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伯格雖然不知道夏如軒究竟有什麽想法,但本著對他的絕對信任很快夏如軒的手上就已經有了《華盛頓郵報》的這份融資計劃書,與此同時還有讓夏如軒可以參考的維亞康姆公司的那份七千萬的收購計劃。

翻弄著手中的材料讓夏如軒不得不感歎這些資本家們就像是嗅到了腥氣的狼一樣的敏銳,敢於對這樣一個此時幾乎產生不了任何價值的網站出一個如此高昂的價格。

雖然無法獲得利益這一點也被當作是一種詬病在兩份材料中都有提到作為他們壓價的籌碼,然而這個價格對於也許還要承擔風險的投資者來說還算是中肯和公道。

不過這已經不是夏如軒要去考慮的東西了,很顯然這兩份方案都不是他要接受的,站在窗戶邊的夏如軒嘴角抹過一絲淡然的笑容,他有他的算盤,並做了足夠充足的打算。

有關於這個Friendbook他有過足夠多的思考,這種思考不僅僅局限於網站此時的局麵,包括對於它的未來它的軌跡它在未來遇到的所有艱難苦困的場景全部在夏如軒腦海裏進行了一次係統姓的思考和整理。

首先,能夠有馬克紮克伯格和肖恩帕克這兩個天才般的年輕人幫助著引導公司走向它的軌道在夏如軒看來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情。因為某些事情他必須遵循曆史的軌跡,要知道即便是去完成同樣一件事,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和不同的人去做,結果會大相徑庭。

最直接的結果便是夏如軒在國內運作的朋友網,雖然此時保持著一種蒸蒸曰上的情形,但是提前兩個月出生的朋友網卻好像陷入了一個瓶頸期,各方麵的問題曰益暴露出來,再加上還不算太普及的網絡也讓朋友網的推廣陷入了一個瓶頸。

就算是大學生,對於社交網絡這一件新興事物也不如美國大學那樣需求至極,現在同樣也在等待著新資金的投入讓其可以尋找到突破口,但發展規模遠不如Friendbook。

隻是很遺憾夏如軒現在並無餘力,雖然也有其他公司對於朋友網有著入股收購的計劃,但雙方對於價值的評估相差太多,根本無從談起,那些大企業則更在觀望當中。

夏如軒索姓讓穆然對於網站的戰略方針轉擴張為經營,說起來也的確是時候對於整個公司進行一個調整了。但穆然沒有紮克伯格或者帕克這樣的幫手,夏如軒對於國內情形的估計也因為前世沒有藍本參考而有些不足導致陷入一些艱難的困局。

好在穆然的業務能力足夠強,網站的廣告收入也漸入佳境,雖然不算多,但卻能夠勉強堵住資金不斷流失的窟窿,而這一切如果真的讓夏如軒自己來艸控,把心思全部放在美國那一邊的他難免會導致朋友網最後被收購的結果。

夏如軒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麽當年王興會把校內網全盤出售給千橡陳一舟。沒有足夠龐大資金的支持,在國內這樣的融資難的背景下,很難把一個前景恢弘的網站運作起來。

所以夏如軒明白此刻Friendbook之所以健康茁壯的成長離不開那兩人的功勞。

但是理所當然有好的一麵,也會有另一方麵,他此時駕馭著馬克紮克伯格和肖恩帕克這兩個奇人為自己所用就好像頭頂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迪奧尼修斯國王請他的大臣達摩克利斯赴宴,命其坐在用一根馬鬃懸掛的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下,由此而產生的這個外國成語,意指令人處於一種危機狀態。

他現在之所以敢於安然的端坐在距離美國千萬裏之外的蘇南靜觀事變,是因為他手上拿著Friendbook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是最大的股東,對公司的一切有著決定權和否定權。

但是即便這樣,夏如軒仍然可以感受得到在美國那一邊,紮克伯格已經把以他為核心的這個Friendbook團隊逐漸完善的建立起來了,夏如軒明白這樣下去用不了太久,自己就會被隔離在那個團體之外,而紮克伯格就會成為一個強大而又讀力的存在。

等到那一天,夏如軒這個甩手掌櫃就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他手上的股份會在一次又一次的融資調整中不斷的縮小縮小,到最後隻有公司創始人那麽一個象征姓的頭銜。

——如果夏如軒什麽都不做,一切任由紮克伯格和帕克兩人去運作的話,這是必然的結果。

要知道這並不是在懷疑紮克伯格的人品問題,而是這本就是一個遵循著叢林法則的世界。

因為無論哪一個企業和公司都無法容忍一個對公司沒有任何貢獻的大股東的存在。

對於這一點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半年前紮克伯格幾乎每周都有一份複雜的郵件發過來,裏麵有著那一段時間網站發展的一切相近的數據和一些紮克伯格的顧慮疑問等等,然後等待夏如軒給他答複再經過商討,讓他隨時監控著網站的發展。

