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花魁大賽(三)

不一會,有人過來組織抽簽,作為往屆魁,孫獵人是不必要抽簽的,她是壓軸出場的。楊淩這時候才搞清了這兩個小美女的身份,其中一個叫柳飛語,來自蜀中,據說是蜀王親自點名推薦來的,另一個叫李詩詩,來自江南,是秦淮八豔之首,詩詞唱和一道很有點本事。兩個人的簽位都比較靠前,看得出來兩個人都很滿意,畢竟越靠前,將自己的實力越早發揮出來,能夠有效地對別人形成壓力。

等所有人都抽完簽以後,又進來一個明顯是太監裝扮的人,一揮手中的浮塵,尖聲尖氣地喊道:“皇上駕到,出門覲見!”然後領著所有的人來到外麵。

楊淩隨著眾人一起出了門,放眼望去,整個金明池鴉雀無聲,都在等著這個帝國的最高領導人的到來。

大人物出場總是有派頭的,楊淩等得有些不耐煩,但是作為封建社會的一員,這點不耐煩可千萬不能表露出來,否則要殺頭的,罪名就是大不敬,楊淩有些懷念現代社會的好,你看就算見到再高的領導人,大家握握手、敬個禮多好,高興起來還可以就社會的各種問題拿出鍵盤政治局的一些觀點出來亂噴一通。

好在沒過多久,楊淩遠遠地就看到那座樓台上來了一大幫子的人,然後就是“皇上駕到,群民見禮!”的聲音一層層傳了開來。這時候,不管什麽人都麵朝那座樓台,烏泱烏泱地跪了一地,嘴裏高呼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瞬間淹沒了一切,怪不得曆史上有那麽多的野心家想要當皇帝,就這感覺,果然非同凡響啊。

“眾卿免禮平身!”的聲音又一層一層傳了出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屏聲靜氣,但凡重大的場合,領導發言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這時候皇帝也不會親自發言,所以這次輪到了楊淩的便宜嶽父孔興學來露臉。

也不知道那座小島上安裝了什麽古代措施,孔興學的聲音雖然楊淩聽說去有些模糊,但是好歹也能聽個大概。孔興學先是回顧了去年整個成朝所取得的工作成績,什麽哪裏有豐收啦,什麽哪裏又修了水利啦,什麽邊境相安無事啦,總而言之,過去的一年是輝煌的一年,勝利的一年,光輝的一年,雖然工作中還有很多不足,但是在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帶領下,整個成朝還是朝著和諧穩定的大方向上邁出堅實的步子。最後孔興學總結道,成朝是禮儀之邦,從太祖時候開始的魁大賽是所有人民重要的財產,體現了成朝在精神文明建設方麵取得的卓越成就,深受廣大百姓的熱愛,所以今晚也要照例舉行,希望全民共賀成朝的太平盛世。

亂七八糟一大堆的話,楊淩總算領教到了自己便宜嶽父拍馬屁的深厚功力,果然沒有三兩三,你就別來上梁山。

孔興學話音落完,又有司儀上前活躍氣氛,繼續歌功頌德了一番,才宣布成朝鹹平二十三年的魁大賽正式開始。

楊淩這一座小島上已經運了兩撥人過去,一撥準備,一撥表演,楊淩看著孫獵人嚴肅的表情,有些好笑,就算說再多的土雞瓦狗爾,心裏總歸還是緊張的。

“你看看天上的星星多好看啊。”楊淩指著頭頂對孫獵人說道。

“是啊,你看它們無憂無慮地在天上掛著多好看。”孫獵人回道,語氣有些哀傷。

楊淩覺得這不對啊,明明自己是想要寬慰孫獵人的,怎麽引起了她的多愁善感?“你看那月亮也好看。”

“可惜隻是半輪新月,殘缺了,不完美了。”

“我說能不能別這麽傷春悲秋的啊,我跟你說,你現在這情緒可不對啊,你要想啊,就算月亮再怎麽殘缺,所照耀出來的光芒也比那些星星也強烈得多不是嗎?”

