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特種兵也種田
二狗子終是跪到了天黑才起來,那會兒周二牛拉著自家婆姨,呆在裏屋絮絮叨叨,顯示著一家之主應有的風範。
顧雲皓草草吃了飯,便咬著根削尖的小竹簽坐在門檻上吹著涼風。外頭蚊子嗡嗡,他拍打不及。
二狗子跪在角落,那裏蚊子更多,小孩子顯示著倔強,硬是動都不動。
顧雲皓看著,無奈搖了搖頭,說道:“顧叔叔都原諒你了,怎麽還不起來,真要等一雙腿都廢了才肯罷休?那時指不定杏兒都不要你了。”
二狗子吸了下鼻子,帶著點顫音道:“沒事,杏兒懂事,她心裏有我呢。我若是沒種,不敢承擔責任,那時杏兒才是真正的不要我呢,她是絕對不會喜歡一個窩囊廢的。”
二狗子到底還是孩子,白日的時候有他爹看著,他倒是沒表現什麽,這會兒一個人寂寂寥寥縮在牆角,再怎麽堅強也會哭的。他抬起手來抹了把鼻子,動作輕得愣是不想讓顧雲皓發現。可顧雲皓是什麽人,他觀察這番仔細,能不發現嗎?
“行了行了,起來吧。”顧雲皓看著,心裏也怪不舒服,“你要再不起來,就跟土豆叔家的小哥一樣,年紀輕輕腳都站不直,走路歪歪扭扭的,可好看?”
二狗子憋著淚:“他那是小時候被土豆叔打的,現在連媳婦都娶不到。”
“那不就成了,你還不起來,想跟他一樣?”
二狗子嗅了嗅鼻子,終是聽了顧雲皓的話,手掌托著牆麵想要站起來,豈料跪的時間太長,皮肉都嵌進搓衣板凹槽裏了,再加上血液不流通,早已沒了知覺。於是他身子一歪,跌到了地上,兩麵膝蓋皆是一條條的紅痕,看著真叫人心疼。
顧雲皓立時將他抱起,讓他坐在板凳上,任雙腿自然下垂。他瞅著那膝蓋上的紅痕,說:“你先揉揉,我去打盆熱水。”
二狗子嗯了一聲,雖反應不強烈,但顧雲皓知道他這會兒不好過,雙腿方才跪得沒知覺,現在血液流通了,肯定麻得受不了。二狗子必是強忍著的,那孩子,也有著不為人知的堅強一麵。
顧雲皓打了水回來,還聽見裏屋周二牛絮叨的聲音。他將水盆放在二狗子腳下,將他的雙腳擱進熱水裏。
二狗子瞅著顧雲皓一舉一動,抹了把無聲的淚,道了聲謝謝。
顧雲皓到底還是心疼這孩子的,遂摸摸他的頭,說著:“這次的教訓,足夠讓你記一輩子了吧。”
二狗子點點頭,重重嗯了一聲,接著便沉默了下去。
顧雲皓將毛巾在水裏浸濕,擰幹了敷在二狗子膝蓋上。二狗子起先還不做聲響,這會兒忽然開口喊了一聲顧叔叔。
顧雲皓抬頭看他:“怎麽了?”
二狗子道:“這話我隻對你說,連爹娘和杏兒都不知道。你第一次出現在水田裏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是平凡人,長得像廟裏的神仙,我心裏一直很喜歡你。”
顧雲皓聽著不由笑出聲,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他比作神仙。
“我這個喜歡,不是蘇先生對你的那種喜歡,要真是那種喜歡,估計你也看不上我,我也爭不過蘇先生。”
伸出手再次摸著這孩子的頭,顧雲皓心裏會意,慨歎著孩子畢竟是孩子,心思單純,說話也直接。
“我就是覺得你很好,哪裏都好,像是我們周家村的守護神似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但是我覺得你不是壞人,所以有事沒事老纏著你。後來娘說,蘇先生對你有意思,我就想著,讓你和蘇先生在一塊算了。蘇先生多好的人啊,他肯定配得上你。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跟蘇先生在一塊了,我能有更多的糖果吃。我知道我是個饞鬼,上輩子肯定是餓死鬼投胎,但是我就是想吃嘛。顧叔叔,我就這麽點小心思,你別看不起我,我也沒啥指望,就期盼著每天早上起來都能在枕頭下摸出十幾顆糖果來,就這麽簡單。”
二狗子聲音越說越小,到後來幾乎聽不見了。顧雲皓知道這孩子對自己這貪吃的脾性感到羞靦,也不怪他,隻道:“顧叔叔答應你,以後讓你能天天吃上糖果。”
二狗子的眼睛霎時瞪大了,瞅著顧雲皓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雲皓接著說道:“我就順了你的意,與蘇先生在一起,成不?”
“可、可是……”二狗子差點咬了舌頭,“你喜歡蘇先生嗎?”
