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隻是當時已惘然
下山的路上，艾九一個人在前邊慢慢的趕路，欣賞著邊上的風景。畢竟，這是雲國最大的山——雲山，當初雲國之所以定名為“雲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雲山，風景優美，雖然在這裏待過很長時間，但是艾九卻從來沒有機會好好欣賞，這最後一次，就好好的看看吧。希望以後，能在艱難的日子裏還能想起自己曾經在這麽美的地方生活過！
一路上，雲禦景也沒有說話，一直跟在艾九的身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雖然很沉悶，不過也正好讓艾九有了賞景的心情。
成親？如果是前幾天聽來，應該還是很激動的吧！其實，那時候她是真的想著要嫁給他的！但是，現在聽來卻是滿滿的諷刺。
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你會不給她的父母親打招呼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不必說！縱然是他們江湖兒女，該有的禮儀總不會就這樣馬虎吧！雖然這事，老爺子知道，但是，每每想著，也真是諷刺！還真是枉費她當時那麽傻，竟然什麽都沒有察覺，還一個勁兒的暗自激動著……
忽然想到這些事，艾九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滿是嘲諷的笑容，然後看著的邊上的花草樹林，慢慢的竟然也模糊了雙眼……
從來不知道什麽是男女之間的感情，以前總聽人說什麽“才子佳人”，覺得男女之情會是這世間最美妙的感情，等到稍稍有些體會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麽原來“情”之一字，自古最是傷人……
原來她是這麽矯情，以前還真是不知道呢！
暗暗地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艾九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喜歡自己了，果然很讓人討厭！
此時，遠在雲城的蘇府。
“老爺，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做？有沒有其他辦法？”
艾婉緊緊拽著蘇明瑜的衣袖，娥眉輕蹙，清亮的眸子中雲霧氤氳似乎隨時都會有淚水洶湧而出。
“婉兒，你先冷靜些！”輕輕地安慰著懷中的艾婉，雲禦景也有些眉頭不展。
這個女兒的命途也真是坎坷，別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遭遇的事全幾乎都被她碰上了……
“我隻想要玖兒活得平平淡淡就好！這樣，我可以在她身邊，看著她出嫁成為人妻，然後看著她的孩子出生，她在相夫教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著平凡的日子……”
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艾婉的神色很是慈祥。能夠看著自己的孩子好好地過著日子，對父母來說，應該是最讓他們開心的事吧！
“可是，婉兒，你要明白，我們不是普通人家，所以就注定了玖兒以後也不會有這樣平凡的日子！”
看著艾婉眼中的希冀和慈愛，蘇明瑜也有些動容，那可是他和她最愛的女人之間的孩子，就算是平時沒有什麽表現，但其實心裏也真的是很疼愛的。
“那我們以後可以給玖兒找個跟我們門當戶對的人家裏的好孩子，皇家的人我們惹不起
。而且，玖兒自小就不在我們身邊，從來沒有人教導過她怎樣在勾心鬥角生存。我不希望玖兒會像我這樣孱弱的生活……”
艾婉有些失控，在眼裏積蓄已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從眼眶裏滑落，一滴滴，晶瑩剔透，落在地上，也落在蘇明瑜的心頭。
“我也不想，但是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得罪皇家，後果不是我們能夠承擔的！”蘇明瑜將艾婉抱入懷中，輕聲地述說著自己的無奈。
這件事，他一開始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不會是表麵上那麽簡單。皇家的人，大都冷血無情，他從來不相信會有這麽癡情的人存在！更何況，景王爺可是當今皇上最喜歡的兒子，縱然別人可能不太了解，但他已經混跡官場二十多年了，又怎麽會不明白！而且，說不定景王爺還會是下一任的……
艾婉不是不明白，隻是想著盡最後的可能拚一下，結果其實早有預料，有的隻是不甘心，她需要的就是有人告訴她這不可能，她才能夠死心！
“老爺、夫人，大夫人到訪！”正在兩人都各自傷神的時候，門外傳來小竹的聲音，輕輕地提醒著兩人。
