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總是苦短,董冉是好學生,要回去上課,陳珞也是不得已從溫柔窩裏爬出來,將手機開機,和外麵的人進行聯係。

手機剛一打開,電話就是打了進來,居然是石仲親自打來的:“陳少,昨天可是找了你一天了,怎麽了,沒事吧?”

陳珞打了個哈哈:“沒事,石老有什麽事嗎?”

“知道你來中海了,向你問個好。”石仲客氣的道

陳珞心想肯定不止問好那麽簡單,他道:“石老吃早餐沒,沒吃的話我過去蹭一頓飯。”

石仲樂嗬嗬的:“歡迎歡迎。”

加長林肯就停在酒店門口,異常顯眼,陳珞想想這大早上的正是上班高峰期,開這輛車過去那是純粹給自己找不痛快,也就隨手攔車,朝石仲的住處而去。

石氏集團的負責人雖然依舊是石仲,但是石仲經過幾次大的波動之後,早已失去當初的銳氣,漸漸的放權,自己退居二線,而是將石愷推向了前台。

基本上沒什麽大事的話,石仲都會待在家裏,他種種花溜溜狗,活的跟普通的老人並無兩樣。

陳珞過來之後,就是看到石仲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在他的腳邊,蹲了一條小的京巴狗,那京巴狗一看到他,就是搖晃著尾巴湊了過來。

陳珞摸摸狗的腦袋,來到石仲麵前,笑道:“石老這日子當真好生休閑,羨慕不來啊。”

石仲邀請他坐下,道:“我一個遲暮的老人,有什麽好羨慕的,你們年輕人啊,就該好好折騰,我很看好你,三十歲之前絕對能退休,然後就是攜美全世界逍遙了。”

“石老這是在給我戴高帽子啊,壓力太大了。”陳珞笑眯眯的,卻也算是承這個情了。

院子裏就有一張石桌,保姆很快就早餐端了過來,因為陳珞要來的緣故,早餐做的豐盛許多,分量也是無比的充足。

石仲招呼陳珞吃,陳珞也不客氣,昨晚折騰一個晚上,他早就餓的不輕,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石仲羨慕陳珞的好胃口,他隻是喝了一小碗粥,就是吃不下了,放下筷子,隨意捏著一個小肉包,扔給小狗吃。

陳珞記得第一次和石仲見麵的時候,石仲還是意氣風發的,走起路來龍行虎步,和正值壯年的男人沒什麽兩樣,現在一看,比之當初,蒼老不少,這胃口也是縮小了許多,看著,是真的老了,這可是真正的英雄遲暮。

陳珞花費十分鍾,囫圇吞棗的將早餐吃完,隨意抹了抹嘴,保姆又是送上兩杯泡好的清茶來。

喝著茶,陳珞點燃一根煙,抽的悠閑。

石仲許是曬太陽曬的愜意的緣故,眼睛微微閉上,好似要睡過去的樣子,有一會才道:“陳少和小凱見過幾次了吧?”

“嗯?我剛來中海的時候他還專門去機場接了我,說是您有事,隻是當時有事沒能走開,事後他也就沒和我說起了,石老是不是有什麽吩咐。”

石仲嗬嗬的笑著,沒有一點鋒芒,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想問問,你還記得不記得一個人。”

“誰?”

“葉鬆照。”石仲道。

陳珞想起和葉鬆照打的交道,所喝的那杯茶,又想起和葉敏之間的衝突,好奇的道:“他,怎麽了?”

石仲緩緩道:“說起來,葉鬆照算是我的一個故交了。”

這話聽在陳珞的耳裏,不知道為什麽覺得石仲的語氣有那麽一點苦澀,陳珞記得很清楚,當初石氏集團出事的時候,在銀行貸款方麵屢次碰壁,葉鬆照好像並未出麵吧?畢竟葉鬆照身為中海市市長,如若他出麵的話,石氏集團的事情即便不能從根本上得到解決,壓力也會輕上許多,這麽說來,二人之間即便是有交情,這交情也是有限的很,隻是不知道石仲此時提葉鬆照有什麽意圖。

石仲接著道:“上一次,葉鬆照請我喝茶的時候,無意間提起了你,也提起你和葉敏之間的衝突,他的言下之意,倒是有點可惜的意思。”

“我不是很明白。”

石仲道:“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你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了,別忘記中海市新來的那位副市長,和你是什麽關係。”

