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袁洪道。
陳珞看他一眼:“那你是怎麽想的?要怎麽做?”
袁洪道:“你怎麽做,我就怎麽做。”頓了頓補充道:“你進我就進,你退,我就退。”
陳珞笑:“謝謝。”
過多的話語,倒是沒必要再說。
所謂機會和運氣,也從來是給有準備的人的,你不付出,你不冒險,那麽便無法分享勝利的喜悅和果實。
陳珞知道,溫仁軍這一次的招搖舉動,除了籠罩人和警示他之外,另外一個方麵,則是向潘家宣戰了,宣告溫家和潘家,今後將在各個領域,各個層麵,進行角逐,而一旦和兩家沾上關係的人,也會隨之,進入這個“備戰”的局麵之中,陳珞呢,隸屬潘家的陣營,更是首當其衝。
這當然不算是一種很好的感覺,但是偏偏是無法避免的。
陳珞的社會關係就是和潘家僅僅的聯係在一起的,他這一路走來,不管是潘家的幫助還是寧老的幫助,都有著潘家的痕跡,這一點,是無法抹去的。
而就算不是因為這些,僅僅是因為潘奕,陳珞也不會推卸這份責任。
……
晚會很快開始,由紀正領頭,市政府的幾位官員上台講話,表示對溫仁軍的到來的歡迎,同時對他接下來的工作表示期待。
最後就是溫仁軍上台,溫仁軍大概四十歲上下,算的上是比較年輕的官員了,皮膚白皙,保養極好,看的出來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美男子。
如若不是頭頂著軟飯的名號的話,這個年紀到地方任職市長,倒也是一個美談,說不定還能傳為風流人物。
溫仁軍發言簡短,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感謝政府感謝黨之類的,然後就即將開展的市政府工作表達自己的看法和期待,並對雲山市各界代表表示感謝。
說話的時間不是很長,大概就五分鍾,但是內容卻很豐富,且完全沒有生搬硬套死記硬背的痕跡,完全就是溫仁軍就現場的氛圍,即興發揮的。而且他說話的時候口齒清晰,不管是邏輯還是語速甚至是重點,都沒絲毫的問題。
這一點,不僅僅是陳珞發覺了,那些官場上的老油子也大部分發覺了,待溫仁軍講完,掌聲都是額外的熱烈。
這一點,倒是讓陳珞有些意外的,這個前世傳為笑柄,直到離職一直都是燕京一個區的區長的溫仁軍,居然會有如此不同的一麵。
看樣子,人的這一生,際遇不一樣,所能發揮出來的能量就不一樣,誰能想到,這個妻管嚴的男人,在北妻子戴了綠帽子之後還一直忍辱負重不能吭聲的男人,會有如此的一麵呢?而這樣一來,接下來的交鋒,肯定是變得困難許多了。
話說完之後,真正的晚宴就開始了,菜品和酒一樣一樣的送上桌,各人,在熱鬧的氛圍中,都還挺放的開,吃吃喝喝的,就像是平常的宴會一般。
溫仁軍很會做人,由秘書帶頭,挨個的每一桌敬酒,喝的雖然不是很多,但是每一桌的麵子都是照顧到了。
陳珞這一桌,溫仁軍最後才來,視線,先是落在袁洪的身上,笑道:“袁局的事跡,我剛剛進雲山市就聽過了,我們政府,需要你這樣的官員啊。”
袁洪站起來,笑道:“溫市長實在是太客氣了,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職責所在,過獎,過獎了。”
溫仁軍然後才看向陳珞,道:“這個,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天才企業家,陳珞陳董了吧?”
