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事定猶須待闔棺
“錯了就錯了，反正我就走這邊。”
看著艾九頭也不回地快步向前，雲禦景終於想起來這個人是離不開食物和床的！搖了搖頭，隻能慢慢地走在後邊。
其實還是挺有眼力勁兒的嘛，知道往這邊走！
雖然艾九來過這裏好多次了，但是每次她都分不清方向，是個標標準準的路癡！什麽東南西北，她壓根就沒分清過，隻有在早上太陽剛升起的時候和黃昏太陽快要落下的時候，才知道哪邊是東哪邊是西！
“什麽時候走？”心滿意足的喝著湯，艾九終於抬起頭看了雲禦景一眼。
“什麽‘什麽時候走’？”早就已經吃完了的雲禦景慵懶地坐著，斜睨了艾九一眼，表示他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嗯，你可以繼續裝糊塗，反正我也無所謂！不過，你走之後能不能讓他們倆在暗處跟著我，我不想太招搖！”
看著雲禦景在裝糊塗，艾九心裏更是鄙視他。指了指坐在旁邊桌子邊的兩人，艾九想要為自己爭取那麽一點利益。
“可以。你有什麽需要的話，就直接跟他們說，當然，不要想著逃跑，要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的！”雲禦景很大方的就同意了艾九的要求，這讓艾九有些小小的意外。
“拜托你下次說威脅人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笑的這麽坦蕩，每次看著都感覺晚上要做噩夢！”麵上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內心卻是個有些慢慢野心的惡魔，怪不得人們都會說“斯文敗類”，原來是因為敗類往往都會戴著斯文的麵具……
“這就沒辦法了，大家都喜歡我這個樣子！”雲禦景搖了搖頭，露出傾城一笑。
既然不能交流，索性就不要再繼續浪費工夫了，這一向是艾九的行為準則，一直以來都嚴格的遵守著，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看著低頭默默喝著湯的艾九，雲禦景剛剛還滿滿的笑意漸漸凝固，稍過一會兒，緩和了臉色，才對著邊上的兩人使了個眼色。
吃過飯，艾九就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著床幔在兀自出著神。腦子裏很混亂，像一團亂麻，理半天都沒有理出頭緒。隻能愣愣的把眼神放空，讓腦海裏暫時一片空白。
不知道這樣持續了多久，艾九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窗外已經大亮。
起床，稍稍收拾了下，艾九伸了個懶腰，左左右右的活動了一下筋骨，才打開門。剛一打開門，艾九就覺得這世界真是太瘋狂了了。
“你回來了？！還真是速度！”
“九兒這說的是什麽話！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又何談‘回來’之說？！”彎了笑眼，雲禦景親昵的撫了撫艾九耳邊垂下的發絲，“怕是昨晚又做夢了吧，要不然怎麽會渾話呢！”
本來想反駁著什麽的艾九，動了動嘴，最終還是忍了下去，低下頭去，宛然一溫順的小媳婦兒。
看著艾九的反應，雲禦景本來深黑的眼底才終於又明朗起來。雖然人不笨是好事，但是有些事，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就算是知道了，也永遠不要說出來！要不然，後果就不是能預估的了……
昨晚的那群人還真是不自量力，以為找到無情宮就很有本事了，真是找死！雖然這等小事不用他親自動手，但是，他要借著這次機會，讓那些敢打無情宮主意的人明白一個道理，得罪他的下場不是一般人都夠承受的！
艾九是被雲禦景親自送回府的，當然，前提是他已經易容過了。但是，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了該知道的事，例如蘇明瑜。
拿著毛筆懸在紙上已經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時間，但是卻是還沒有落下筆，蘇明瑜歎了口氣，真的覺得無從下筆。就像他現在的心情根本就找不到一個出口，默默坐了半晌，終於在紙上寫下了“蘇玖”倆字，卻是眨眼之間就將其勾畫，力度之大，堪堪洇了下邊的好幾張宣紙。
終於做了決定的蘇明瑜將手中的毛筆扔到地上，癱坐在椅子上，顯得蒼老很多。讓他在全部家人和艾九之間做選擇的話，他的結果是“家人”……
雖然這樣做有些對不起玖兒，但是這是最好的選擇，他不隻是一個孩子的父親，還是很多孩子和女人的依靠，隻能選擇一個的話，他隻能選擇後者，沒有意外！