陳珞聽到這個才恍然大悟,很久之前包弋陽就對他說過,中海市這邊是一局亂棋,誰都想往裏麵插一腳,當初一個副市長的位置空缺,引發多方博弈,其中葉鬆照也是積極運作,希望能夠在市裏樹立自己自己的話語權,打破包長卿多年下來所建立的局麵,隻是可惜,最後他沒能成功,因為來的人是從燕京方麵直接下來的,也就是潘家的潘東明。

潘家雖然聲勢一年不如一年了,但是底蘊還是在的,這樣的一個家族,放在燕京或許並不顯眼,但是下放到地方,那絕對是龐然大物,由不得人不去重視。

而且,中海市作為國內經濟前沿,亦是一個相當敏感的地方,可以說,這個地方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是有極大的希望進入內閣的,在這件事情上,包長卿的呼聲一直都很高,而葉鬆照方麵,則是黯然失色不少。

葉鬆照在這件事情上肯定是不甘心的,但是要想打破這個局麵,眼下對他來說,那是相當的困難的,他必須要借助外力,將自己的手轉一個彎夠向燕京那邊,而這個時候的潘東明空降中海市,對他而言,是危機,也算是契機,就看他怎麽利用了。

潘東明為人中庸,來到中海也是一個和稀泥的,屬於一個兩邊都不挨邊的中立派,但是葉鬆照的意思應該是希望打破這種中立的局麵,將潘東明往他這邊拉上一把,隻是以他的人脈關係,要做到這一點很難,所以他就是將注意力放在了陳珞的身上,不僅僅如此,他還通過石仲這邊,對他來一個迂回包抄。

陳珞想起當初和葉鬆照一起喝茶的時候,葉鬆照從一開始的忌諱莫測,然後到拿江南省前任省長和省委書記落馬的事情來試探的事情,當時他並未多想,隻是以為是因為自己和葉敏之間的衝突導致葉鬆照的不快,不過現在看來,事情顯然不是這樣子,從那個時候開始,葉鬆照應該就是有意從他身上打開這個口子了,隻是因為彼此的關係比較尷尬的緣故,葉鬆照才會淺嚐輒止。

但是現在,包長卿往上走的趨勢逐漸明朗,葉鬆照就是再也按捺不住了,必須要出手了。

想到這裏,陳珞就是微微一笑:“葉市長很大度啊,難道我和葉敏之間的事情,就這麽撇過去了。”

石仲道:“年輕人發生衝突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傷筋不動骨的,也沒什麽大不了,這一點,葉鬆照還是很能理解的。”

“那麽,他到底要我做什麽?又或者說,我能做什麽?”陳珞問道。

石仲本身就是一個傳話的,所以也不必隱瞞什麽,他道:“葉鬆照應該是知道你和潘家的那些千絲萬縷的聯係了,也知道當初潘市長剛剛來中海的時候就和你見過麵,和你的關係極為親近,是以想著,是不是可以,由他做東擺上一桌,大家一起吃頓飯。”

“葉市長直接聯係潘市長不就好了?”陳珞淡淡的道。

石仲苦笑:“雖然那樣也可以,但是個中的含義,就是變得大不一樣了,失去你這個助力的話,我想潘市長未必會多麽給葉鬆照麵子的。”

“可是我想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做這個中間人,我能得到什麽好處?”頓了頓他道:“況且,我現在和包弋陽之間合作的還不錯,兩家企業關聯緊密,葉鬆照要我這麽做,我一年損失數十億,他有沒有想過,要以什麽樣的代價,才能夠打動我呢?”

石仲聽了這話也是嚇了一跳,他雖然知道陳珞和包弋陽之間有合作往來,卻沒想到其中涉及的金額數字會這麽的大,畢竟在他看來,當初陳珞初來中海市的時候和包弋陽之間所發生的衝突,根本就是難以達成諒解的,就算是彼此表麵上掩飾的很好,可是心結終歸還是存在的,卻沒想到,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竟是已經緊密到這個地步了。這麽一來,葉鬆照那邊和陳珞合作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了,因為葉鬆照方麵,肯定就不可能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在石仲看來,陳珞不管背後的關係到底有多強硬,他本質上還是一個商人,商人逐利是天性,葉鬆照如果在這個問題上沒辦法和陳珞達成共識的話,就根本連談話的基礎都沒有,談何合作?

