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麵聖
站在楊淩麵前的人麵色平靜，眼神銳利，不苟言笑，任誰好像都欠了他錢一樣，可是也不敢當麵說出來，那一雙眼睛銳利有神，好像能洞悉別人的內心，給人一種高高在上、不可逾越的感覺，郝然正是菊花關他爹。
“原來是伯父你啊，可嚇了我一大跳！”楊淩撫著心口，丟給菊花關他爹一個脆生生的白眼，幽怨地說道：“伯父，我可是大哥的好兄弟，勉強也算你半個兒子，不帶這麽嚇我的啊。”
菊花關他爹問道：“你怎麽在這睡著了？”
一提這個楊淩就是滿腹牢騷，“別說了，還不是沈老頭，非得逼我來大朝賀，用盡了各種卑鄙無恥的手段，我又不是實職，根本不需要來的，為了那兩匹絹，害得我一大早就起來了，剛才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所以就想打個盹。對了，伯父，你怎麽也在這？”
菊花關他爹剛要回答，楊淩又問道：“是不是來跟皇上報賬的？伯父啊，咱們說點體己話啊，這皇上真不是人幹的事，你說這椅子也沒舒服多少，天天為了銀子犯愁，這大年初一的，就把我們兩個給叫過來，我估計又要錢了，剛才還一個人多發了五兩銀子，真是的，一有錢就知道亂花，他花得開心，卻不知道五毛賺錢的辛苦。”
楊淩咕嘰咕嘰地說了一大通，菊花關他爹眼神直抽，憋了好久才說道：“其實當皇帝，也不僅是為錢犯愁，還有各種各樣的國事纏身的。”
“這個我信啊。”楊淩說道：“其實有事可以去找沈老頭、龐太師他們啊，他們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何苦老盯著我這麽個小蝦米呢？”
“其實你也不用自謙，你那個交易所也是極好的。使得國庫和內庫都有了極大的緩解。”菊花關他爹讚道。
“我沒自謙啊，小蝦米指的是我理想小，我不像他們，又是國家又是朝廷的，我就很實際了，我就想賺點小錢，安安樂樂的過日子，最好能帶上幾個狗腿子，有事沒事上街調戲調戲大姑娘小媳婦什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楊淩說完了還咂了咂嘴，為自己這麽崇高的理想一直沒有完成，而惋惜不已。
菊花關他爹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的理想就這些？”
“對啊，是不是很崇高？”楊淩洋洋得意道：“其實紈絝也不是那麽好當的，每次我見到那些紈絝，總覺得特別羨慕，那才叫生活啊！”
“你就不想當官，以你的本事，想來將來肯定能當上大官的。封妻蔭子，不是更好？”
“封妻還成，蔭子就算了，我這一輩子都沒當上紈絝。憑什麽他們一出生就可以當紈絝？我辛辛苦苦這一輩子，就給他們忙活？這買賣太虧了，我不幹！”楊淩生氣地說道。
菊花關他爹看著眼前滿嘴跑火車的楊淩。忍不住扶額，為什麽如此有本事的一個人。卻是如此不著調？菊花關他爹，坐在椅子上。深深惋惜。
楊淩看著菊花關他爹一臉便秘的樣子，估計是天太燥了，喝點菊花茶就好了。楊淩也沒關心他坐的位置好像不對，賊兮兮地問道：“伯父，那個你那有吃的嗎？有點餓了。”
菊花關他爹笑道：“委屈你了。”然後對外麵叫道：“上茶點！”
“是！”門外答應一聲，不多一會，有一個年老的太監端著茶水點心低眉順眼地進了門，楊淩一見大喜，趕忙搶上一步，接過點心就大快朵頤起來，別說，這宮裏的東西，挺舍得下本錢的，還是挺甜的，就是有點幹，得喝點茶水順一順。
有了糖分的補充，楊淩的思想瞬間又活躍了，咦，眼前菊花關他爹怎麽坐在皇帝的椅子上，而近來的太監卻是視若無睹？不僅視若無睹，貌似還很敬畏，再看看菊花關他爹，喝著茶，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輕笑，更關鍵的是他的衣服是明黃色的，繡著一條張牙舞爪的五爪金龍，雖然楊淩總覺得這跟一條四腳蛇差不多，但是這衣服是能隨便穿的嗎？想到這裏，楊淩目瞪口呆地張大了嘴巴，嘴裏的半塊點心也落在了地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楊淩心裏在哭泣，似乎菊花關他爹沒有注意到自己，楊淩一點一點往外挪。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老太監開口問道：“楊大人，你這是要去哪裏？”
楊淩恨不得一腳踢死這老太監，不過還是嗬嗬笑道：“我回家上個廁所，你就不用送了。”
就在這時候，菊花關他爹喝道：“現在想走，好像不容易了吧？”