陳珞笑眯眯的道:“我叫陳珞。”
溫仁軍伸過手來,和陳珞握了握:“我早就聽過你的名字。”
陳珞皮笑肉不笑:“我也是。”
溫仁軍道:“今後雲山市的經濟發展和各項公共設施的發展,還需要你們這些企業家多多幫助。”
陳珞道:“該交的稅,我可是一分錢都沒少交過。”
溫仁軍聽了這話,眉眼輕抬:“陳董乃是我們雲山市的明星企業家,是各位企業家的榜樣,來,我們喝上一杯。”
“謝謝。”陳珞道,和溫仁軍喝上一杯。
一杯喝完,溫仁軍由秘書帶路離開,坐到顧正的那一桌子去了,而陳珞臉上的笑容,則是一點一點的消失,懶洋洋的靠在座位上。
這個溫仁軍,手段之強,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過來不看他,而是看袁洪,除了暗示袁洪和他之間的關係部一般之外,就是通過這種本末倒置的方式,給他一個下馬威了;而那一句我早就聽過你的名字,也是極為富有深意,聽說過,是在哪裏聽過?是在燕京,從溫少宇的嘴裏,還是在雲山市?甚或是中海那邊傳去的消息……不管是哪一點,都在提醒和陳珞之間的某些瓜葛。至於那句‘幫助‘之類的話,表麵上是客套話,但是陳珞知道,如果他真的充大款當場答應下來,那麽,不出幾天,就會有市政府的人上門找他要錢,還必須給,給的少了,還會上報紙,進行各種批評。
簡短的幾句話,就蘊含了這麽多的信息,一字一句,可謂是用心良苦,看似簡單,卻是深思熟慮過的,一字一句一個陷阱,想不讓人看重幾眼,都是不可能了。
“這一次溫家的這步棋,還真是下的不一般啊。”陳珞有些感歎,也不知道潘家會采取怎麽樣的應對措施。
一頓晚宴吃完,陳珞坐袁洪的車子回家,一路上不可避免的還是討論這些問題。
官場上麵的東西,對普通的市民來說,是神聖的是神秘的,但是,在這個層麵上,看問題,很多事情,則是赤~裸~裸的了。
這種利益和權勢之間的關聯,通過吃飯的時候,那些人對溫仁軍說的話,敬的酒,就能看的出來。
隻是一場接風宴,溫仁軍這一舉動,至少籠絡了百分之四十的官員,這其中剩下的百分之六十,除了顧正和潘東明的擁蹩,還有一部分人,則是在動搖和觀望。
並不算是很複雜的形勢,但是當很多事情不再遮掩的時候,其中的醜陋一麵,真是讓人覺得惡心。
“有什麽看法。”袁洪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陳珞手裏夾著一根煙,抽著,緩緩道:“沒什麽看法,這就是現實。”說著,吐出一口濃煙。
袁洪唏噓,“我有看到上次幾個和潘市長一起吃飯的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新人舊人,變換的速度還真是太快了。”
陳珞笑道:“你這一聲感歎可是不太對勁啊。”
袁洪苦笑道:“雖然我的屁股已經坐在這個位置上了,但是從心裏麵我一直都知道,我不管是政治覺悟還是敏感度,都是不適合當官的,反倒是你,如果走這條路,將來一定大放異彩。”
陳珞搖了搖頭:“走哪條路能成功,我自己知道,很多事情呢,表麵光鮮,內裏卻是腐朽潰爛,不是那麽容易看通透的。”
袁洪又道:“雖然如此,但是還是覺得有些不值。”
陳珞還是笑,但是笑容之中,卻是帶著淡淡的嘲諷:“值還是不值,現在來說,為時過早,將來呢,不管是站在哪一方,贏了呢,就是值,輸了,那麽,就是不值。”
袁洪回味著陳珞這話的意思,不再說話了。
陳珞進了家門,曹冬梅和陳嘉華都在看電視,電視裏的晚間新聞所播放的就是溫仁軍前來上任的畫麵。
曹冬梅看到陳珞,立即笑嘻嘻的道:“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還和溫市長握手了。”
“是啊。”陳珞道。
曹冬梅又道:“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陳嘉華則是不耐煩的道:“有什麽不一樣,還不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小珞之前接觸的這個層次的人難道還少了。”
曹冬梅瞪眼:“你懂什麽懂,之前接觸的,我們又沒看到,這一次是看到了,肯定不一樣的啊。
陳珞聽著父母的談話,沒有插話,也沒反駁什麽。
