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六章 一百萬兩

穩婆將剛出生的孩子洗過澡之後,重新抱了出來,遞到楊淩的手上,沒口子的恭喜道:“恭喜大人,小姐長得可真可愛!”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種!人人有賞,一人十兩銀子!”楊淩咧著嘴笑得合不攏嘴,小心翼翼地從穩婆的手裏接過孩子,頓時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這就是血脈相連的感覺嗎?

楊淩看著自己的女兒躺在繈褓裏,皮膚紅紅的,一雙小手攥成一個小拳頭,眼睛閉著,一雙小腿還不時地蹬著。對於自己被人抱著,仿佛有所察覺一般,咧開嘴就要哭出來。楊淩哪舍得讓自己的寶貝哭出來啊,調皮地用自己的手指去蹭她的小腳,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原本垮下來的嘴唇又重新上揚起來,那弧度,卻是要笑。

楊淩像所有的新父親一樣,隻是小心地抱著,仿佛所有的煩心事都不存在了,眼裏隻有自己的寶貝。尤其是這個寶貝沒有大哭,而是調皮地仿佛要和自己玩耍一般,楊淩真是歡喜得說不出話來,整個心仿佛都要化了一般。“小棉襖哦,我的小棉襖,爹爹是多麽盼望著和你相見的這一天啊。”楊淩旁若無人,自顧自地說道:“你就是爹爹的寶貝!”

“孩子還沒長大,不能起大名,這小名總要取一個的,難道你就準備一直小棉襖、小棉襖得叫著?”沈老頭發了話。

“不行嗎?”楊淩笑著問道:“多好的名字啊,這是他爹爹的貼身小棉襖啊。”

“難聽了一點。”沈老頭笑著說道:“改一個吧!”

楊淩看著所有人,眼睛都聚焦在自己的寶貝女兒身上。寵溺地說道:“那行吧,既然你們覺得小棉襖不好聽。那就叫小棉花糖吧!好不好呀,我的小糖糖?”

“你這名字……”沈老頭對於楊淩取名字的本事真是無話可說了。但是這個權利,這周圍的人還真沒法代替楊淩來行使,隻能接受了:“就叫糖糖吧,比你那小棉襖好聽多了。”

這個時候孔夫人怕楊淩毛手毛腳地傷了孩子,從楊淩手中接過孩子,還擔心楊淩隻是做表麵功夫給大家看,說道:“你看,這孩子多像你啊!”

楊淩伏身仔細看了看,說實話。看不出來小家夥像誰,一臉皺巴巴的,鼻子朝天露出倆窟窿眼,蜷縮在自己丈母娘的懷裏,像隻小老鼠崽,很難看出究竟像誰,但是不管了,這是自己的女兒啊,楊淩開心地說道:“那當然。這是我的寶貝呀!”

或許是父女連心的感覺,小家夥從楊淩手裏到孔夫人手上,忽然扯著小嘴哭了起來,嚇得所有人又哄又拍的。卻是止不住小家夥嘹亮的哭聲。

孔映雪此刻正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生產消耗了她大量的力氣,空氣中還彌漫中血腥氣。原本要陷入昏睡的孔映雪,忽然停到了孩子的哭聲。掙紮地起身,對外麵說道:“孩子!”

眾人恍然大悟。這肯定是孩子餓了,母女連心呢。孔夫人連忙將孩子抱進屋內,遞給孔映雪。

孔映雪接過自己的孩子,眼睛裏滿是母親的光輝,看著自己正在哭泣的孩子,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然後掀開一角肚兜兒,也顧不上屋內還有別人,就開始給她喂奶。

好在這裏都是孔映雪的至親,楊淩則是看得兩眼發直,很神奇的小家夥,眼睛都沒睜開就會吃奶了,**一含進嘴裏,她的臉上便露出非常安詳的神情,貌似在品嚐著人間的美味,樣子很享受。

孔映雪一臉幸福的小模樣,微微眯著眼,望著懷裏正在吃奶的孩子,寵溺地笑著,仰起頭看著楊淩說道:“夫君,咱們孩子有名字了嗎?”

