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

為迅速平息民眾的怒火,趙勻青走出行政大樓,親自向遊/行人員解釋。

“各位,對於你們關心聯盟政/治的行為我感到很欣慰,聯盟正是有了你們才有了希望!我也認真看了你們的建議,並且重新審視了劉鍛凱一案,發現之前的處罰的確是輕了點。哎,也是我不忍心看到老臣子落個淒慘的下場......可是,做錯事就應該受懲罰!這是誰都不能打破的規矩!因此,我接受你們的提議,重新審判劉鍛凱!讓他獲得該有的懲罰,任何背叛聯盟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趙勻青這三言兩語就化解了一場動/亂,甚至將自己的偏袒說成了寬容,在民眾心裏的形象無形之間又高大了幾分。更何況,他表示出他對民眾遊/行的態度是欣賞的,這讓參與遊/行的人心裏都不由升起一股滿足感。誰不認為自己是人中龍鳳,誰不想自己能夠參與甚至改變一件大事件,現在他們做到了,本就熱血沸騰的他們更加激動起來。

“主席英明!聯盟昌盛!”一人帶頭高呼,其餘的人見狀也紛紛效仿。

原本憤怒的討伐聲便成了慷慨激昂的口號,呼聲連綿不絕。

趙勻青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露出滿意的微笑。

各大媒體在趙勻青的授意下也均報道了遊/行事件,給趙勻青的鏡頭自然是特別多的。

群眾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很滿意。

許今朝看了報道,不由皺眉,“趙勻青會這麽容易妥協?”

李言也十分疑惑,說道:“先看看他究竟賣什麽關子,反正劉鍛凱大勢已去,這也算很好的結果了,其他的見機行事。”

許今朝點頭。

章修文欣慰地看著許今朝和李言,微微鞠躬,“多虧了有你們啊,否則文化研究所在我手上就要毀了。”

許今朝連忙扶起章修文,“章教授千萬別這麽說,這是每個聯盟公民都應該做的。”

“哎。”章修文歎一口氣,“假如人人都能像你這樣想就好了,終究還是敗類太多。”

“會好起來的。”許今朝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文化、政治、人心......

距遊/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聯盟適時對外公布了對劉鍛凱重新審判的結果,正是一百多年不曾判過的死刑。

聯盟同時還宣布執行死刑的地點就在金都東郊,時間是十一月十號。隻要能通過聯盟的身份驗證,在不擾亂秩序的前提下,就可以前去觀看死刑現場。

這一舉措得到了民眾的一致讚揚,實在是大快人心。

這段時間人人都在相互招呼著“噯,你去看槍斃劉渣渣嗎?”

“我那天要上班,可是公司給我們放了假,專門讓我們去看的!”

“到時一起?”

“一起!”

在很多人的期待中,十一月十號很快就到來了。

堪堪淩晨,金都東郊已經聚滿了人,並且還有很多人源源不斷的朝這邊聚集。好在很多人有先見之明,帶了望遠鏡。

各大媒體也派遣了人過來,進行實時轉播。

聯盟主席趙勻青並沒有來。

有人好奇的問道:“主席怎麽沒有來?”

“哎,聽說主席是不忍心看到老臣子死亡。”

“這樣罪大惡極的人有什麽不忍心的?”

“你也知道,主席向來仁心仁義,更何況劉渣渣還跟了主席那麽多年,也不可能因為他犯了死罪就能將所有情分都丟掉。”

“主席雖有不忍,但仍舊公正無私。有這樣的主席是我們的幸運啊!”

“誰說不是呢!”

許今朝和李言因為李家的關係,不用搶早也可以在前排觀看。

不一會兒,關押著劉鍛凱的車開了過來。

民眾自覺讓出一條道路,供車子開進刑台。

劉鍛凱被人架著押上了刑台,這一個星期劉鍛凱過得顯然很糟糕,頭發散亂,臉色慘白,雙眼無神。當然,不會有一個人同情他。

“不對勁。”許今朝仔細看了看劉鍛凱的狀態,眉頭微蹙,他雖然認識劉鍛凱不長,但對他的品性還算了解,隱隱約約看出了疑點。

李言點頭,他也看出了不尋常,“你看他的眼睛,顯然對死亡已經麻木了,接受了。”

“可是,劉鍛凱貪生怕死,絕不會這樣了無生氣,痛哭流涕、大吵大鬧才符合他的性格。”許今朝接口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一下子明白了趙勻青玩的手段,原來是偷梁換柱!

許今朝沉吟一會,說道:“我們需要拿到確切的證據,或許這將來能反將趙勻青一軍。”

說話間,死刑已經開始執行。

儈子手是專業的射擊軍人,隻見他抬起槍,瞄準後,毫不猶豫的按動扳機。

砰——血花四濺!

竟是一槍爆頭!這在曆次死刑中也是少見的。劉鍛凱一聲慘叫聲也沒發出便倒了下去,整個臉血肉模糊,看不清原來的麵目了。

“啊——”有人覺得血腥,叫了出來。

更多的人隻覺得解氣,大聲叫好。

許今朝和李言再次對視,趙勻青這是故意使用爆頭的方式,即使相貌上有什麽差異,這下什麽也看不出來了。

“我想,我們還是近距離查看一下比較好。”許今朝提議。

“我也是這麽想的。”

兩人一起走向維護現場秩序的警衛麵前,許今朝說道:“你好,我是許今朝。我想上刑台看看劉鍛凱的屍體,畢竟他也為文化研究做了很多貢獻,作為晚輩,在他死後也應該表達可惜之意,並引以為戒。”

警衛是認得許今朝的,但主席有令不得讓任何人靠近刑台,他也不能違背,“不好意思許大師,上頭有令,不得靠近刑台。”

“幹爹,你死了讓女兒一個人怎麽活啊!”

