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虛於委蛇除二奸 匆匆一麵劉關張
“築壩?”皇甫嵩不解,“這築壩和破黃巾有什麽關係?”
“築壩~清河,清河~築壩!”寇邵反複嘀咕著,“哦~我明白了~別駕是打算用水攻!”
沮授吃了一驚,“寇校尉是如何得知在下的計策的?”皇甫嵩也忙問:“子德,速速道來~”
“遵命。”寇邵清了清嗓子,“眼下河北進入夏季,到了多雨的時節。每到夏季就會鬧夏澇,屆時天降豪雨,大水成災,別駕讓我們在界橋上遊築壩是為了囤積河水。”
皇甫酈插嘴道:“難道是要用河水衝毀界橋,好讓黃巾過不來?”
“胡鬧~!”皇甫堅壽笑道:“那豈不是我軍也過不去?~~休得胡亂插口,讓子德把話說完!”
寇邵繼續道:“確實是要衝毀界橋,不過是在引張梁衝過界橋之後再毀橋。這樣一來河西黃巾失去渠帥必然大亂,而河東張梁就陷入前有強敵後無退路的絕境。”
皇甫嵩欣賞的點了點頭,“此計初聽確實精妙,但是有兩處關節尚需斟酌。其一,如何引誘張梁過橋。其二,張梁一旦陷入絕境,必做困獸之鬥。兵法有雲:投之無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盡力。萬一逼虎跳澗豈不弄巧成拙?”皇甫嵩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心思縝密。
沮授說道:“中郎將大人果然思慮周全。其一,張梁屢戰屢勝,其心必驕,隻要大人以詐敗加以引誘,張梁必然中計。而且張梁自恃勇悍,臨敵作戰往往身先士卒。雖然此舉能激勵士氣,但是也把自己置諸險地。其二,張梁部雖精勇,然盧植、董卓及大人部曲亦非羸兵。張梁雖然屢戰屢勝,卻已成疲兵。士氣雖旺,實則燈枯油盡,外強中幹,此謂強弩之末,可一戰而擒也。”
清河邊,蜻蜓無憂無慮的飛舞著,紛繁的戰火和廝殺沒有減弱它們舞蹈的心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臨風舒四翼,映水作雙身!”寇邵自言自語,“做人還真累,象這些蟲子一樣多悠閑啊~”湍急的清河河水拍打著兩側的堤岸,寇邵彎下腰,用雙手捧起一捧水送如口中,“嗯~真是甘甜~”寇邵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巴。還是趁現在喝上一口吧,否則等河水變成血水,甘甜變成腥臭,河中的魚蝦被無數死屍取代的時候,恐怕隻是一滴都為讓自己反胃。
“子德~”皇甫嵩開始越來越信賴寇邵,他把侄子派去上遊築壩,把寇邵留在身邊,以便隨時可以和他商量軍務。“你我都不是河北人,你說何時才會下雨呢?我們要忍到何時”
“嗯~卑將不知道。但是卑將聽家鄉老人說‘蜻蜓低飛,烏龜背濕’之時就天降大雨之日。”寇邵老實的回答。
皇甫嵩看了看飛的又高又歡的蜻蜓,無奈的搖搖頭,“隻求早日降雨,左豐又在催戰了~”寇邵一聽就怒道:“難道上次死的人還不夠多嗎?左豐就不怕枉死的將士們化作厲鬼找他償命?”寇邵一跺腳,“難道大人就任由這個宦官欺淩不做反抗,而任由部曲們去送死?”
皇甫嵩一臉的為難,“可是中官勢大,實難為之啊!”寇邵向四周看了看,在確定沒人後向皇甫嵩低聲耳語道:“我們可以如此如此~~”皇甫嵩初聽是不住的點頭,可聽到後麵就微微皺眉,“太冒險了,萬一弄巧成拙可是大大不妥啊~雖說圍師必闕,必空一麵以示之虛,欲使戰守不固,而有去留之心。可是萬一真的讓張梁逃脫,豈不縱虎歸山?”
