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聚散離合總是情
這麽累，得好好歇歇！那個小丫頭片子就讓她找個地兒哭去吧！他才不管呢！
呃，不知道老爺子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丫頭片子還真的在哭後，會有什麽反應……
坐在一棵粗壯的大樹枝椏上，背靠著樹幹，抱著雙膝，艾九哭得很是傷心。
荒野裏沒有人煙，荒蕪的茅草隨風搖曳，靜靜地聆聽著樹上人的哭聲。四周靜悄悄的，除了偶爾的風聲，時間似乎在這裏靜止，清寂的陽光給了時間一個靜止的剪影。
看著眼前已經有半人高的樹苗，雲禦景在錯愕之後笑了，笑得滿臉的幸福。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這個小樹苗，雲禦景的動作很是輕柔，仿佛是在撫摸著愛人的臉。
這是相思樹！雖然還很幼小，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些年因為身體的原因，他走過不少地方，曾經在一個地方見過很多很多的相思樹，當地人把這種樹叫做“姻緣樹”。
雲禦景看著相思樹正在出神，忽然察覺到遠處有人走動，立即回身，一個縱身消失了身影。
一個小丫鬟樣子的人提著花壺從遠處走了過來，給小院中的其他花木澆過水之後，徑直走到剛剛雲禦景待過的那個牆角，蹲在邊上，看著小樹苗開始自言自語。
“唉，你說你為什麽現在才長出來，要是早些長出來，讓王爺和王妃看見該多好！”
輕輕地撥弄著小樹，小小不免有些感傷。現在王妃不在了，王爺也不在了，隻剩下這座空空的王府和這個小小的樹苗。
當時她看著艾九蹲在這裏，還在納悶她在做什麽。等到艾九落水以後，有一天無意間走到這裏，看見這裏竟然冒出了一棵小芽。雖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但是卻還是每次來給其他花木澆水的時候，來看看它，給它鬆鬆土、澆澆水，幾個月過去了，已經長到半人高了。
有些欣慰的看著小樹苗，小小拿起花壺，又開始給它澆水。
躲在暗處的雲禦景終於放下心來，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棵小小的相思樹，轉身離開，無聲無息，院中的婢女絲毫沒有察覺到有絲毫的異常。
靜靜地坐著，看著窗外的河水奔騰，艾九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什麽都已經影響不了她，就連街上兩撥人的鬥毆，她也恍若未聞。
“能不能說句話？我們都在這兒坐半天了，你都不能給個反應，嗯，就當給我個麵子？”趴到艾九身前，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有些挫敗。
“嗯，可以。你想聽什麽？”
終於舍得回過頭的艾九看著蘇琪的眼睛，語氣毫無波動，真是平淡如水。
“既然這麽傷心，那為什麽當時要那麽做？直接讓他先說，也省得你去當這個惡人了！”看著艾九一副丟了魂的樣子，蘇琪真是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
本來嘛，他們之間的感情變成這個樣子，又不都是一個人的責任。這孩子偏偏要自己先說那些傷人的話，現在好了，說完之後一個人在這傻傻地發著呆，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一樣。真是讓看著的人很是糾結，隻能落下滿滿的無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想到這兒，蘇琪有些悻悻的收回手，坐回自己的位上，直愣愣的看著艾九。
“有些事……是說不清的……攤開來說，好好地想想，也挺好的……”
如果真是挺好的，那你一直這副死樣子是擺給誰看的？！蘇琪終於忍不住在心裏大聲咆哮，這樣被汙染眼球的是她好嗎！
直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蘇琪滿滿的怒氣無從發泄，隻能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時間就在兩人的相對無言中過去了，稍稍坐了片刻，兩人就回蘇府去了。畢竟，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家人會擔心的。
晚上，艾九一直都是呆呆愣愣、鬱鬱寡歡的樣子，艾婉以為是孩子舍不得娘，不免又偷偷地擦了好幾回眼淚，一直拉著她的手勸慰著。
看到艾九這樣，艾老爺子也隻能歎了歎氣，認命地自己一個人收拾著行李。本來這活都應該是艾婉幹的，但是看著拉著艾九的手哭的傷心欲絕的艾婉，老爺子隻能認了，誰讓那是他最疼愛的掌上明珠呢！
再說，收拾行李什麽的，還是很輕鬆的嘛！他自己一個人完全能幹的來！老爺子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在心裏自我安慰著。
第二天一大早，艾九就和艾老爺子一塊兒出發了，沒有讓人送。老爺子說自己年紀大了，看不慣這些生離死別的場麵，所以一直很堅決的沒有讓人送。本來躲在房裏的艾婉聽到這話，又是一陣傷心的抽泣。
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還真是沒有說錯！無可奈何的蘇明瑜揉了揉額角，表示很無奈。
站在城牆上，看著艾九漸漸離去的身影，蘇琪默默地揮了揮手，盡管前邊那人看不見。
我會好好照顧好你娘的！不用擔心！好好保重！
在心裏默默地說著道別的話，蘇琪忽然覺得有些感傷。果真是聚散苦匆匆！
