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仇人卻不能出手的心情就是一發不可收拾地鬱悶到天黑。許溫蒂連晚飯都沒有吃,房間也不開燈,就那麽在窗前站著,仿佛石化了一般。

百葉窗上開始時不時地有燈影匆匆掃過,看來已經到了碧麗山莊夜間戒備的時間。

這種熟悉的緊張氛圍,讓許溫蒂不得不悲催的回憶起前世的生活,繁華如夢,好似流星一般掠過漆黑的天幕,一瞬間,絢爛奪目,頃刻後,隕落滅跡……

得到了所有又能怎樣?無法預知的結束讓人在夜裏無比的心寒,世事無常,這便是宿命中無法擺脫的無奈。仿佛此時此刻百葉窗後的那彎新月,好像是誰勾起得唇線,輕笑世人的碌碌與執著。

“嗚——”

忽地,刺耳的警報豁然響起,許溫蒂怔了一怔,這才下意識地退到窗戶的一側。對於碧麗山莊的保安係統,她實在不敢恭維,別的不說,就這尖銳到足以掩蓋一切異常聲響的警報,還有那些晃得凡是人類就睜不開眼的鹵素燈,簡直是敗筆中的敗筆。這哪裏是捉賊,分明是虛張聲勢,動靜有多大就搞多大,最好把賊都嚇跑了才好。

照這情形,要不了多久楚然就會跑上樓來。許溫蒂幽幽地歎了一聲,就要伸手去拉床頭的台燈。

“哐!”幾乎是同時,房門被人一腳踹開,聲音大的,足夠與窗外尖厲的警鳴聲相媲美。

不是楚然!許溫蒂反應有多快,想法一過的同時,已經操起台燈砸向來人。

嘩啦一聲,衝進來的人似乎早有準備,側身一讓,水晶台燈飛出房間碎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應該是事先偵查好的,來人知道房裏住的是個女生,但是他肯定想不到一個普通女生竟然有這種準頭,所以在看到一盞台燈來勢洶洶飛過眼前的時候,來人還是稍微走了神兒。

這種關鍵時刻,別說走神了,喘息一下都是要不得的。

於是,就這麽一個愣神,許溫蒂已經搶到了先機,一隻可愛的卡通水果刀此刻正在他的脖頸間嗖嗖地冒著涼氣。

“誰派你來的?”許溫蒂低喝一聲,另一隻手也沒閑著,上下齊開動,想要從他身上摸到點兒有價值的東西。

嘖嘖,今晚這排場是奔她來的。房門被破開的一霎,許溫蒂的心裏就有了主意,無奈楚翹的身體實在不給力,準頭有了,力道太差,砸個台燈過去比想象中的速度慢了好幾拍兒,白瞎她一個水晶台燈了,黃水晶啊,可是她今年的轉運色……

呃?怎麽回事?掌心下異樣的感覺,讓許溫蒂不由得停下動作,而此時她的手正賊賊地摸在來人的胸上。

女人?!這回換做許溫蒂走神兒了。最初的想法是蘇雪陽的人,現在摸到這個情況,她反而不好確定了。據她所知,能有如此生猛身手的女人這座城市可不多,她算一個,蕭玨手下還有一個……

“嗷嗚——”

她就說嘛,一個女人怎麽能老老實實地任她摸來摸去;她就說嘛,關鍵時刻不要走神。但是事已定局,所有的懊悔都來不及了,唯一值得慶幸的,也是唯一不讓自己覺得陰溝裏翻船的,就是這個女人沒打算弄死她。

頭好昏,許溫蒂迷迷糊糊中隻感覺頭痛得厲害,身子底下硬硬的冷冷的,讓她很不舒服。她想撐起身體,卻發現手腳都被綁了起來,心中一驚,剛張開一道縫隙的眼眸立馬又閉上了。

完了完了,這次不會是真的被綁架了吧。許溫蒂不敢皺眉,隻好在心裏默默地念叨。

既來之則安之,目前的被動已是無法更改的局麵了,而應對這種局麵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不動應萬變,她這樣暈著,遲早會有人過問,隻要她沉下心思就是不醒,那些人必定會先亂了陣腳,心戰,就是比耐性。事已至此,她唯一的籌碼除了耐心等待,別無他選。

“怎麽還沒醒?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一個刻意壓抑的嗓音輕飄飄地傳進許溫蒂的耳朵裏,隨後有人朝著她的方向走來,一步,兩步,蹲下。

“別碰她。”有女子立刻出聲製止,許溫蒂甚至可以想象到她臉上的表情,一定跟她的聲音一樣冷冰冰的。許溫蒂有預感,說話的這個女人就是捉了自己的那個人。雖然房間很暗,沒瞧清的她的臉,但是她那一頭幹練的短發和氣息間的冷冽氣質,卻是給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我偏碰。”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摸許溫蒂的臉頰。

感覺男人伸手過來,許溫蒂心裏不禁起了厭惡。

丫的,找死!許溫蒂暗暗咬牙,若不是形勢比人強,她一定要找機會扒了他的皮。

“啊呀!”正當許溫蒂忿忿地時候,忽然一聲短促的慘叫,男子伸了一半的手生生的被匕首釘在了大理石地麵上。

許溫蒂偷偷地張開一條眼縫,看到的就是這樣鮮血淋漓的一幕。

是她!匕首的樣式許溫蒂太熟悉了,與此同時懸著的心也倏地落回了它該在的地方。

“你,你……,你敢……”匕首刺穿手掌,痛得男子的臉色好似白紙一樣,質問的話語在嘴裏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一句整的出來。

“你什麽你,你活該!”許溫蒂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著男子神秘兮兮的露出一個微笑。他八成是新來的吧,竟然不知道奈奈的規矩。

“臭丫頭,你……,你竟敢笑話……,笑話本大爺,你……,你找死,是不是?”沒想到會被個小丫頭嘲笑,男子煞白的臉登時氣得通紅,眼光狠狠地瞪著許溫蒂,不大一會兒就瞪出滿眼的怒火。

“我死不死還輪不到你來做決定,不過,你離死可差不遠了。”許溫蒂輕輕地說著,眼中不經意地閃過一抹狡黠。

“你說什麽?死丫頭!”男子氣呼呼地高聲嚷道,額頭青筋蹦跳,麵目十分猙獰,全然忘記了手上的劇痛,伸出另一隻手就要過來抓許溫蒂的頭發。

“不送。”許溫蒂雙唇一碰,發出兩個輕微的氣音,旋即笑容燦爛,好似一株突然盛放的罌粟。

一道銀芒赫然劃過,完美的角度,絕殺的手法,鮮血迸出的一霎,男子連聲驚呼都沒有,轟然倒在許溫蒂的眼前。

“我說過,別碰她。”女子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房間裏的溫度好似也隨著她的話音降了一半。

林奈奈,雖然不是蕭玨手下身手最好的殺手,但絕對是最冷血的一個。她的工作簡單而殘酷,簡單就是絕對聽從蕭玨的命令,殘酷就是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完成蕭玨的命令。

可憐見的那個男人,他難道不知道蕭玨有下令,別人不可以碰她嗎?真是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

“東西在哪兒?”正當許溫蒂得意的時候,林奈奈已經站到了她的眼前。

從她這兒取回手戳,想必也是蕭玨的命令吧,呃……,可是,呃……,如果她不說會是什麽下場呢?

許溫蒂看了一眼距離自己的臉不到一公分的男子,那死不瞑目的樣子真是讓人毛骨悚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