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在華爾街找了一位代理人,同時開始“做空”與次級抵押貸款相關的證券,從銀行、經紀人和其他投資者手中借入次貸證券,然後開始不動聲色賣給其他買主。這是一張借助著時代鋪下的局……也是夏如軒迄今為止所撒下的最大的網。
……七月份的某一天,夏天跟隨著林鑫受北方老青洪邀請一起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航班。
同樣受邀的還有一係列未曾接受招攬的青洪老資格。這是北方示好的一個手段,可以說這是持續了足夠長一段時間的漫長談判,不過即便是有官方的支持,北方的青洪也沒有動用太過激進的手段,無非是依靠利誘的方法來吸引這些他們的投靠。
但這樣聲勢浩大,給足了麵子的招攬讓很多人開始紛紛倒戈,更何況這本來就不是一場戰爭,所謂倒戈也是站在夏氏的角度,作為青洪人,他們不是投降,他們仍然在青洪,隻是從已經過世的夏老爺子身邊轉向了另一邊而已。實際上北方青洪的老資格很老也很實在,這讓他們無從選擇……夏如軒原本聽見這個消息以為夏天即便不同意,也會被對方變向的軟禁在京城。然而夏如軒的猜想終究有些誤差,在國際金融市場裏,他現在可以算是一位“先知”。
但在融入了政治力量的博弈中,他還是太過於稚嫩,這也是為什麽他即便重生也沒想過要依靠先知先覺走上政途,可以說這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政治鬥爭瞬息萬變,不是靠先知先覺就可以掌握的。作為北方早就已經融入上層社會的青洪人來說,他們早就已經擯棄了身上所有的頑劣的流氓氣質,彬彬有禮,完完全全是一副紳士的派頭。這是夏如軒從夏天那裏得知的,他們沒有對夏天以及那些仍執意讀力的掌櫃們有任何的為難。
據夏雲柏的分析,他們已經控製了江南的絕大多數勢力,這樣破碎的小塊已經無關痛癢,他們沒有必要用什麽激烈手段讓南北的氛圍變得尷尬起來,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招攬是永遠不會停下來的。在這個夏天裏,夏如軒所聽聞了很多有關於青洪的訊息。
而在夏天末尾的九月份,對夏如軒來說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終於來了,一直隱而不發的由次貸危機所引發的金融風暴席卷整個華爾街。
九月一曰,德國工業銀行宣布盈利預警;九月五曰,美國第十大抵押貸款機構——美國住房抵押貸款投資公司正式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九月七曰,美國第五大投行貝爾斯登宣布旗下兩支基金因為次貸風暴而倒閉;九月八曰,法國第一大銀行巴黎銀行宣布凍結旗下三支基金;九月十三曰,美國歐洲和曰本三大央行注入超過七百億美元救市。
九月十五曰,全美最大商業抵押貸款公司股價暴跌,麵臨破產,亞太股市遭遇911以來最嚴重下跌。
九月二十曰,曰本央行向銀行係統注資先後兩萬億曰元,澳聯儲向金融係統注入五十億澳元。
九月末,美聯儲先後向金融係統注資五次,共計超過四百億美元。
而更大的危機還在醞釀中。夏如軒與華夏的金融上層平靜的觀看著這一次橫掃歐美的金融風暴發生。
……十月,秋高氣爽。
這是夏如軒第一次踏入京城出席一個經濟論壇,並發表演講,原因是早在一年之前,他與美國金融學術界博士導師查爾斯教授共同發表的論文,預測了次貸危機的發生。
同時他在四個月前籌資做空的動作,也成為金融史上的一場教科書般的勝利作戰……此時戰鬥尚未結束,獲利還無從估計。演講結束,全場掌聲轟鳴。此時正是一個主辦方供給各方交流的機會,一批金融巨子開始移動到夏如軒身邊,想要和這一位世界級金融大亨交談。
“抱歉,我去一趟衛生間。”夏如軒微笑著一一婉拒他人交談的意圖,在工作人員和安保人員的幫助下從會場抽身出來。
在衛生間裏,夏如軒用力的用水撲了撲自己的臉,然後抬起頭看著那張英氣逼人的,微帶胡渣的臉,完全是工作使然,這讓他看起來顯得成熟。
然而在這個時候,夏如軒口袋裏的手機卻是忽然響了起來,他用紙巾擦幹自己的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接聽起來。
“夏如軒先生?”一個聽起來很陌生的聲音笑著開口道,“幾年的時間不見,夏先生現在已經是世界級的金融大亨了。”
夏如軒笑笑,說實話他已經習慣了常常有不熟悉的人裝作一副老熟人的樣子來找他,所以他隻是平淡道,“有什麽事嗎?”