“大人想太多了,到時候界橋都拆毀了,張梁還能插上翅膀飛回廣宗城去?”寇邵勸說道,“大人隻要把這件事交給卑將,卑將一定辦的妥貼。”
皇甫嵩長長的“嗯!”了一聲,不置可否。須臾,皇甫嵩又搖頭道:“即便是如此,老夫也難逃護衛不力,致使監軍喪命之罪。唉,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諾~”寇邵一臉惋惜的應道。
所謂天有不測風雲,原來還是晴空萬裏,轉眼就烏雲密布。轟隆隆、轟隆隆,雷公躲在低低的雲層中發出聲聲吼叫,仿佛是勝利的呐喊,那巨大又刺耳的響聲掩蓋了其他一切的聲響。閃電則象一把鋒利的劍,將灰蒙蒙的天空劃開,從中釋放出些許光亮。但隨即又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天地象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隻剩下無數的雨絲在鞭打著大地。一陣冷風吹來,寇邵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左豐居住的營帳原來在左營,那裏地勢比較低,這雨一大,立刻就雨水倒灌。寇邵就命人把左豐的營帳移到右營高地去去。
“啊~嚏!”一個聲音很古怪的噴嚏,打噴嚏的人真是左豐。“寇材官,這平白無故的幹嗎要移營啊~”左豐用一塊織錦手帕捂著鼻子。
寇邵縮了縮脖子,滿臉堆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原來您住的營帳正好在整個大營中地勢最低的地方,眼下雨這麽大,很容易雨水倒灌的。所以卑將為大人移營。”
“哦?”左豐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寇邵,用那叫人起雞皮疙瘩的嗓音說道:“年輕人,你到是很識大體嘛~拿去!”說罷,左豐一揚手,一個沉甸甸的疙瘩就落到了寇邵手裏。寇邵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塊金餅,足有一兩重。
“估計這死太監以為我在拍他馬屁!”寇邵雖然鄙夷宦官,但是不鄙夷他們的錢。寇邵喜滋滋的把金餅塞入腰袋,忽然靈機一動,“我為什麽不趁次機會套套他的話?”寇邵於是恭恭敬敬的拜謝道:“卑將謝大人賞賜,大人有什麽吩咐請盡管差遣!”
“哼哼!”左豐得意的笑道:“本官留意你很久了,你是個聰明人,比皇甫嵩那老頭子懂得變通。年輕人,想發達,不要光低頭做事,也要抬頭看人。”
寇邵假裝沒聽懂,拱手道:“小人駑鈍,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左豐冷笑道:“這跟主子就跟二次投胎似的,可要看準了眼啊~跟對了主子,一輩子榮華富貴。跟錯了主子,一輩子出不了頭是小,搞不好連命都丟了。你要知道眼下誰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隻要他一句話,保證你榮華富貴。”
寇邵做恍然大悟狀,“天下誰不知道張長侍和趙長侍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啊!小人做夢都想著升官發財,可惜苦無門路!”
左豐忽然大聲道:“來人哪!”可連喊幾聲都沒人來。寇邵解釋道:“士卒都忙著挖溝排水,大人有什麽事情就直接吩咐卑將吧!”
左豐在確定帳外沒有其他人之後,才壓低嗓子說道:“皇甫嵩乃世家之後,卻不肯出幾個小錢來孝敬本官,寧可逼迫你們同黃巾賊死拚,你覺得為這樣的吝嗇小人賣命值得嗎?”
寇邵心裏暗罵左豐無恥,但臉上還得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官大一級壓死人,他是將軍,我是士卒,就算不願意又能如何?”