顧雲皓莞爾,孩子的感覺總是那麽靈敏。他心裏忖著,真要說喜歡,似乎也沒有,隻不過不討厭就是了。自從知道了這個時代的婚嫁風俗,他對男人之間的婚姻也習慣了。雖說沒想到自己會和一個男人過日子,但嚐試嚐試總是好的。沒走上那條路,永遠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你喜歡嗎,顧叔叔?”二狗子追問得緊。
顧雲皓彎起嘴角:“算喜歡吧,感情可以慢慢培養,若是我這輩子真就栽在蘇先生身上了,我也認了。”
聽這麽一說,二狗搖晃著腦袋,像是很歡喜。他湊過來,耳語道:“顧叔叔,我與你說,娘當初嫁給我爹的時候,連我爹長啥樣都不知道。我娘是從隔壁村嫁過來的,媒人牽了紅線。爹和娘是等掀了紅蓋頭才知道兩人長啥樣的,之前別說一塊處處了,連說句話都是由媒人傳達的。”
顧雲皓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小子,怎麽知道這麽多事?”
二狗子嘻嘻道:“我娘告訴我的。她說,你跟蘇先生的情況可比他們那會兒好多了,不但能成天見麵,還能說說話喝喝酒,多快意的事。蘇先生對你日久生情,那也不奇怪,再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不想你跟其他姑娘或漢子過日子,也不希望蘇先生看上人家,就想讓你倆在一塊。”
沒有什麽比小孩子的祝福更讓顧雲皓暖心窩子的了。他能死而複生已是上天垂憐,眼下日子過得舒舒坦坦,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和一個男人過日子,與和一個女人過日子,最大的區別不就是能不能生孩子嗎?顧雲皓忖著,在這種小村莊,領養個孩子還不容易,哪像原來的時代,還得符合法律程序,在這裏,他想領養幾個便領養幾個。
顧雲皓對二狗子道:“好好,顧叔叔都依了你,不過你以後可得乖乖的,千萬別犯事了。”
二狗子使勁點頭。
周二牛訓完話出來的時候,就見兒子在屋裏蹦蹦踏踏,像隻剛吃飽飯的小狗崽似的。顧雲皓則坐在小板凳上,逗大黃玩。這出景象,怎麽看怎麽舒心。可明明前一刻還風雨欲來似的壓抑著,咋這會兒全變了樣?他眼珠子轉溜著在屋裏掃視一圈,搓衣板已不知去向。
“爹,你出來啦?”二狗子精神頭上來了,完全忘了方才爹爹怒氣衝衝的嘴臉,一個勁地笑著說,“告訴你個好消息,顧叔叔答應和蘇先生在一塊了。”
周二牛一聽,立時變了臉色,愣怔地望著顧雲皓,半晌才道:“翠兒,快出來,別躲裏屋哭了。”
婦人一邊拿手擦著眼睛一邊從裏頭走出來,末了將手上的淚水漬抹在衣角邊,吸了幾口氣,佯裝鎮定道:“啥事?”
“娘,”二狗子喊了一聲,“哭啥,有喜事了,咱家要跟蘇先生結成親家了。”
“啊?”周大嫂紅著眼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二狗子道:“就是顧叔叔與蘇先生那事,你忘了?”
周大嫂這會兒才回過神,也不知道該說啥應景的話,轉而望著自家男人:“孩子他爹,你怎麽看?”
周二牛蹙了蹙眉,擺出一副極其認真的表情:“顧老弟無親無故,這事不小,咱得張羅著。隻是不知到底是蘇先生嫁過來呢,還是顧老弟嫁過去,看來這事還得請個媒人。”
顧雲皓聽著,覺得自個兒不能沉默,便插嘴道:“大哥大嫂,可能這事還真得請你們幫幫忙,不過媒人就不必要了,我和蘇先生算是相識不短了,彼此都有個了解,嫁還是娶,相互商討商討便是,想來也不會多難。”
周大嫂擠著眉頭看著顧雲皓,道:“顧老弟,你可真是相通了?雖說你與蘇先生很是般配,但婚姻是終身大事,可不能因一時興起而誤人誤己。”
周二牛卻道:“翠兒,瞎擔心什麽,顧老弟像是那種人嗎?”
“我這不是講講過來人的經驗嗎?”
周二牛哼哧:“你算啥子過來人,當初我讓媒人傳話的時候,你屁都不放一個,我心裏一直空落落的以為那事成不了呢?現在倒是會擺架子講經驗了,你看人顧老弟像是不懂的人嗎?”
結果周大嫂不樂意了,開始為著這事和自家男人抬杠,你一言我一語的,顧雲皓和二狗子完全插不上話。
那日夜裏,顧雲皓翻來覆去想了很多,想著蘇放這人到底適不適合跟自己過日子,還是說,自己答應二狗子的話太過衝動了?可想到後來,滿腦子都是蘇放的好,他怎麽著也抽不出個理由來否定這樁不久之後便要完成的婚事。
唯一欠缺的是,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顧雲皓摸著自己的心口,忖著,可能是感覺還沒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