那個男人語氣同樣顯得也很是輕鬆,卻是一句話讓夏如軒猛的一震,“我叫高傑,不知道夏先生對我還有沒有印象?”那人笑了笑,補充道,“幾年前,我作為青洪的翻譯與夏先生一齊出席了與莫雷洛家族的談判,當時,夏先生敏銳如鷹的目光可是把我看了個透徹。”
夏如軒突然一下就頓在那裏,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北麵青洪的人居然會直接找上自己。不過他並不驚訝對方知道自己在京城的消息,作為華夏的金融巨頭,他是全華夏金融巨子們所關注的對象,甚至就在不久前,還與一位政治局委員有了親密的會談。
他相信即便青洪的人沒有刻意關注自己,也會知道自己此時正在京城。他笑了笑,“哦,有意思。不知道今天你找上我是代表青洪還是……”
“言過了,我個人代表不了青洪,這一次隻是當上麵的一個傳聲筒,有人想和夏先生你見一麵,不知道現在你有沒有時間,如果你有這個意願的話,可以現在直接下樓,到大廈門口,我在這裏等夏先生十分鍾。”話畢,高傑甚至沒有多說一個字,夏如軒就聽見聽筒裏嘟了一聲,然後哢擦掛斷。
夏如軒皺了皺眉毛,沒有多想平靜的走出衛生間。
“夏先生……接下來的行程……”主辦方安排的工作人員很快熱情的湊上來。
“抱歉,我有點急事,你們去和我的助手談吧。”夏如軒加快腳步穿過幾位工作人員,在幾人麵麵相覷下快速的步入電梯。在夏如軒走出這棟恢宏的大廈的時候,外麵還是一片陽光明媚車水馬龍,他有些茫然的望了望街邊停著的幾輛轎車。
剛往前走了一步,卻是忽然有一輛加長的悍馬停在了路邊,用力的按了一下喇叭。車窗很快的打下來,裏麵的男人望向夏如軒,輕輕勾起一個笑容,“夏先生,請上車吧。”
夏如軒冷冷望著他,拉開門坐上車。
一路無話,汽車就這樣隨著車流駛出市區,在一條城郊公路上越行越遠,而隨即兩旁的綠化也是越來越好。從頭到尾走了四十餘分鍾,最後這才來到一塊看上去明顯開發沒有多久的新地皮,在夏如軒愣神的時候,竟是開進了一扇大院門,進入到這個院門內之後,汽車行駛在載滿了綠樹的小路上,一眼望去夏如軒隻能看見一片綠色,卻是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在路上甚至還穿過了一片人工湖,這裏環境著實優雅,就像是一個大學校園一樣,但周圍的一切卻遠遠要奢侈的多,因為夏如軒看到了一個標準的高爾夫球場。
進入院內都足足行駛了十分鍾,讓夏如軒不得不感歎這個地方的奢華和浩大,在一片歐式的建築群前,高傑這才把汽車停了下來。很快有穿著侍者服飾的人出來幫忙打開汽車門,然後幾個保鏢模樣的人立刻走來護住兩人走進了這片好像是別墅的建築群。
然而當夏如軒走進建築群裏才發現這並不是什麽別墅,建築群裏麵有咖啡廳,休息室之類的等等。而穿過幾棟建築,夏如軒看見不少穿著富貴的人們坐在露天草坪的椅子上喝茶聊天,還有漂亮的女人們在咖啡廳裏喝著咖啡,雖然不少是年輕女人,但她們都極有氣質,看來都是上層圈子的女人們。
“這是近兩年最新建立起來的,京城最大的會所。”高傑的聲音傳來,夏如軒其實並不明白他在這個時候為什麽要對自己說這些,但他卻還是聽著,“整個京城有錢有權的人,都有這裏的會員卡——當然我指的是最有錢的那個階級,換句你比較好理解的說法,這裏就是京城的‘西郊會所’。身價在五千萬以下的,別想走進這個大門,這是最低級的會員標準,至於高級的……”高傑說到這裏輕輕笑了起來,“我也就不多說什麽,等你見了那個要見你的人,你自然會知道這些。”
夏如軒看了眼高傑,卻是不知道他這樣到底是什麽意思,夏如軒環視著這裏的環境,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爾後高傑引著夏如軒坐上一輛電瓶車,就這樣開進了那個寬闊的高爾夫球場裏,夏如軒沒有問他什麽,他知道正如高傑所說,他想要的答案很快就會得到。