目送著艾九的背影消失在秋日早上的大霧中，蘇琪終於覺得自己該回去了。剛一轉身，就看見身後佇立著一尊雕像。
“哦！嚇死我了！怎麽來了都沒有聲音？！”
拍拍胸脯，看著依舊在盯著前方的雲禦景，蘇琪偷偷地翻了個白眼。
果然習慣是會傳染的！跟艾九在一起時間長了，連她那個沒事兒就愛翻白眼的壞毛病都學會了！蘇琪有些無語的皺了皺眉，撤到一邊，不耽誤人家目送愛人離去。
“……謝謝……”
剛走了幾步，蘇琪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模糊的兩個字，雖然很模糊，但是她真的能確定她沒有聽錯，的的確確是這兩個字！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轉過頭指了指自己，蘇琪嚴重懷疑是不是她自己太自戀了，但是看到雲禦景看過來的眼神，終於有些受不了了，“你沒毛病吧？！我是蘇琪，蘇家七小姐，可不是艾九！你要看清楚！”
看著雲禦景依舊堅定的眼神，蘇琪覺得自己真想罵人，但是介於對方是雲禦景，終於還是忍住了，扯起嘴角僵硬的笑了笑，“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對，當初就是我害艾九掉下江去的，還給她下了藥，害得你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竟然跟我說‘謝謝’，你是不是腦子摔壞了？還是說，你已經神經已經不正常了！”
說到最後，蘇琪幾乎都要暴走了，這都什麽人啊，腦回路一個比一個奇葩！
“如果不是你，我和艾九隻能生活在牢籠裏，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自由！她和我一樣，都是向往自由的人，能夠自由的生活，比什麽都好，所以謝謝你！”
看著蘇琪有些憤怒的樣子，雲禦景沒有其他動作，堅定地看著她的眼睛，真誠的說道。
“但是我現在害你們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你就真的不恨我嗎？”蘇琪依舊有些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已經不恨了，我會把她追回來的，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隻需要記得幫我多說好話就行了！”
果然！她就說嘛，她蘇琪認識的雲禦景怎麽會是這麽大度的人！想讓她以後幫他多說說好話，不是不行，但是這是有求於人的語氣嗎？！這麽拽！不過，這才是真正的雲禦景！這樣的雲禦景還怕拿不下艾九那個小妮子！看來自己的罪過終於能夠減輕了，蘇琪心中的愧疚感終於減輕了一些。
“這才是無情公子！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至於說不說好話，還得看你以後的表現！”
拽，她也可以！拽拽的甩了個自己的背影給雲禦景，蘇琪很是囂張的離開了，嘴角的笑容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轉身看向城外剛剛艾九離開的方向，雲禦景終於釋然了，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我們很快就會見麵了，那時候你再也離不開了！
兩個月之後，雲山邊上的小道上，出現了兩個模糊的人影。
“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
“不能！”
“那你就跟著吧！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老看著我？”
“為什麽？”
“因為我很不自在！”
“哦，那我的答案還是不可以！”
“……我以前還真沒發現你這麽不要臉！”
“嘿嘿，要不是這樣，我怎麽能把你娶回家！”
“我可還沒有答應，你不要理解錯了！”
“……可是聘禮你已經收下了……”
“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就在前天。哦，對了，你那時候還在睡覺，老爺子就直接收了。”
“他個老狐狸，什麽時候把我賣了都不告訴我一聲！哼，今天晚上他就去啃草藥去吧，反正輕語也回家了不在這兒！”
“對！老爺子這事兒做的是有點兒過分！”
“還有你這個罪魁禍首，不要以為討好我就沒事了！你，今天晚上，也跟著老爺子一塊兒去啃草藥去吧！記住，不能讓蘭軒偷偷帶吃的！要不然……你知道的！”
……
等兩個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草叢動了動，鑽出兩個人來。不是別人，正是來這裏暫住的蘇琪和趕來看望雲禦景的蘭軒。
“嘖嘖嘖！還真是沒臉沒皮！我一早就看出來了，雲禦景那個人就是典型的一悶騷！”
抱著雙臂，搖了搖食指，蘇琪擺出一副老神自在的樣子，似乎是這世間還沒有過她不知道的事！
強忍住已經到了嘴角的笑意，蘭軒迎著蘇琪“你敢不讚同，你就死定了”的眼神，默默地點了點頭，而後才想起來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於是頂住壓力，諾諾的問了一句，“什麽是悶騷？”
“嗯？這個你不用管！能理解大概意思就行了，知道那麽多幹什麽？！”
聽到蘭軒的疑問，蘇琪一愣，想了想，覺得就算是她解釋估計也解釋不清，就揮揮手，一臉不耐煩地把期待著答案的蘭軒給敷衍了。
撇了撇嘴，蘭軒偷偷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不解釋就不解釋唄，還非得像趕蒼蠅一樣是要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