“有了,有了,先起一個小名,叫棉花糖,也可以叫糖糖,希望她每天都過得甜甜蜜蜜的。”楊淩一臉幸福地說道。

“糖糖?這個名字真好!”孔映雪拍著小家夥,甜蜜地說道:“糖糖,你爹爹給你取的名字,你喜不喜歡?”

仿佛是聽懂了自己母親的話語,小家夥一邊含著**,一邊使勁蹬了蹬小腿,逗趣的模樣,頓時讓所有人都笑開了花。

楊淩有後,好吧,雖然在別人的眼裏不是那樣的,但是楊淩可不管這些,楊家頓時四處張燈結彩,一箱一箱的銅錢被楊淩從銀行裏取出來,運到正在舉行比賽的球場裏,每個人都分享中楊淩此刻的喜悅。

楊家的工業園區頓時成為了歡樂的海洋,許多人甚至開始動起了心思,是不是趁早跟楊淩攀一個娃娃親什麽的。

這時候,已經得到了消息的各路人馬紛紛都拉著一車一車的禮物往楊家這邊趕過來,場麵比太子妃生產的時候不知大了多少。

沈老頭帶著孔興學和楊淩,喜氣洋洋地站在門口,迎接每一位賓客的到來,就算是龐太師的到來,沈老頭也是破天荒的沒有吹胡子瞪眼,而是笑眯眯地接受了龐太師的恭喜,完了還拱手還了一禮,看得周圍的人,恨不得眼鏡碎了一地。

時間如脫韁的野狗,飛快逝去,這個比喻太棒了!楊淩當爹已經有十天了,這十天裏,楊淩儼然化身為二十四孝好老公,每日不是為孔映雪琢磨菜譜,就是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洗尿布、換尿布,絕對不假他人之手。

看著忙進忙出的楊淩,菊花關笑道:“三弟,你這……”

“我為什麽?”楊淩一邊將剛洗好的尿布晾在繩子上,一邊愉快地說道:“你給孩子洗過尿布嗎?我洗過?等我家寶貝將來長大了,把這一段告訴她聽,她多感動呀!”

就在這時,楊淩忽然好想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奔向屋內,一邊跑一邊叫道:“哎呀。寶貝別哭,爹爹來了!”

菊花關和小菠蘿跟在後麵大搖其頭:“咱們這三弟。我現在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了。”

“哦……我家的寶貝怎麽哭了?”楊淩將自己的女兒抱在懷裏,一邊走,一邊搖晃著:“是不是一覺醒來,沒看到爹爹,所以就傷心了?”

看著自己的女兒張大了嘴,楊淩這才笑道:“哎呀,原來是小饞貓又餓了,行了,行了。爹爹這就帶你找你娘喝奶去啊!”

等楊淩從孔映雪的房內出來的時候嗎,見自己兩個混蛋兄弟還在,不禁埋怨道:“哎呀,沒看到我這又要伺候大的,又要伺候小的嗎?你們兩個就自己玩去吧,我現在可是家庭高於一切的男人,沒功夫和你兩個一起玩了。”

“你覺得我們來找你,除了玩,就沒別的什麽了嗎?”菊花關嗔怪道。

“對於你們兩個狐朋狗友。說實話,咱們的共同語言真的很少。”

“行了,別貧了,三弟。我父皇要見你!”

“不是吧,陛下要見我,還需要你親自來找我呀!”楊淩一臉不可置信:“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

“你以為我想啊,我父皇已經派了好幾波人來。都沒見到你的人影,可不得我親自來一趟嗎?”菊花關不耐煩道:“話說你現在可真是一個大忙人啊。忙得連見你一麵都這麽困難!話說,你每天就忙著幫孩子喂奶、洗尿布,這不是你的風格吧!”