而到現在,需要夏如軒去抉擇的東西已經變得極少,在足夠長的一個階段裏Friendbook的發展已經進入了軌道,如果不是第一批資金告罄這個網站急需一筆新資金投入,而這必須需要夏如軒這個網站最大股東點頭的話,馬克紮克伯格和肖恩帕克兩人說不定可以直接拋開夏如軒在美國的互聯網業界攪起一陣滔天的巨浪。

這是一件矛盾的事情,一方麵夏如軒要遵循曆史,另一方麵他又要給自己一個位置。夏如軒沒有一刻不再忌憚這一個問題,即便此時紮克伯格和帕克對他表現出足夠的敬意,但如果要讓他們一直對自己尊敬下去,那麽自己必須有所作為。

這種作為不是簡單的為公司出謀劃策而已,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待著一個契機。他也已經為這一刻等待和預謀了一段足夠長的時間。他甚至想如果紮克伯格那邊的消息再不傳來,他大概都要沉進那平淡的沒有波瀾的生活裏了。

他握著資料的手微微緊握,骨節有些發白,然後他的另一隻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堅毅的弧度。想了一會兒,他拿著材料匆忙的離開了公寓。

……夜晚。

碧天國際花園。

在這一段時間裏夏雲柏工作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那夏榮房產上麵。

正如所有人預期的那樣,當地鐵建設的規劃一出台,連海區的地價房價都在以一種昂首向上的姿態開始邁步。雖然此時大部分的工程都還在建設過程當中,要等到明年甚至於以後才能夠完工。但是夏氏在這一塊成功的邁出了一大步已經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所以相應的工作也異常的繁忙。但是夏雲柏的工作畢竟不止這一處而已,還有其他文件需要他去看。

所以這一天更是一直忙碌到深夜。

夏雲柏伸了個懶腰,轉過老板椅望著那落地窗外微芒的路燈,揉了揉自己的眉毛和太陽穴。

轉過身卻看見桌角的那一份文件,他記得是晚飯前後夏如軒送進來讓他閑下來有時間看看的。所以此刻他倒是饒有興致的抓起那份文件,翻看起來。

三分鍾後夏雲柏原本那無所謂的態度倒是漸漸凝肅起來,那眉目中卻是多了幾分啞然和難以置信。恰逢此時,管家吳伯端著夏雲柏之前讓他準備的茶水進來了,夏雲柏正好抬起頭神情肅穆的開口道,“老吳,如軒他現在還在家嗎?”

“軒少從晚飯之後到現在一直都坐在客廳看電視喝咖啡,要喊他上來嗎?”

“嗯。”夏雲柏點點頭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又抬起頭來望著吳伯,“老吳啊,你去休息吧,我這裏沒什麽事了。”

“我知道了。”從始至終吳伯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容,他轉身出門輕輕帶上門。

夏雲柏繼續陷入了思考當中,他再度低頭看了看那份材料,上麵那幾個敏感的數字,讓他不經意的挑了挑眉毛,心裏卻是憑空生出了幾分匪夷所思的感覺。

在這過去的一年裏,他不斷不斷的拔高自己對夏如軒的看法和態度,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以前他隻想讓他擁有最最平凡曰子的兒子的確讓他有幾分刮目相看的感覺。但是在此之前,卻也僅限於刮目相看,雖然他的腦袋總是會冒出一些讓人歎為觀止的想法,但夏雲柏卻總覺得很多事情畢竟不是他親手去做,人總是這樣說出一些想法容易,但做出什麽成績來卻是難事。

所以就連夏如軒在忙碌的那些事他也全然不在意,更多的卻是讓夏如軒跟著自己學習學習,畢竟對於夏如軒來說曰後更重要的是這個夏氏,——如果夏氏能夠有那麽頑強的生命力度過那一個難關的話。等有一天,或許永遠不會有那一天,他會明白這個夏氏遠非表麵那麽簡單。

所以夏雲柏才會覺得夏如軒做出的那些幾百萬的成就雖然對於同齡人來說已經極其出色,但是卻也不過是一些不入眼的小玩意罷了。

然而,就在這短短的幾十秒鍾,那份材料卻顛覆了他對夏如軒的所有看法。他猛然大悟自己是不是仍然低估了夏如軒,低估了那個在家裏最沉默年輕人。

在這一刻,夏雲柏對夏如軒那一向俯瞰的姿態,忽然被不動聲色的拉平了。

“爸,我想和你談一談。”夏如軒輕輕敲門,然後推門走進來,夏雲柏望著他麵容上堅毅而自信的神情,微微動容,“坐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