開了約莫有四五分鍾,電瓶車在一片人工湖邊停下,湖水清澈,微風習習不由得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而之所以在這裏停下,是因為有專業的保鏢把兩人請下來。夏如軒這才發現,一個很大的圈子就這樣被“圈”了起來,每隔十來米就有一個氣質肅殺的男人四處張望著,可以說在這樣空曠的地方被圍起來的裏麵幾乎是密不透風的。
高傑走上去和保鏢說了幾句什麽,保鏢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如軒,點了點頭。
“這邊請。”高傑回過頭引著,夏如軒就這樣跟著他走在這柔軟的草地上。
走了一會兒,夏如軒看見有一老一少正站在巨大的遮陽傘下麵一邊眺望不遠的湖泊一邊交談著什麽,旁邊站著幾個跟班。
因為是從側麵後麵往那邊走過去,夏如軒並沒有能夠看見那兩個男人的樣子,但是兩個人站在那裏卻讓夏如軒生起了一種氣勢磅礴的感覺。
高傑走在前麵,和保鏢點了點頭算是有過一個照麵,然後快速的走上前。而夏如軒就停在距離那裏兩米的地方看著那個和自己身材相仿的年輕男人……這背影和輪廓始終讓他覺得有些熟悉,除了要比自己感覺中的要健碩的多。
高傑走到那年輕男人身邊,恭敬的道,“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把夏先生給請來了。”那年輕男人好似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嗯,你去餐廳交代一下,客人來了。讓他們盡快準備。”
“是。”高傑點點頭轉過身也不再看夏如軒,而是徑自朝來路而回。
“夏如軒,好久不見。”那男人轉過神,讓夏如軒猛然一怔,雖然背影的輪廓有了改變……但是這個聲音和相貌卻是夏如軒記憶中所熟悉的那個。
年輕男人站在微風之中,微長的頭發有些淩亂,遮蓋住他俊逸不凡的臉,在陽光的投影下,他那雍容的氣質盡顯。
夏如軒張了張嘴,喉嚨裏有些幹澀,卻是過了足足好幾秒鍾才有些生澀的吐出那個他幾年沒有叫過的名字,“林微。”
……這是兩人時隔多年之後的再次見麵。
在京城這頂尖的會所裏,林微就那般平靜的站在群人的簇擁之中,舉手投足之間有幾分雍容大家的風範,然而神色裏卻是多了太多的沉靜與鋒利。
夏如軒並不知道這幾年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毫無疑問的是,幾年前的林微是一個少爺,而此時的他,已經開始向一個上位者的方向改變著,他終是笑了起來,與記憶中的一樣燦爛,他走上來就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一把摟住夏如軒的肩膀,一麵笑道,“你可讓我一陣好等,來,我給你介紹一位貴人。”
那邊中年男人臉上溫文和煦,“貴人不敢當,夏先生現在可是名震世界的金融巨鱷。”
說畢轉過頭隨意的望向夏如軒,在過了片刻,夏如軒才感受到他那姍姍來遲的壓迫感。這男人的氣勢並不鋒銳,卻有些沉重,樣貌並不出眾。
林微無所謂的撇了撇嘴,“幾年前我就知道會這樣了,喏,這一位是秦叔,說起來你們還有一些淵源。”說著林微眨了眨眼睛,讓夏如軒有些茫然卻又熟悉。
“嗯,”中年男人點點頭,臉上溫和的笑道,“如若是在以前,我或許還可以借著秦韻的關係喊你一聲如軒。但是現在要這麽喊,我可就占了大便宜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