左豐見寇邵入局,於是一臉奸笑道:“這辦法不是沒有,就看你願意不願意做了~”
“請大人明示。”寇邵畢恭畢敬道:“大人是卑將的前途和希望,隻要卑將能為大人效勞的地方,卑將一定竭盡所能!”寇邵發現自己的臉皮不知道什麽時候練得這麽厚了。
“哦嗬嗬!不錯,寇材官靈性,前途不可限量啊!”左豐猥瑣的笑了,“你隻要留意皇甫嵩平時見過什麽人,說過什麽話。其中有沒有對朝廷,對當今皇上不滿的,尤其是對張長侍等人不滿的,一旦查處,就立刻報來~~~”
“就這麽簡單?”寇邵故意裝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卑將斬殺了高晟、彭脫這麽大的功勞才當上一個小小的雜號校尉。又不顧個人安危打破渠丘山,攻陷倉亭城,也就當一個曲侯而已,這小小的幾句話能讓小人升官發財?”
左豐樂了,“年輕人,這功勞大不大,得看由誰給你報的。隻要你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做,本官保證此事過後讓你當上校尉。”
“多謝大人提拔!”寇邵一臉的“欣喜”,“卑將這就去打探~”
“慢著~”左豐喊住寇邵,寇邵不由一陣緊張,“大人還有什麽事情吩咐?”
隻見左豐又掏出兩塊金餅遞給寇邵,“這事光你一個人是辦不成的,還需收買幾個服侍皇甫嵩飲食起居的近侍舍人什麽的。”寇邵暗歎這些宦官雖然胸無點墨,卻有一肚子壞水。如果不是湊巧下大雨,自己就不會給左豐移營。如果不給左豐移營又怎麽會牽出這麽一樁惡毒的奸謀?還好左豐拉攏的是自己,如果是其他意誌不堅定的人,說不定曆史就被改寫了。
寇邵千恩萬謝的揣著金餅離開左豐的營帳,然後直奔皇甫嵩的大帳而來。寇邵感覺自己的後背涼嗖嗖的,不知道是出了一身冷汗還是被雨水打濕的。
@@@@@@@@@@@@
當寇邵把左豐的原話轉述給皇甫嵩聽,並把金餅遞上的時候,皇甫嵩一下子就懵了。皇甫酈更是拔刀就要去和左豐拚命,被皇甫堅壽死死拉住,這才沒把事情鬧大。
寇邵偷眼看了看皇甫嵩,隻見他慘白的臉上充滿了憤怒和悲哀交織的複雜表情。許久皇甫嵩才一字一句的說道:“子德,此事已經刻不容緩了,立刻準備對張梁依計行事,千萬不得有任何差錯~~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皇甫堅壽和皇甫酈隻道皇甫嵩說的“他”是指張梁,唯有寇邵才明白其中的真實含意。
第二天,皇甫嵩以大雨打濕糧草為由,派寇邵去附近郡縣征糧,調撥寇邵麾下的張彪一卒負責監軍左豐的安全守衛工作。左豐隻道是皇甫嵩識破了寇邵,故意將他調離,就開始打張彪的主意。在張彪看來,守衛監軍總比上前線好,這是一份閑差,到了樂得省心。張彪一直以來都對皇甫父子不肯給自己升官的事情耿耿於懷,再加上左豐的巧言利誘,兩人更是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不過張彪是個大嘴巴,有意無意的暗示下屬自己即將擢升,這引起另一個卒伯宋力的懷疑,於是宋力就把此事稟報給了皇甫堅壽。皇甫堅壽自然十分重視,又稟報了皇甫嵩。皇甫嵩則裝模作樣的立刻招來寇邵商議。寇邵則將計就計,許諾宋力在時候擢升他為軍假侯(張彪此刻擔任的職位,軍假侯是曲侯的副手),讓他帶上酒肉去灌醉張彪。宋力早就想取而代之,自然是很賣力。
@@@@@@@@@@@@@
塵土飛揚,喊殺聲震天,著名的廣宗戰役拉開了序幕。
事情的發展完全按照漢軍事先策劃好的劇本一樣,皇甫堅壽首先率部衝過界橋向張梁發起進攻。結果遭到黃巾軍的三麵圍攻,無奈之下向界橋東撤退。張梁殺的性起,率領部曲和一小部分騎兵衝過界橋追擊。
