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您什麽還沒吃呢,這就要走嗎?”歐陽聿眨眨眼,眉眼裏滿滿的都是不以為然的笑意。

趙太太哪有心思回答,一雙眼光在兩人身上好險沒晃出火來。什麽素質修養,什麽家教禮儀,她在對麵兩個年輕人的身上完全沒有看出來。

女孩兒出生普通,不懂得場合適宜也就算了,怎麽歐陽家調教出來的孩子竟然會如此讓人失望,原本還想爭取一下的婚事,現在是半點興趣都沒有了。

“賢侄,你可是有身份的人,怎麽能夠跟這種女人混在一起呢?”趙大嬸實在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了。身為母親自當是看自家孩子最好,平日裏雖然覺得女兒性子淡漠些,但是此刻比起歐陽聿身邊女孩兒的輕浮,她倒覺得自己寵出來的女兒更好。

“我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有什麽問題嗎?”歐陽聿說著話,滿目深情地牽起許溫蒂的手。

被妖孽硬拉著手今天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次卻是許溫蒂感覺最別扭的。因為她可沒興趣做歐陽聿“喜歡”的人。

“你家裏人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趙大嬸終於爆發了,撂下狠話,伸手拽起女兒的手臂,忿忿地嚷道,“安琪,我們走!”

“大嬸,等一下。”許溫蒂憋了半天的“大嬸”可算喊出來了,然後就看到趙太太一臉茫然,恍然不知道這聲悲催的稱呼是喊的誰。

許溫蒂突然開口,歐陽聿也唬了一跳,嫵媚的眼光殷殷切切地打量著身旁的少女,猛然間也猜不出她的心意。

“服務員,打包。”許溫蒂笑眯眯地看了眼同樣是一臉迷茫的趙安琪,勾勾手指,叫來了服務員。

“大嬸,東西不吃別浪費了,喏,這些明天早上熱熱還能吃。”許溫蒂一邊說,一邊熱情地幫著服務員將牛扒跟其他動也沒動的吃食裝進了保鮮飯盒。

叫她大嬸?讓她吃剩下的東西?趙太太一臉不可置信,眼光恨不能將對麵的許溫蒂生吞活剝了。

“還有啊,伯母,您要付完你們的那兩份之後才能離開。”借著許溫蒂的力道,歐陽聿又狠狠地插了一刀,然後豎起兩根食指,調皮地在眼前搖了搖,趕緊補充道,“別忘了AA製。”

“媽咪,我們走。”趙安琪終於按捺不住了,霍地站起身,從包包裏翻出一張名片丟給服務員,說道,“今晚在這兒用餐的是董事長夫人,你把這名片拿給陸經理,讓他備車送我們回去。”

唔,原來這家西餐廳是趙家名下的企業啊。直到此時,許溫蒂心裏的迷惑才恍然打開。

“我回去以後,一定會把今晚的事告知歐陽先生與夫人的。”趙大嬸氣急敗壞地威脅道,說完話還不忘狠狠地剜一眼許溫蒂。

在她眼裏,歐陽聿就是被身邊的女孩兒帶壞了,而她回去之後的“告知”想必也是在要許溫蒂身上添油加醋了。

盛怒之下,趙大嬸下樓的時候一個沒留心扭折了鞋跟,但聽一聲驚叫,偽裝成食客的公司職員們立刻蜂擁而上,架起摔得七葷八素的趙太太紛紛撤離了事故現場。

趙安琪又急又惱,回過頭,深深地望了一眼歐陽聿,那一眼有多少恨就要多少不舍。唉,若不是許溫蒂那兩句臨場發揮的“大嬸”與“打包”,隻怕趙小姐現在還抱有希望,不肯走吧。

“收工!”許溫蒂風卷殘雲地將盤子裏的麵條扒拉完畢,站起身摸摸七分包的肚子,伸手打了一個愉悅的響指。

“等一下。”歐陽聿一把將許溫蒂按回了座位上,意味深長地盯著她,欲言又止。

看著歐陽聿怪兮兮的神情,似乎在他的腦海裏正在進行著什麽慘烈的糾結。許溫蒂心下一涼,不禁開口問道:“怎麽著,還有啊?”

歐陽聿是萬千少女的心中偶像,這一點許溫蒂毫不質疑,但是一天晚上相多了,總覺得歐陽家有點難為人,難道身為妖孽的父母真的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兒子實際上、本質上,與別男孩子有那麽一點點不同嗎?

“沒有了,這一個就夠我煩的了。”歐陽聿輕鎖眉頭,好似一個剛添了新愁的美人,哀哀憐憐,淒淒怨怨的。

“那還有什麽事兒?”許溫蒂蹙起眉頭,抬手扒拉掉歐陽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說實話,她最見不得歐陽這副妖孽樣了,一副的故作惆悵,引人憐憫。

“你可不可以再裝我幾天的女朋友?”歐陽聿微微猶豫了兩秒,這才開口說道。

“別開玩笑了,我沒這個興趣。”許溫蒂想也沒想,一口拒絕。要她跟個妖孽糾纏不清,還不如跟蘇雪陽糾纏不清了。歐陽聿是誰啊,無論男女老少通吃的主兒,她裝他的女朋友,豈不是等著以後在麵對許醉的時候,給自個添堵嘛。不幹,絕對不幹!