聞言楊淩“唰”得一下就跪下來了，雖然極度討厭下跪，但是尊嚴算個屁，有命重要嗎？再說了，天地君親師，跪跪皇帝，說出去不丟人，楊淩嘴裏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然後就以五體投地的姿勢，深深將頭紮在了地上。順便飛快地將地毯上掉落的那塊點心給拾起來吃掉了，皇帝窮瘋了，萬一他說自己弄髒了他的地毯，找自己賠一張用金線編的地毯，就真的沒地哭去了。
皇帝看著楊淩楊淩以一種怪異地姿勢匍匐在自己的麵前，屁股撅得老高，渾身像篩子一樣在發抖，不禁有些好笑，生氣地說道：“別抖了，不準給朕裝！”
天可憐見的，楊淩這次真不是裝的，自己身處封建社會，麵對的又是皇帝，隨便扣一條大不敬的罪名，自己被哢嚓了，人頭掛在城門上，還得被人叫好，朝自己吐唾沫。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楊淩顫抖著聲音回答道。
“嗬嗬，原來還有你不敢的事情啊？”皇帝繼續讓楊淩匍匐著，說道“朕怎麽聽說，你在國子監的時候，經常對太子不敬？而且經常辱罵太子啊、”
楊淩此刻更加害怕了，這尼瑪是要拉清單啊，估摸著看著交易所的事情走上了正軌，想把自己處理了，好名正言順地把那一成的分紅也收回去。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皇帝這是好歹毒的心啊。太子？老子認識個屁的太子！等等，菊花關？這不科學啊，菊花關那張寫滿了猥瑣的臉龐，哪裏有點太子的模樣啊。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楊淩繼續叫道。
“那朕再問你，朕的椅子坐得可還舒服，睡得可還香甜？”
這皇帝這問題怎麽問得一點水準都沒有？真不明擺著的事嗎？這麽方方正正的椅子，就一張軟墊，跟舒服有個半毛錢的關係？楊淩一向很誠實，所以誠實地答道：“椅子很舒服，睡得也香甜。”
剛答完，楊淩就覺得不對了，這皇帝貌似挖了一個坑讓自己跳啊，龍椅能隨便坐嗎？老子又沒有什麽不臣之心。楊淩趕忙再次大聲叫道：“微臣不敢！微臣惶恐！”
“行了，別嚎了！”皇帝也沒什麽耐心聽楊淩楊淩的嚎叫了，說道：“平身吧！”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楊淩一邊起身，一邊繼續叫道。
“多謝皇上！”楊淩站定身子，感恩道。臉上掛著一幅笑嘻嘻的模樣，能膩死個人。
“別笑了！”
皇帝一嗬斥，楊淩立刻將臉上所有的皺褶都給抹平了，用既嚴肅又清明的眼神，看著皇帝。
皇帝似乎還是比較喜歡楊淩現在的這副模樣，笑眯眯地問道：“你的家業……”
靠！老子究竟還是低估了做皇帝的無恥之心啊，這就惦記自己的家產了啊。楊淩趕忙搶答道：“都是小本生意，每年扣除了各項支出，就剩下三瓜兩棗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另外偷稅漏稅的事，我絕對沒有幹過，要幹也是別人幹的，我完全不知情。”
皇帝嗬嗬笑道：“如果幾十萬兩銀子也算是三瓜兩棗的話，朕這個做皇帝的，估計也得厚著臉皮，找你要點瓜和棗了。”
果然，楊淩暗歎一聲，老子沒剩下那麽多瓜和棗呀，楊淩試探地問道：“皇上準備要多少？”
“你說呢？”
“五兩成嗎？那錢還在皇上的內庫裏放著呢，我也就不麻煩去拿了。”
“哼！當朕是叫花子不成？”皇帝冷哼道。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楊淩趕忙再次匍匐了下來，這尼瑪都是第幾次了？
“以後每年，你需要給朕最少一百五十萬兩的銀子，你可做得到？”皇帝問道。
“這個微臣不能肯定！”楊淩為難道。
“哦，居然還有你不能肯定的事情？”
“是的，做生意這種事，有起有伏，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微臣膽小，不敢欺君，所以要讓皇上失望了。”楊淩趕忙解釋道。
皇帝看著楊淩一臉的難色，似乎覺得楊淩真是不肯定，想了想也是，一百五十萬兩的銀子，那些豪門不知道要聚集多少代，才能攢下這樣的家底，整個朝廷，每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才幾百萬兩銀子，楊淩小小年紀，真要是做到了，恐怕妖孽兩個字也不足以形容了。
“既然這樣，朕也不要求你具體的數目了，隻是你可要仔細辦差，忠心王事。”皇帝斟酌地說道。
“多謝皇上的體諒！”楊淩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心裏笑開了花，幸虧自己沒敢答應，不然老子這腦袋非得被榨成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