“包公子可真是大手筆啊。”石仲感歎一聲,不知道是感歎包弋陽下了一步好棋,還是感歎包弋陽的度量竟是如此之大,和傳言中的那個瑕疵必報的性格大相徑庭。

陳珞抽一口煙,似笑非笑:“我知道您是什麽意思,很簡單的一句話,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但是利益這根線不斷掉的話,我和包弋陽之間的關係,就會一直維持原狀,至於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呢,說不定,我和他會成為真正的朋友也不一定。”

很多事情,陳珞心裏都是有譜的,包弋陽近段時間雖然表現不錯,但是他也不會天真到認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使然,沒有足夠的利益驅動的話,要去驅使包弋陽那種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反之一句話,隻要有利益關係在,他就和包弋陽一直都是朋友,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當然,如果葉鬆照能夠負擔起這麽大的代價的話,他不是不會考慮合作的事情,而這些,都是前提,失去了這個前提的話,談合作的事情,根本上就是不存在任何可能性的。

石仲聽的這話,正色道:“雖是如此,我還是要給你一個提醒,有些人可交,但是千萬不可深交,我勉強算是你的長輩吧,這句話,你不妨聽一聽。”

陳珞點頭,很認真的道:“多謝。”

石仲遞話的結果,談到這裏,自然算是以失敗告終了,但是以石仲喝葉鬆照之間的交情而言,他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能夠成最好,成不了,他也不會有任何的心裏負擔。

自然,若說沒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在他看來,若是葉鬆照真的選擇與潘東明合作的話,將來葉鬆照一走,潘東明上位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不過這些話,倒是沒必要說出來了,陳珞自是能夠思量到的。

陳珞吃了早餐之後,在這裏待了不過半個小時就離開了,走出別墅莊園之後,他打了一個電話給潘東明,轉述了一下葉鬆照的意思,潘東明聽了之後什麽也沒多說,隻說了句:“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沒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陳珞道。

那邊潘東明淺淺一笑:“你柳阿姨也來中海了,方便的話,過來吃頓飯,她還是很想你的。”

“好。”一提起柳樺,陳珞便是想起潘奕來,柳樺來中海了,潘奕呢?來了嗎?她現在還好嗎?

就是這麽兩句話,潘東明再沒多說,不過意思卻是傳遞出來了,眼下中海正是一個敏感的關頭,潘東明下來不久,應該是並不願意蹚渾水的,這和潘東明中庸的性格,很是相貼切。而另外一方向,潘東明對他還是非常的相信和放心的,邀請他一起過去吃頓飯,親近的意思表露無疑了。

陳珞對此絲毫也不好奇,所以他絲毫沒有愧疚之心,至於葉鬆照那邊,這一次再一次留下一個惡劣的印象那是肯定的,但他倒也沒多少擔憂。

……

打了這個電話,陳珞正要伸手攔車,一輛黑色的轎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一個腦袋,透過車窗玻璃透出來,對著陳珞笑,卻是葉敏。

葉敏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笑著對陳珞道:“陳少是要去哪裏?我送送你如何?”

陳珞再看一眼,就是看到這輛黑色的轎車後麵,還跟著四輛其他顏色的車子,顯然是葉敏這群公子哥在開車遊玩,遇見他並不是蓄意為之的,淡淡一笑,他道:“算了,我自己打車就可以了,你去吧。”

葉敏道:“左右我也沒什麽事,這個地方不太好攔車呢。”

“沒事,去吧。”陳珞還是拒絕了。

葉敏便是有些失望,不過他骨子裏對陳珞還是比較怵的,這個表麵上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少年人到底有著什麽樣的能量,他心裏那是清楚的很。

葉敏也不敢勉強,開車離開,後麵的四輛轎車跟上,不遠處就有一個露天公園,他們是去那裏露天燒烤的。

下車之後,身後一個穿的比較時尚的少年人走了過來,拍拍葉敏的肩膀道:“葉少,剛才那個人是誰?你那麽給麵子?”

葉敏冷冷一笑:“你問的太多了吧?我需要告訴你嗎?”

