,再不服氣,既成的事實,就是事實,這是難以改變的事情。”

馬紅駿冷著臉道:“不到最後,誰也難以說能夠笑到最後,一時的優勢並不能說明什麽不是嗎?”

徐天宇笑嗬嗬的:“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

同樣的對話,還發生在溫少宇和郭虢國之間。

似乎燕京這邊,所有的人的屁走坐不住了一般,湯家的事情,看似不顯眼,但是稍微明白一點的,都是能夠從這件事情上嗅出那麽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了。

溫少宇在燕京的別墅內,天台。

天台上種著一些常開的花草,即便是深秋了,依舊是綠意盎然,在這灰色的天空之下,平添一分喜慶之色。

溫少宇手裏端著一杯紅酒,慢慢的搖晃著,對正在看報紙的郭虢國道:“現在可以確定了吧。”

郭虢國點了點頭:“的確可以確定了,不過不得不說,陳珞的這一手,實在是太狠,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郭虢國會如此說,正是因為但凡是經商的,生意做的越大,屁股下就越沒幾個人是幹淨的,陳珞這麽一鬧,就算是不足以致死湯家,至少也得讓湯家脫一層皮。

溫少宇有所感觸的道:“真的很出人意料嗎?我怎麽覺得,這隻是一個開始呢?”

“溫少的意思是?”

溫少宇道:“陳珞想要曙光集團在燕京打開局麵,偏偏曙光集團的總部已經定在了星城,這是一個劣勢,也意味著,曙光集團要進入燕京打開局麵的話,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他之前在燕京鬧了幾場,不過是預熱蓄勢而已,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傻瓜。”

說著,溫少宇喝了一口酒:“燕京這邊,等著看他笑話的人很多,因為一些事情的緣故,在某些事情上,也總是刻意人為的在提高門檻,在這種情況下,陳珞要尋找到一個突破口很難,可是,終究還是找到了。”

郭虢國不動聲色的道:“陳珞前段時間在仇媚的酒吧裏持槍,聽說後來進了一趟警局,又聽說是湯家的人使的絆子。”

溫少宇譏笑道:“所以吧你看,這人是一個多麽小肚雞腸的人,一點小事就抓著不放無限放大,不過湯家也夠悲哀的,作為宋博楠的一塊墊腳石,本身就是三流角色,偏偏還不知死活的不懂收斂,殊不知越是重要的時刻,就越是要不能輕舉妄動,因為這個時候,不管是被對手抓住什麽樣的把柄,都有致命的可能。”

郭虢國道:“或許並非湯家的本意也不一定,我倒是聽過幾種版本的消息,無外乎栽贓嫁禍給霍家,或者說宋博楠要動一動陳珞之類的。”

“宋博楠是一直在找機會,不僅僅是他,我也一直在找機會,但是形勢就是如此,由不得人不去低頭。至於栽贓嫁禍這種事情,真的以為那個霍文彬是傻子了?人家以負荊請罪的姿態親自去周家道歉,臉麵身段都是不要了,這種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該明白這種事情和霍家無關了。再者,小小的一個霍家,背景能量大家都是清清楚楚的,這樣的一家人能做出什麽事情,幾乎是可以隨時想象出來的。”

郭虢國聽了這話,思索了一會才道:“那,我們應該怎麽做才好呢?”

溫少宇一聲苦笑:“你都沒想好,還來問我。”

郭虢國道:“我隻是好奇陳珞到底要幹嗎,因為如若曙光集團要在燕京發展的話,他根本就沒必要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畢竟一個不好,就是得不償失。”

溫少宇緩緩道:“野心。”

郭虢國吃驚的道:“難道他是想和政治抗衡不成?”

溫少宇道:“雖非如此,卻也不遠,他是一個梟雄式的獨裁人物,一城一地的得失,豈會真正的放在心上,我敢說,如若放任陳珞這麽發展下去的話,曙光集團未來所會達到的高度,一定是所有人都難以想象的。”

郭虢國聲音一沉:“如此,隻怕更是留不得了。”

溫少宇低頭喝酒,頭發垂下,遮擋住了他的眼睛,不動聲色之中,此時,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或者說,什麽都沒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