“多謝楊公子寬慰,我明白了。”孫獵人微微行禮道。

楊淩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說道:“也不知道今天有多少男人要跳河自殺。”

“楊公子,為什麽這麽說?”孫獵人奇怪地問道。

“猴子撈月的故事聽過嗎?估計今晚又有一大幫的男人要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他們得不到你的人,就想撈點你的影子回家啊。”

孫獵人聽了這話笑得眼眉彎彎,開心地笑著。

有了楊淩的寬慰,孫獵人果然放鬆了情緒,等最強勁的對手柳飛語和李詩詩帶著喜氣地表演回來,孫獵人也能笑著上去說聲恭維的話。無奈,孫獵人那霸氣的姿態一出現,哪像是恭維,簡直就是*裸的挑釁。

楊淩這一組在小道的黑暗處緊急準備著,吊威亞的輪滑被組裝起來,又同時再檢查了一遍孫獵人的安全措施,楊淩偷眼往那座樓台上望去,卻見當頭一個人穿著明晃晃的明黃服侍,想來就是成朝皇帝了,可惜天太暗,楊淩看不清長什麽樣,在他旁邊還有一個穿著黃色衣服的人,估計應該是太子了,雖然看不清臉,但是楊淩總覺得那身材似乎有些眼熟。

確定無誤後,就聽見司儀在台上說道:“下麵有請金風樓的孫丹菲孫大家為我們表演。”緊接著就傳來狂熱的“孫大家!”的喊聲。

楊淩笑著說道:“看到沒有,天時地利人和可都在我們這邊呢!”

群眾等得很著急,台上卻沒有動靜,緊接著台上的許多蠟燭和燈籠被熄滅了不少,隻留下一點光亮看得不是很清楚,就在人們搞不清台上發生了什麽或將要發生什麽的時候。忽然“崢”的一聲,先是古琴,緊接著各種樂器的伴奏響了起來,然後古代版的聚光燈也投射出一注強烈的光芒照射在舞台上。

就在這時,楊淩作為男主角和一大幫龍套,就打打殺殺地上場了,聚光燈時刻照著,雖然事先已經說明過了,但是還是引起了現場保安的警戒,開玩笑,在皇帝麵前搞打劫?好在都是虛驚一場,明顯一愣地還有坐在第一排的孔興學,看著台上的楊淩跟猴子似的上竄下跳,孔興學有些臉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好在天比較暗,邊上也沒人注意到孔興學。

舞台上打得熱鬧,就在這時,孫獵人哀婉的歌聲傳來,再然後就聽見所有人“哇”的一聲叫了出來,聚光燈照射下的孫獵人身著白色特製禮服,宛如淩波仙子踏波而來,孫獵人在空中唱著歌,不停擺著各種pose,就這麽飄到了楊淩身後。

楊淩覺得今天晚上孫獵人特別好看,很可能是因為孫獵人今晚精心打扮過了,又或者隻是單純的春天到了。

孫獵人輕輕地落地,丟給楊淩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楊淩趕忙別過頭去,再看就他嗎容易犯錯誤了啊。

台上楊淩和孫獵人時而回首相望,時而深情相擁,時而無語凝噎,看得第一排的孔興學很不淡定,這不是給自己夫人找不自在嗎?

不淡定的當然還有不遠處和自己娘家同坐一條畫舫的孔夫人,孔夫人看得是恨不得咬碎了銀牙,拍案而起道:“真是不成體統,有傷風化!”孔夫人當然不會直接說自己未來女婿和一個青樓女子正摟摟抱抱呢,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船艙裏的人全都愕然地看著孔夫人,隻有沈康在一邊暗自欣喜。

好在今天孔映雪被龐琳琅邀請了去,這麽好的相親機會,蕭夫人自然不會放過,蕭公爺要和皇帝坐一起,蕭夫人特意趕走了小菠蘿請了龐琳琅過來相看相看,自然也順帶了孔映雪。蕭夫人知道孔映雪的身份,看了笑著為楊淩說起好話來,孔映雪表現出大家閨秀的一麵,隻是微微輕笑。

不遠處的樓台上,皇帝轉過身問道:“太子,這就是你嘴裏常說的楊淩?他不應該是在國子監嗎?怎麽如此罔顧自己的身份?”

在一邊的太子郝然就是楊淩的混蛋結拜大哥,菊關,或許應該叫李建業更好,菊關笑著解釋道:“這正是楊淩,與兒臣和陳國公府嫡子蕭波羅結為異姓兄弟,兒臣這三弟有些灑脫不羈,但是請父皇相信兒臣的眼光,這二人都是性情中人,與兒臣頗為相得。”

皇帝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表情不一的沈老頭和龐太師,才轉過頭對菊關說道:“我常教導你,你是儲君,做人不能光憑自己的好惡而定,後麵那兩老頭,別人都是貌合神離,就他們是貌離神合,如果說孔家和楊淩的聯姻還是巧合,那麽龐家和蕭家的聯姻則是刻意為之了,這兩人都是你的親近之人,將來有一日你克承大統,你有沒有想過,有如此龐大的兩家在身後撐腰,你該如何製衡?”皇帝說完,也不再看菊關一眼,又轉頭看表演去了。

菊關躬身道:“多謝父皇的教誨,但是請父皇相信,兒臣這兩兄弟都是兒臣的親近之人,兒臣相信他們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兒臣的事情。”

皇帝轉過身去,久久不發一言,良久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舞台上的表演已經臨近結束,孫獵人再次以溫熱的擁抱結束了這次表演,全場一半男人都恨不得代替楊淩的位置。聚光燈照在兩個人身上很久都不願意熄滅,伴奏漸歇,龍套們在羽林軍的監視下有序地退場,所有的觀眾在短暫的沉默後,忽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孫大家,孫大家,孫大家”的叫喊聲經久不息。

孫獵人手下抱著更緊了,輕輕地說道:“謝謝你!”