當黃巾軍後續部隊準備通過界橋的時候,隻聽見上遊數裏之處傳來萬馬奔騰的隆隆聲。一眨眼的功夫,滔滔河水如脫韁的野馬一樣奔湧而來,水麵上還有不少原木紮成的木筏。咚的一聲,第一片木筏撞到了界橋的木質橋基。界橋一陣顫抖,橋麵上的黃巾站立不穩,紛紛落水。咚~第二片木筏再次撞擊界橋的橋基,界橋的木質橋身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咚~第三片木筏擊中界橋的時候,木製的界橋再也承受不住撞擊和橋身上人員的重量,在一陣拽拉崩倒之聲中,界橋身子一歪轟然倒塌~~
這時,漢軍從東、北兩麵向驚慌失措的張梁發起進攻。張梁慌不擇路,一頭就紮進漢軍事先布置好的口袋,皇甫堅壽和寇邵在背後緊緊追趕。很快的,張梁和數千黃巾賊就通過了右營。這時皇甫堅壽忽然命令寇邵停止追擊,改為後隊在原地救治傷患。
寇邵明白這救治傷患是假,怕張彪和左豐不死是真,於是寇邵率領部下人馬開始在右營細細的搜索。
“嗯,不是~”寇邵一腳把一具屍體踹了一個翻身,以便自己能看清楚他的臉。一連翻了好幾十具屍體都沒發現張彪和左豐的屍首,寇邵開始有些緊張了。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翻到第三十二具屍體的時候,寇邵終於發現了張彪的屍首。張彪身上隻有一道致命的傷痕,而且依然能聞到身上的酒氣,寇邵於是命兩個士卒將張彪的屍體抬走。不久,宋力在掀開一頂倒塌的帳篷之後發現了左豐的屍體,這下寇邵胸口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宋力一連的興奮,這也難怪,畢竟自己除掉了眼中釘,還取而代之,是人都會高興。正在宋力盤算自己如何當好這個軍假侯的時候,寇邵神神秘秘的把他叫到了一麵斷牆背後。
“多謝曲侯大人提拔,宋力以後一定為曲侯大人為馬前卒。”宋力拱手謝道。
“噓~”寇邵示意宋力小聲,然後神神秘秘的說道:“其實,中郎將大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給我去做。我也算上你一份。”
宋力一陣竊喜,湊近問道:“多謝曲侯大人信任,不知道是什麽重要的是?”忽然,寇邵手指宋力背後,驚道:“什麽人?”宋力猛然轉過身去,隻見自己身後根本沒有人。宋力暗叫一聲不好,但是為時已晚。宋力的嘴巴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掌捂住,一柄環首刀從後背刺入,由前胸貫出,直接刺穿了心髒。
看著軟綿綿躺倒的宋力,寇邵無奈的攤了攤手,“雖然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罪不至死。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命來保我的命。”說罷寇邵用刀把宋力的臉剁的稀爛,然後又將它砍下扔到了偏僻的地方。
一個時辰之後,皇甫堅壽回來了,看他滿臉笑意,就知道張梁沒跑掉。不過讓寇邵奇怪的是,皇甫堅壽的部隊數量比追擊張梁時率領的部曲多出不少。其中很多人並沒有穿漢軍軍服,而且還有三個年輕人和皇甫堅壽並駕齊驅,有說有笑,好不親熱。
(本書正在參加““穿越曆史遊戲三國”——三國主題原創網絡小說創作大賽”
http://yuanchuang.book.qq.com/cgi-bin/disp_workintro?workid=371216&t=0.7589057188931999
希望大家支持我,QQ幾乎人人都有吧,記得點擊上麵的“推薦本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