這時,忽然爆發出一個女人淒慘的叫聲。

那個女人竟趁警衛和許今朝交談,一時不備,衝破警衛的阻擋,衝到了刑台上。

“幹爹!”那女人不過20歲左右,長相清麗,哭得很傷心。

她一邊哭一邊抱起血肉模糊的劉鍛凱的頭,也不嫌棄的摸著他的臉,“幹爹,女兒好傷心啊!”

警衛見狀,立即跑上刑台,拉開那女人。

女人哭喊著不放手,直到警衛拿出槍才訕訕地一步三回頭地走下邢台。

民眾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聽說劉鍛凱包/養了一個年輕女人,沒想到是真的!”

“這個女人也怪癡心的。”

“對劉渣渣癡心,我看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不過長得還真是不錯。”

經過這一鬧,警衛立即將劉鍛凱的屍體搬到火化盒中,準備帶到殯儀館火化掉。

死刑結束後,人群漸漸散去。

許今朝和李言沒有機會弄到證據,也隻好不了了之。

“日後再查吧,換人這樣的大事不會做到天衣無縫的。”李言說道。

許今朝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許大師!”

兩人正準備走時,忽然有人叫住了許今朝。

許今朝好奇的看過去,竟是剛才那個衝上刑台的劉鍛凱的幹女兒。她的身上還沾著劉鍛凱的血跡。

“有事?”許今朝問。

那女人咬咬牙,上前一步,離許今朝更近了,她低聲說道:“其實,我剛才聽到你們的談話了。”

許今朝和李言聞言都是臉色微變,之前他們的談話都是小聲說的,隻能保證對方法能聽見,這個女人有什麽目的,要探聽他們的講話,更重要的是,能有什麽手段能夠探聽到他們的談話?

那女人見許今朝和李言這副表情知道他們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以前失明過很長時間所以聽力特別發達,而且,剛才我就站在你們身後,隻是你們沒注意到我,我也隻是模模糊糊地聽到了一些......”

這女人和劉鍛凱相處那麽長時間,對劉鍛凱的了解頗深,她才是第一個發現那個刑犯不對勁的人,所以才能從許今朝李言之間的隻言片語中聽出具體意思。

“你想說什麽?”許今朝暫且先相信她的解釋。

那女人攤開手,手上全是血液,“你們可以拿去做DNA檢驗。”

許今朝看了一眼李言,說實話他很心動,畢竟那些血液是他看著那女人沾上去的,不可能作假,隻是不知道這女人究竟想做什麽,他無法完全相信這個女人。

李言明顯也很意動,他對那女人說道:“你不是劉鍛凱的幹女兒嗎?為何要幫助我們?”

女人自嘲一笑:“說是幹女兒,但其實是什麽你們都清楚。我也不是幫你們,而是幫自己。就是他害的我失明,又假惺惺地幫我治療,我的父母也因為他而......”

說到後來,女人已經有了哭意。

許今朝略帶同情地看了看她,那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悲傷不像是作假。

李言沉吟道:“我現在還無法相信你。但我會取走血液,等我派人查清楚了,證實了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後,會給你相應的報酬。”

“我不要報酬!”女人對李言的不相信並不在意,“我隻是要劉鍛凱死,我不想讓這樣的人渣逍遙法外!”

“不管如何,如果是真的,報酬我是一定會給的。”李言很堅定。

女人有點心動,她心裏其實一直有個未完成的心願,而眼前這兩人能幫她完成,她猶豫了會小心翼翼的問道:“如果一定要給報酬的話,能不能讓我跟著許大師學習研究文化?我從小就用很喜歡文化,現在在上大學,學得也是相關專業!”

“這個,我可能幫不了你。”許今朝抱歉一笑,因為他的秘密太多,也太詭異。

女人露出失望的神色,她也知道是自己要求過分了,許大師是何等人物,怎麽可能有時間帶著她呢?

“不過。”許今朝繼續說道:“如果你從大學順利畢業,並且拿到證書的話,我可以推薦你去文化研究所工作。”

“真的?”女人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許今朝,年輕的臉龐散發出光彩。

“當然是真的。”許今朝笑,他其實已經相信她了,或許是因為許今朝對古文化太過偏執的原因,他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別人對文化的熱愛程度,這個女人對文化的熱愛並不輸於章修文的那些學生。“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激動地有點結巴,“我,我叫方可悅。”

“方可悅。”許今朝細細念了一遍,“嗯。我記住你了。”

方可悅頓時露出受寵若驚的笑容。

李言拿出紙巾沾取了一點刑犯的血液,小心的保管好,並且留下了方可悅的聯係方式。

待許今朝和李言走遠後,方可悅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她抬起頭看著天空,透過灰色的天空隱隱約約能看到幾顆星辰。

小時候,聽爸爸講過,古時候人們都認為人死了後會化成星星永遠的照耀著留存人世間的親人。那麽,她的爸爸媽媽是不是也在看著她呢。

方可悅的眼淚奪眶而出,“爸爸,媽媽,我給你們報仇了,而且,我也實現了你們的願望,你們的女兒會是一個出色的文化研究者的!你們,開心嗎?”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