“你不是很想知道蘇雪陽的來曆嗎?隻要你答應做我幾天的女朋友,事成之後,我把他的老底兒一五一十的告訴你。我保證,肯定精彩絕倫,不讓你失望。”在歐陽聿麵前,什麽女人心思都瞞不住,更何況許溫蒂這種一碰感情就恍然無措的人,那點心理藏的,不願與人知的,歐陽聿都偷偷地記在心裏,隻等著一朝拿出來顯擺。

聽了這話,許溫蒂有那麽一點點動心了。不像前世她有很多手下眼線可以利用,甚至還可以隨時找蕭玨幫忙。重生後的她要時刻小心,出來碧麗山莊這麽多天了,她一直控製著自己沒有聯係蕭玨,就是怕身份被楚萬庭懷疑,怕好不容易挑起的兄弟嫌隙受到影響。也正因為蘇雪陽是她的合作夥伴,所以她才更要弄清他的來頭,然而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即便心裏著急也是枉然。現在歐陽聿突然地要拿了解蘇雪陽做交換,不得不說,挑起了許溫蒂的興趣。

“我想知道什麽自然去問他了,還用得著你告訴我嗎?”深知欲擒故縱的把戲,許溫蒂冷哼一聲,對於歐陽聿的提議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一顧。跟妖孽打交道第一條,那就是千萬別當自己是君子。

“他能幫你得到的,我也一樣能幫你,有了我們兩個人的幫助,你會事半功倍,這樣還不夠嗎?”歐陽聿眯起他的狐狸眼,眼中忽地劃過一抹賊亮的光。

妖孽成精了?許溫蒂微微一愣,竟想不通那道忽然閃過的光線怎麽會那麽真實,那麽亮。

“對不起打擾一下,這是安琪小姐送給歐陽先生的禮物。”話音從背後傳來,輕輕的,很有禮貌。

許溫蒂剛轉過頭,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好嘛,趙安琪真是有心了,竟送了這麽閃亮的一隻化妝鏡。

隻見在服務員的掌心上,躺了一隻銀亮的圓形小鏡,鏡殼上嵌滿了水鑽,幸好餐廳燈光昏暗,否則真會晃傷眼睛滴。

嘖嘖,最難消受美人恩。趙安琪這般投其所好,可見對歐陽聿還沒死心呐。許溫蒂接過化妝鏡,輕輕打開。吼吼,鏡盒裏麵別有洞天,兩扇圓形,一扇嵌著水銀鏡麵,另一扇出乎意料地是趙安琪的靚照。

少女素妝白衣,長發披肩,單手扶腮,眼光微低,做沉思狀,看上去甜美靜好,淑女範十足。

“不錯的東西,你好好收著吧。”合上鏡子,許溫蒂笑著遞到了歐陽聿的眼前。

“你覺得不錯嗎?送你了。”歐陽聿飄然一笑,沒有伸手去接。才剛留意掃了一眼,已經瞧見鏡盒裏的照片,於是乎,剛開始的那一點驚豔登時煙消雲散。女人於他,一邊劣根性的想要調|戲,另一邊卻是打心眼裏排斥,矛盾的情感與特殊的體質,將他不由自主地朝相反的方向推,以至於現在的他更傾向於對同性的依賴與信任。

“我可不敢要。”說完話,許溫蒂將鏡盒輕輕地放到了桌麵上。

“拿回去還給安琪小姐,替我謝謝她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請她也別再做這些浪費心力的事情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歐陽聿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嚴肅。

服務員雖然麵露難色,但是也沒立場強求,於是拿了東西離開了。

許溫蒂有留意,歐陽聿一直目送著服務員走了好幾步,才又恢複到訕訕的笑容,繼續與她調侃“交易”。

“做我幾天女朋友,天嘉競標之後,楚家就有你一半,絕對不吃虧的買賣。”歐陽聿挑挑眉毛,那笑容仿佛是從骨子裏笑出來的一般,森森的,陰陰的。

“你對潘紹磊做了什麽?”一個想法忽地閃進腦海,許溫蒂眼色一沉,低聲質問道。

“他幫不了你,為了不給你添堵,我把他的愚蠢計劃擱淺了。”歐陽聿不緊不慢地說道,在看許溫蒂的時候,眼中多了幾許欽佩。難怪蘇雪陽會看中她,這個丫頭的腦筋轉得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原來如此,潘紹磊遲遲沒有動作不是找不到機會幫她,而是碰到了歐陽聿這個強勁的敵手。

“我答應你,不過前提是,除了你跟我,這件事不許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關係自動終止。”說著話,許溫蒂豎起左掌,等待著歐陽聿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