自然,關於這一次的沒有硝煙的交鋒,他是不會和父母說的,有的時候,知道的少一點,也是一種快樂。
……
五一長假,曙光集團上上下下統一加班,爭鋒多秒的趕進度,連帶著各代理商以及工廠之間,也隨之不停的運轉。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和磨合,彼此之間達到的共識越來越多,合作方麵,也是越來越默契和愉快。
這個假期,曙光文具在全國範圍內開花,各地陸續上市,除了央視廣告之外,總代理之間的區域性廣告也是紛至遝來,充斥滿人的眼球。
在娛樂消費還算單一的九幾年,書店以及文具店,成了絕大部分年輕人和學生向往的場所,所以,這個假期的曙光文具的銷售量,甫一開始,就被拉上了一個高峰。
雖然曙光文具在江南省的市場已經非常的成熟,但是在別的城市別的區域,則是屬於新鮮產品,在產品進入市場之後,不可避免的會發生新舊交替,乃至和老的品牌發生碰撞的行為,所以,在市場進度這一塊,陳珞是要求嚴格跟進的,是以,每一天,他都會接到孫進或者羅漢打過來的電話,匯報各方麵的情況。
孫進的能力他早就知道,而羅漢而他所帶來的團隊,也沒讓陳珞失望,不管是前期的市場籌劃還是後期的宣傳運作,都是做的非常之好,在數據采集這一塊,更是彌補了前期孫進的漏洞,更翔實,也更有據可依。
這一條,自然是值得開心的事情,所以,在五一長假的最後一天,陳珞要求公司上下對員工的加班工資提前發放,然後各種獎勵之類的,也是提前,關於工資,因為需要財務處進行歸納的緣故,則是在規定的時間發放。這一舉動,無疑極大的促進了公司內部員工的協和以及協作能力。
長假過完,就要上課了,武朵朵一大清早從星城歸來,給陳珞帶來各種各樣的吃食,有一些,居然還是給陳珞的父母準備的。
陳珞問武朵朵,得知居然武遠也插手其中,算不得意外,不過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武朵朵生於這樣的家庭,雖然甚少接觸者方麵的事情,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對人情關係,還是知道一點的。
父親對陳珞不同,和對以往任何人是不一樣的,少女的心思本就放在陳珞身上,因此分外敏感,所以,對父親的心思,也是多少知道一點的。
陳珞對武朵朵道:“這些東西,你自己送過去,還是我自己拿回去?”
武朵朵咬著嘴唇想了想,道:“我去你家,好嗎?”很不確定的語氣。
陳珞摸著她的頭發,道:“我父母會很喜歡你。”
武朵朵嘻嘻的笑:“那我去你家哦。”
其實早就想去了,但是因為這樣的或者那樣子的原因,一直遊移不定,而這一次,有了充分的理由,武朵朵自然是期待去的。
陳珞就道:“東西先放你寢室裏,我們下午放學過去,順便在我家吃飯。”
武朵朵點頭,答應下來。
因為這件事情,接下來一整天上課武朵朵都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一直在想著陳珞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自己過去之後,該如何表現自己才能表現的更好一點,然後還擔心陳珞的父母不喜歡她,又想著該穿什麽樣的衣服合適一點。
陳珞雖然察覺到武朵朵的古怪,時不時還聽武朵朵神神叨叨一兩句,但是也沒想到武朵朵會有這麽多的小心思,而少女的這些心思,也是不好和他分享的。
不過好在這一天也沒上課,都是在講解期中考試的試卷,武朵朵考的不錯,比上一次期末考試的名次又上升了,陳珞呢,和他期待的差不多,與全年級第一名失之交臂,隻差一分,年級第二,當然,班級第一,是穩坐穩拿的。
不過即便如此,這般恐懼的成績,還是引起無數人的側目和議論,一個經常請假曠課的家夥,總是表現出如此逆天和驚人的一麵,不讓別人悲憤或者妒忌,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愁,武朵朵才不會去管別人是怎麽看待這件事情的,對她而言,陳珞的強大,是理所當然不容置疑的,而陳珞越強大,她就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