“這就是我的風格!”楊淩堅定地說道:“我本來就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所以說,咱們這兄弟真的沒法做了,都認識這麽久了,你們連我的本質都沒有看出來,真是失敗!”

“三弟,我可提醒你一句,我父皇見你初為人父,這才對你容忍再三,現在我親自過來請你了,你要是還不去見他,這其中的後果,三弟啊,可不怪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提醒你!”

“真是怕了你!”楊淩苦著臉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老李家的,有什麽事情非得挑這個時候啊,我家小棉花糖萬一要是醒過來找不到我,怎麽辦?”

“別廢話了,你家裏這麽多人呢,你的寶貝女兒肯定沒有事的!”菊花關上前拉著楊淩的衣服說道:“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進宮,見我父皇!”

“別拉,別拉,注意影響!我得給我家寶貝時時刻刻做一個好榜樣!”楊淩敗下陣來。

楊淩在皇帝的書房裏除了見到了皇帝以外,還見到了沈老頭和龐太師,三個人見到楊淩一來,原來緊繃的臉上立刻放鬆了下來,居然同時舒了一口氣,這樣的表情落在楊淩的眼裏,頓時湧起一股很不好的感覺,這分明是要聯手坑自己的前兆啊。“微臣參見陛下!”楊淩大禮參拜道。

“免禮!”皇帝淡淡道:“聽說楊愛卿喜得千金,雖然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好男兒應該之在四方,豈可因私而廢公?”

“那個陛下,微臣這趟回京是休產假來著,等微臣女兒過完了滿月,微臣就帶著她們母女回溧陽去了,誤不了正事。”楊淩趕忙解釋道。

“這樣啊,楊卿就不必再去溧陽了,留在京城吧,朕還有大用。”

楊淩心頭一陣狂喜,沒想到這次回來這是得著了,皇帝居然允許自己可以留在京城,實在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狂喜過後,楊淩又漸漸冷靜下來,小心地看著皇帝的臉色,問道:“陛下,那個微臣在溧陽的攤子剛剛鋪開,千頭萬緒的,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微臣還是回去好了,請陛下相信微臣,每年十萬兩的銀子肯定是可以賺到的。”楊淩試探著。

“楊卿大才!”皇帝今天一反常態,死命地誇著楊淩,這高帽是一頂接著一頂:“以楊卿的本事就被束縛在溧陽一地,實在是屈才了,每年十萬兩銀子的進項,對於楊卿而言,實在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楊淩越聽越心驚,急忙看向沈老頭,拚命使著眼色,卻見沈老頭看見也裝沒看見,翻翻白眼。轉過頭去。楊淩無奈,隻能哀求道:“陛下。你還是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微臣膽子小。不敢妄自揣測君心,再這麽說下去,就算天黑了,咱們還沒說到重點呢!”

“嗯!”皇帝輕輕地點頭,然後從桌上拿起好幾本奏折:“你也看看吧,朕現在都指望你了!”

楊淩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將桌上的奏折一封一封得看了個幹淨,看完之後。就恨不得當場撞死。奏折上都是河北各地寫來要錢要糧的奏折,今年河北大旱,顆粒無收,賑災情況十分嚴峻。

“微臣不過是一個知縣,這樣的國家大事恐怕無能為力。”楊淩舔了舔嘴唇,硬著頭皮說道,楊淩可不會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能將這麽大的一場天災給平息下去。

“楊卿,你溧陽剛剛受了災,也收留了三萬難民。你覺得賑災最重要的是什麽?”皇帝忽然問道。

“微臣看來,賑災最重要的自然是讓災民得食、有居,隻要百姓還能吃上飯嗎,頭上還能有遮風避雨的房屋。這災年總能度過去的。”楊淩是說道。

“楊卿說得不錯!”皇帝讚同道:“今年河北大旱,形勢十分嚴峻,就楊卿剛剛說的那兩條。得食和有居,後麵一條尚無問題。就是得食的話,恐怕沒那麽容易。南北兩地同時受災,糧食產量大幅減少,如果任由河北的旱情蔓延下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陛下說得沒錯。”楊淩點點頭:“可是這些事情陛下跟微臣說,似乎有些對牛彈琴,微臣不過是一個芝麻綠豆官,除看能告訴海外有非常適合中糧的土地,別的什麽就說不上來了。”