聽到這個消息，蘇明瑜和艾婉立馬分開，然後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感覺到了對方的疑惑。大夫人從來都不會踏入艾婉的住所一步，就算是有什麽事要和艾婉說，一般也都是讓手下的丫鬟或是嬤嬤過來，這次直接到來不知道會是什麽事？
“嗯，知道了。還不趕緊請大夫人進來！”
說話的是蘇明瑜，因為艾婉剛剛哭過，不敢說話，怕被大夫人聽出來。艾婉隻能趕緊用手帕擦著眼角的淚水，不希望被人看出來。
“喲，老爺也在呢！我還在想，怎麽哪個地方都找不到老爺呢，原來是在妹妹這裏呀！妹妹長得像天仙一般，要是我，估計也會整天待在這裏呢！”
似乎是真的沒有想到蘇明瑜也在這裏，大夫人進來的時候有些吃驚，然後開始著對艾婉的誇讚，不過明眼人都不會覺得這是誇讚罷了。
“靜兒怎麽會來這裏？”不是沒有聽出來大夫人的醋意，蘇明瑜卻似乎沒有察覺，迎上前去，溫柔地問著大夫人。
“哎呀，老爺你不說我還忘了呢！你看我這記性，我來是聽說咱們玖兒已經有人上門提親了，所以就過來問問。這女孩子的終身大事，咱們可得好好商量商量，可不能太馬虎了，要不然毀的可是孩子一輩子的幸福！”
聽到大夫人的這些話，艾婉和蘇明瑜都有些詫異，她何時竟然變得這麽慈愛了？
“我娘家嫂嫂那邊有個孩子倒是不錯，長得那叫一個俊秀，就是身子骨稍弱了些，不過等到玖兒嫁過去，給調理調理，興許還好了呢！妹妹，你說是不是？”
大夫人依舊在口若懸河，仿若這真是一段良緣似的。要是艾婉不知道她說的那個孩子是常年臥病在床的病秧子，興許還真的會信上一信！
“你不是說那孩子天生孱弱，恐怕活不過二十嗎？”蘇明瑜聽著也不由皺了皺眉，以前大夫人沒事兒就和她說她娘家的那些親戚，曾經記得她提到過這個人，所以有些印象。
“哪兒有？！我當時是沒有仔細的了解過，所以才會渾說，那孩子隻是身子骨弱了些，但是將補將補，估計還真的就好了也說不準！咱們玖兒跟著她神醫外公這麽多年了，相比醫術也差不到哪兒去
！”
一邊說著，一遍又給艾九戴上了一頂高帽，大夫人的神情依舊是慈祥的長輩形象，仿若她真的是為了艾九好。
“靜兒！”蘇明瑜終於有些忍不下去了，“玖兒怎麽也是我蘇明瑜的孩子，堂堂相府九小姐，不是一般人想娶就能娶的！”
“好好好，你說得對！妹妹，姐姐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可以考慮考慮，要是同意了，就差人給我遞個話！”
知道蘇明瑜是真的生氣了，大夫人也沒有作過多停留，隻是拉過艾婉的手，仔細地叮囑著。對這件事，依舊是不死心！
“我會好好考慮的，姐姐慢走！要不，還是讓妹妹送送姐姐吧！”
雖然心裏很是生氣，但是這些年的相府生活早讓艾婉學會了圓滑，臉上掛著笑對著大夫人客套著。
“不必麻煩妹妹了！妹妹還是好好伺候老爺才最當緊，老爺高興了，我也就高興！”
一邊拍著艾婉的手，大夫人一邊斜睨了站在一邊的蘇明瑜一眼，眼底是滿滿的醋意。而蘇明瑜則是眼神放空，似乎對這一切都沒有感覺。
幾番恭維下來，大夫人才總算離開了，這讓艾婉和蘇明瑜都長長地舒了口氣。但是之後又立馬感覺到愁緒上湧，真是發愁！
這邊發愁，那邊艾九也是愁雲環繞。剛走到山腳，就看見雲禦景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兩個人，說是山下亂，她需要人保護。
艾九這次是真的無語了。她需不需要保護，她自己還不清楚嗎？為什麽要找來這麽兩個人來特意保護？！還真是虛偽，直接說找倆人來看著她更好！這樣她還會覺得他夠坦誠！
艾九鄙視地看著在一邊不知道跟兩個人說著什麽的雲禦景，默默在心裏發泄著怒氣，不過過了一會兒覺著沒意思了，就又揪著路邊的茅草了。
看著艾九在發泄怒意，雲禦景笑了笑，這才是真正的艾九才會有的動作和脾氣吧！果然他們之前的相處太過奇怪了！果然是個敏感的人，也怪不得能察覺出來不對！
“好了沒有？天都要黑了，再不走找個可以住人的地方，今晚我們就該露宿荒野了！”
看著那邊沒完沒了，忍受著肚子餓的艾九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不就是個監視嗎？有必要安排那麽詳細嗎？！她又不是有通天的本領，還需要這麽隆重的“招待”！再說，她從來都沒想過逃跑……
“嗯，就是這樣！你們提高點兒警惕！”
雲禦景最後對兩人交待著，然後就大步走向艾九待的地方，看著某人扭曲的臉，忽然間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露宿荒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露宿吧，我就不奉陪了！我得先找個小鎮，然後美美的吃頓飯，然後再美美的睡一覺！”
艾九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然後看著路邊的行人，終於決定了一個方向，不管身後的人是怎樣表情，也不管他們跟沒跟上，就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喂，走錯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