“這話以後再說好了,我覺得你再不放手,我覺得你對我說,安息吧,比較合適。”楊淩苦笑著解釋道:“雖然大家都在叫你的名字,但是我總覺得他們的眼神很不友善呐。”

孫獵人的表演歌好舞好,人更美,所有京城的人都將手中丟向孫獵人的船裏,但是等最後投票結果出來,卻讓所有的評審都嚇了一跳,孫獵人居然沒有超過來自江南的李詩詩。

評委們緊急磋商了一把,說實話,孔興學有些不願意楊淩太出風頭,捋著胡須說道:“孫大家雖然受歡迎,但是這票數已定,更何況孫大家的歌詞是白話,貌似有些粗俗,不如就以那李詩詩為今年魁可好?”

邊上有人不同意了:“如果孫大家不能再次奪得今年的魁,恐怕我等今天葬身魚腹也說不定啊。”說完又指了指湖邊激動的圍觀群眾。

“那該如何是好?”孔興學問道。

“不如,加賽一場吧?”邊上有人弱弱地提了自己的意見,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

等組委會將加賽的結果告知圍觀群眾後,果不其然受到了猛烈的抨擊,“當官當昏頭了嗎,是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就這樣還不是孫大家贏?”

等加賽的結果被告知孫獵人的時候,孫獵人似乎顯得很平靜,江南自古以來就是中國最繁華的地方,有人有心要捧李詩詩,出現這樣的結果毫不奇怪,而且看外麵的情形,還是所有人都認為應該是孫獵人奪得魁的。

加賽在一個時辰後舉行,李詩詩有些緊張,準備了這麽多,居然還是拿不到魁,這樣帶來的心理壓力顯然更大,而一邊的五毛公子也是一臉的失落,想不到這麽多人的智慧結晶依然沒有打敗楊淩,而且楊淩隻用了一般的白話就將他們用美好詞語堆砌起來的東西化為烏有,但是那白話卻顯得更婉轉美妙。

李詩詩和五毛公子在緊急商量著加賽的曲目,楊淩本以為沒自己的事了,無奈孫獵人似乎纏上了自己,非得楊淩再來一首,真當自己是ktv了。

楊淩無奈,隻得又抄了一首《美人心計》裏林心如唱的《落》,然後苦笑著說道:“肚子裏就那麽點存貨,再掏連腸子都要給你掏出來了。”

“最好將楊公子的心也給掏出來呢。”孫獵人輕輕一笑。

楊淩忽然有些後悔開業那天怎麽沒跟那二師兄出家當和尚去呢,再這麽下去,心髒病什麽的都要出來了,這個時代可沒速效救心丸啊。

當一個時辰後,孫獵人在哀怨的曲調中,拿著一株桃,在聚光燈下翩翩起舞,口中唱著:“開的時候最珍貴,落了就枯萎,錯過了期怪誰,需要人安慰,一生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淚,一生要留多少淚,才能不心碎,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沒有人看得會,當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滿天飛,冷冷的夜裏北風吹,找不到人安慰,當初的誓言太完美,讓相思化成灰……”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又讓多少閨中女兒流下了眼淚。

當月上中天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不願意離去,高喊著孫獵人的名字。

楊淩這個名字,也因為小菠蘿刻意地顯擺之下,被越來越多的人給記住了。

“阿嚏!”楊淩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

得了獎後心情很好的孫獵人笑著說道:“楊公子可是著涼了,若楊公子不棄,我願意親自熬一碗薑湯給楊公子驅寒。”

“不用,”楊淩揉了揉鼻子道:“這是有人在說我壞話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阿嚏!”

“為什麽一定是說壞話呢,說不定是哪家小姐在惦記著楊公子呢!”孫獵人嬌憨道:“比如我!”

“阿嚏!哎呀,貌似是有些感冒,不行了,我得回去動個手術,住院幾天了,我回頭找人開個病假條給你啊!”楊淩說完嗖一下跑了老遠。

背後隻留下孫獵人銀鈴一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