“楊卿說的那些,也的確很好,但是終究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需要想盡一切辦法來籌措國內的糧食。”

“陛下聖明,微臣佩服!隻是哪來那麽多糧食呢?”楊淩提出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糧食自然是有的。”皇帝自信滿滿道:“楊卿難道不知道嗎?楊卿以前還準備當土匪去打劫他們一回的。”

靠!楊淩心中暗罵,老子有病嗎,去打劫那些世家?不過楊淩臉上還是淡淡的,說道:“陛下,想打劫一家很容易,關鍵是有那麽多加需要打劫,到最後,恐怕會動搖國本啊!”

“誰說要打劫他們了?”皇帝說道:“再怎麽說,他們也是朕的子民,真的意思是,願意從他們手中買糧。”

這冤大頭當的,楊淩好心提醒道:“陛下,微臣多嘴一句,現在各地糧價飛漲,恐怕買糧的價格會十分高啊。”

“朕又何嚐不知道呢?”皇帝歎一口氣,說道:“所以才將楊卿叫來,想聽聽楊卿的意見。”

別啊,你滿朝文武這麽多大臣的意見你不聽,你聽我一個正在休產假的芝麻綠豆小官的意見,你是閑著多蛋疼?楊淩一邊腹誹,一邊說道:“微臣愚魯,恐怕沒有什麽好的意見。”

“楊卿,你先別急著否定。”皇帝伸手阻止道:“朕和一些大臣已經商議過了,將今年銀行和交易所所賺的錢都能出來,另外國庫再補貼一些,其中還差著一百萬兩銀子的缺口,這就有勞楊卿了。”

一百萬兩?楊淩大吃一驚,趕忙哀求道:“這個微臣實在是做不到啊,微臣已經將自己所有能賺錢的法門都交出來了,這個時候再讓微臣拿出一百萬兩銀子,就算將微臣所有的家產都變賣了,微臣也做不到啊!”

“主憂臣辱!”皇帝說道:“朕現在很憂愁,難道楊卿就不會覺得恥辱嗎?”

“恥辱,微臣當然覺得恥辱!”楊淩哭喪著臉說道:“可是再恥辱,這一百萬兩銀子,微臣也是做不到的!”

“年輕人都知恥而後勇!”皇帝鼓勵道:“楊卿經常能做人所不能做,此刻已經到了咱們大成生死存亡之機,如果不能度過這一關,恐怕屆時會山河變色呀!”

“陛下!就算你再怎麽恐嚇微臣,這一百萬兩銀子,微臣還是做不到呀!”楊淩快哭了老子招誰惹誰了?這小日子剛過得有些模樣了,忽然就來這麽一出,老子就算在溧陽呆滿六年,充其量也不過是上繳六十萬兩銀子,還是無利息的按揭,哪像現在,平白無故就被扣上了一百萬兩銀子的大任務,而且皇帝還拿政治忠誠來考驗楊淩。

“值此大廈將傾之際,朕覺得隻有楊卿才能力挽狂瀾。”皇帝繼續開著空白支票:“隻要楊卿能夠在一個月之內籌集一百萬兩銀子的話,朕就答應楊卿一個要求。”

“微臣真的做不到啊!”楊淩忽然變身成了祥林嫂。

“做不到?”皇帝忽然卸下了偽裝:“如果楊卿真的做不到的話,朕也隻能先向楊卿家裏借一點銀子了。”

威脅,這純粹是威脅!楊淩心中氣得大罵,可是還沒辦法發火,小命要緊。看著一臉決然的皇帝,楊淩臉色青了又白,最後終於狠狠一咬牙,說道:“陛下,微臣可以答應陛下的要求,但是在此之前,陛下也先答應我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