這人的父親,是安惠省的省長,因為他是在中海上學的緣故,便是很自如的融入了葉敏所在的圈子,和葉敏的關係還算好,因為彼此的身世地位相近的緣故,平時倒也打打鬧鬧不傷大雅的,卻沒想到葉敏忽然會如此的不給麵子。

這人臉色微微一窒,臉色陡然轉冷,冷哼一聲:“葉少真是好大的架子呢,看樣子我今天來的有點多餘啊。”

說著,這人一招手,他所帶來的兩男三女立即湊了過來:“走吧,葉少好像不太歡迎我們。”這人冷冷的道。

那兩男三女看葉敏一眼,均是冷冷一笑,跟著這人離開了。

葉敏看著這幾個人離開,麵無表情,眼神淡漠,根本就不做任何反應。

在他的心裏麵,卻是有一個聲音在道,父親,我這次算是很給陳珞的麵子了吧,但願,他也足夠給你麵子才好,不然……不然我心裏不痛快啊。

對陳珞而言,遇見葉敏這事是一個意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無端的讓他想起一個詞語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這葉敏兩次折辱在他的手裏,對他不可謂不痛恨,可是今日,卻是表現出如此客氣和親近的樣子,一絲往日的火氣都不見,這自然並非葉敏的本性,肯定是因為葉鬆照對這個不怎麽成器的兒子說了一些話,讓葉敏好好搞好與他之間的關係了。

可是,這樣子真的有用嗎?

葉鬆照,到底應該說你寬仁大量,還是說你處心積慮呢,難道你就不怕到最後,依舊是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

……

卻沒想到,剛剛上出出粗車,手機鈴聲又是響了起來,是方怡那小妮子打來的。

方怡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在電話那頭哭哭啼啼的,泣不成聲,隱約還能聽到她身邊董冉的聲音,董冉是在安慰她。

哭了好一會,忽然是一聲甩門的聲音響起,不知道方怡去了那裏,她吸著鼻子,無比委屈的對陳珞道:“陳珞,你害死我了,你真的害死我了。”

“怎麽了?”陳珞很無辜。

方怡哽咽的道:“都是你不好啦,現在整棟寢室的女生都在說我和董冉被你包養了,還說董冉是你的二~奶,我是你的三奶。”

陳珞聽的這話,不知道怎麽的竟是莫名的歡樂,噗嗤一笑,那邊方怡就是一咬牙:“你還笑的出來,我現在都沒臉出去見人了,嗚嗚,我該怎麽辦啊。”

陳珞見小妮子是真的傷心了,這才好言好語的安慰道:“你和我是什麽關係,你自己心裏最清楚的,幹嗎要去在意別人的話呢?”

“可是那些人說的太難聽了,真是討厭死了。”

“謠言止於智者,我想很快就不會有人提起這事的,你越是這樣子,人家心裏指不定是認為你心虛呢,所以,不用管這些小事,安心上學。”

“哼,說的輕鬆。”方怡已經好了一大半。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的聲音響起,陳珞這才問道:“你是在哪裏?”

“廁所裏?”

陳珞哭笑不得,“敲門的是董冉吧,你把手機給她,我和她說幾句話。”

“你都還沒好好的安慰我呢。”方怡小小的不滿。

“下次請你吃大餐安慰你。”陳珞道。

方怡這才開門,手機遞到董冉的手機,陳珞有些抱歉的道:“又給你帶來困擾了。”

董冉嗬嗬一笑:“沒什麽啊,方怡平時比較衝動,才會反應這麽大的。”

“你呢?”陳珞問。

“我沒事的。”董冉說的輕描淡寫。

不過陳珞心裏也明白,這種事情,董冉應該也是介意的,不過她並不想因為此事給陳珞帶來困擾罷了。

陳珞卻不知道,在董冉的心裏麵,早就給自己做好了角色的定位,說的難聽一點,本來就是類似於二奶的角色,她和陳珞之間發生這麽多的事情,方方麵麵早就看開了,心底無私天地寬,這些所謂的流言蜚語,還真是很難對她造成打擊。

陳珞想了想道:“我現在在車上,要不去學校看你。”

“下午還有上課呢?”董冉輕聲道。

“晚上呢?”

“晚上要和方怡一起去晚自習的。”

陳珞失望,苦笑道:“時間安排的真緊湊,我不過去也行,看方怡那小丫頭哭的快不行的樣子,你趕緊安慰安慰吧,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她找男朋友。”

董冉覺得陳珞這話有為自己辯白和脫身的意思,暗示她他和方怡並無特殊關係了,這就甜甜一笑,“好的,放心,交給我吧,她哭一會就沒事了,她就是一個愛哭鬼。”

話還沒說完呢,兩個女孩子就是鬧了起來。陳珞掛斷電話,想著電話那頭兩個可愛的女孩子打打鬧鬧的場景,會心一笑,美妙的誤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