其實，艾九也早已明白這個結果。她知道這件事本來早已經成了死局，根本就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讓蘇明瑜冒著那麽大的風險為了她和皇家對抗，因為，她在這個選擇上，也做了同樣的選擇……
蘇明瑜當時沒有立即表態，就已經讓她很欣慰了。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其實很在乎她？她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不喜歡幫別人，卻也更不喜歡拖累別人。
所以當雲禦景告訴她結果的那一刻，她忽然笑了，笑得很是幸福！這是這麽多天她臉上出現過得最明朗的笑容，讓看的人忽然有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豁然。
“其實你可以不用告訴我結果。”聽著艾九的話，雲禦景有些疑惑的看著她，顯然是還沒有從剛剛的笑容中緩過神來。
艾九隻是笑了笑，“結果，我們都早已心中有數！”
就像剛開始揭穿他的時候，艾九曾經說過的話，“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選擇我！”不摻雜個人情感的話，他們應該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也許還會覺著根本沒有考慮的餘地！這是一個最沒有懸念的選擇，但是，雲禦景卻想險勝，所以才有了這麽糾結的笑話。
“不是呀，我覺得我的決定是對的！這一次來拜訪到讓我看清了一個事實，其實，蘇丞相還是很看重你的！那麽聰明的人竟然露出了破綻，而且還讓人又可乘之機，這不得不歸功於你呢！”對於這次的登門造訪，雲禦景顯得是收獲頗豐，開始誇耀著，不過艾九沒有興趣聽。
“你可以直接說你接下來希望我做的事。”艾九淡淡的瞥了一眼從收到蘇明瑜的信後就一直有些不正常的雲禦景。
“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不過，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話，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些。”雲禦景此時的眼神裏麵充滿了“求我吧，求我我就告訴你”的意味。
“想說就說，不想說的話不必勉強。”
她其實隻是隨便問一句，反正知不知道都不會有任何改變。艾九對這件事表示沒有多大的興趣，看了看剛剛被雲禦景放在書桌上的書信。
“那好，我就先不說了。不過你要記住，不要想著逃跑，因為被那些人抓住的話，估計你會被狠狠折磨的。他們可不像我這麽通情達理，這麽憐香惜玉。”
看著艾九頭也不回地打開門，走出去，雲禦景也不以為意。耍耍小性子，還真是每個女人都有的共同特點。
“主子，丞相那麽做不是明顯表示著這女人的地位不高嗎？我們是不是再換個目標？”
艾九的腳步聲剛一消失，原本隻有雲禦景的書房裏忽然多出來個黑衣人。
“看丞相這意思的話，艾九的婚事他們蘇府是不會參與了。也正是這樣，他對艾九的愧疚感就越深，他的愧疚感越深，我們的機會就越多！”
此時的雲禦景心情很好，沒有在意黑衣人呃多嘴，反而是很耐心地解釋了一番。
“至於換不換人這件事，隻有我說的算，你們隻需要按照吩咐做事就好。有些不該說的話，最好不要說，就算是在私底下，也不能說！通知下去，誰都不要對這件事有任何意義，違者宮規處理！”
換人？蘇琪嗎？！那女人太狠，不好控製，而且最重要的是，沒有什麽價值！江湖上的力量，他已經不需要了。他現在需要的是朝堂上的力量，蘇明瑜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雖然艾家的力量遠不如以前，但是依舊不容小覷！
無意識地敲打著食指，雲禦景陷入沉思，眉頭輕蹙。
“什麽人？！”忽然間雲禦景忽然厲聲叱道，等看清來人，才稍稍緩和了臉色，“是你？！”
來人沒有說話，隻是笑著點了點頭，走到雲禦景身邊，和他並肩而立。
“你是過來向我道歉的嗎？”斜眼看了身邊人一眼，雲禦景將雙手背在身後，神情有些倨傲。
“不是！我覺得這樣挺好！反正早晚是要知道的，而且現在她知道了，你就不需要再繼續假裝了，不也是幫你省了很多工夫嗎？！”
來人似乎早就習慣了雲禦景的這副樣子，什麽表示都沒有，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
“蘭軒，你真是越來越自負了！而且口才也見長，我都有些懷疑你還是不是我最開始認識的那個蘭軒了！”
雖然是很平常的話，但是其中的意味也隻有當局者能夠明白。
“你這是在懷疑我嗎？因為什麽？難道就因為這件事？！”蘭軒平靜如水的表情終於有了波動，轉過頭，靜靜地看著雲禦景，等待著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