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叩閽
不說楊淩這邊的反擊手段,那邊禦史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連腳上的水泡都來不及挑,就將自己關進了書房,苦心孤詣地炮製了一份份彈劾,將今天所見所聞都訴諸筆端,更是大肆渲染楊淩的囂張跋扈,全然不將朝廷官員的威儀放在眼裏,肆意踐踏,對於這樣的亂臣賊子,天下的人都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應該立刻革除楊淩的功名,捉拿歸案,抄沒家產,反正楊淩不死,就是對這個社會的最大犯罪。
辛辛苦苦一夜功夫,這些禦史一大清早,也不按照正常程序往上遞奏折,齊刷刷地跪在宮門口,請皇帝為他們做主。
雖然不是什麽大朝,但是京城需要上朝的高官也是不少,聽了這些禦史們的血淚哭訴,所有官員心裏不禁湧上了一股奇怪的念頭,這楊淩這一年來風頭也出得夠多了,先是泡走了所有人的女神,又是搞出了熱熱鬧鬧的國子監畢業典禮,然後又幫助朝廷完善了流民的安置措施,緊接著就是搞出了聲勢浩大的足球聯賽。這足球聯賽裏麵牽動著多少豪門大佬的利益,這些老油條怎麽可能心裏沒數,所以聽說是和楊淩杠上了,都識趣地選擇了沉默不語,也不上前和那些人搭訕,防止被掃進去。
當然也不是沒有他們的同道中人,有哪些念書念傻了的人,聽了這些禦史的哭訴後,一個個都顯得義憤填膺,紛紛表示願與這些禦史一同上奏。
孔興學在一邊冷冷地旁觀著,走到這些人麵前,稍稍歎了一口氣,孔興學是沈老頭在朝中的代言人,哪個不知道,裏麵本就有沈老頭的一份子。這時候龐太師的馬車正好也過來了,沈老頭自從提前退休以後,明麵上朝廷裏就沒有可以和龐太師掰手腕的人了,所有人紛紛向龐太師行禮,龐太師笑著下了馬車,看到正跪著的禦史們也是一愣,然後就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自然被告知得一清二楚。
龐太師腆著大肚子,走上去,嗬斥道:“朝廷自有法度,爾等公然在宮門口聚集,意欲何為?別忘了你們自己可是監察禦史,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則,又談何監察?”
梅峰怡然不懼,抬起頭對龐太師說道:“我等自然明白禦史的職責,但是屢次上書皆如石沉大海,皇上未能聽到我等的聲音,為了請誅楊淩這個國賊,我等隻有出此下策了,雖九死其猶未悔。”
龐太師歎了一口氣,年輕人啊,還是不知道宦海險惡,楊淩這個人除了涉及謀反大罪,別說他和太子交好,就憑著他幫助匠造監製出霹靂火,以及吸收朝廷的廂軍,這兩條功勞就足夠保一世平安了,別說這足球聯賽裏麵還牽扯著這麽多權貴的利益,既然勸說無益,龐太師也盡到了一個忠厚長者的心,也就自己去休息了。
孔興學卻有些忍耐不住了,年輕人小打小鬧的,那個沒什麽大不了的,沒想到這些人居然說出了“請誅”兩個字,這分明就是不死不休之局啊。楊淩被他當做兒子一樣地看待,孔興學輕哼一聲,一張薄薄的《足球周報》加刊就隨風到處飛舞,然後落在了一個官員腳邊。
那個官員撿起來一看,隨後臉上的表情就精彩異常,先是看了看那些禦史,又看了看報紙,不知道說些什麽,邊上的人一看,也討要過去觀看,然後表情如同上一位一樣,就這樣隨著更多的人傳看,所有人的臉上都精彩至極。
監察院的老大還在耐心興致地做著這些年輕人的工作,沒辦法,鬧出這種事,自己這個做老大的也有責任,可是任憑他嘴皮子都說幹了,卻是勸不動這些二愣子分毫,這時候有交好的官員輕輕走到他身邊,將剛才的那張報紙交給他,他一接過掃了一眼,又看了看周圍官員的臉色,頓時驚出了一身汗,沈龐兩派的人都在冷冷看著他們。底下的人再怎麽彈劾沒關係,可是這些禦史再這麽鬧下去,矛頭就直指兩尊大佬了,不說皇帝那邊會如何對待,就是這些人也足夠讓監察院來一次大洗牌了,所以他也隻好閉口不言,訥訥地退了回去。
這時候宮門大開,所有人都進宮準備上朝,卻見宮門口有一個小黃門正對著看守宮門的侍衛說了些什麽,然後急匆匆地去了,這些禦史也想爬起身隨著人群進宮,卻不想走到宮門口就被守衛給攔了下來。
梅峰大怒道:“你們想幹什麽?為何要攔住我等進宮?”
守衛冷冷地說道:“今日並非大朝,你們沒有資格進宮上朝。”
梅峰叫道:“我等身為監察禦史,上察百官,下監百姓,今國有奸佞,我等此來就是求見陛下,為國鋤奸的,你們還不趕快讓開,耽誤了國事你們吃罪得起嗎?”
守衛還是繼續冷冷地說道:“我們奉命守衛宮門,凡是可疑人等一律禁止刺探宮闈,你們身為禦史,有什麽事情可以遞奏折,哆嗦如果你們還要繼續在這尋事,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梅峰氣得直哆嗦,說道:“好啊,沒想到連守衛宮門的人,居然也跟奸佞沆瀣一氣!”
這些禦史興衝衝地來了,卻不料吃了這麽一個閉門羹,回到自己的衙門卻越想越氣,忍不住在監察院裏大肆鼓動所有人一起上書,為國鋤奸。監察院的人很大一部分人也是兩位大佬的走狗,怎麽可能會理睬他們,偶爾有那麽幾個心中有正氣的,也不屬於兩派的人物,想想楊淩的報紙的確沒有造成什麽嚴重後果,而且楊淩今早的加刊也被他們看到了,也覺得這是年輕人鬥氣的事情,所以也不理睬他們。
連敗兩陣,這讓這些心懷壯誌的禦史們有些失落,中午的時候,梅峰將他們聚集在一座茶樓裏,這座茶樓自然不會有楊淩的茶葉,所以還是他們消費得起的。梅峰喝一口茶水,慷慨激昂道:“各位同僚,今國有奸佞,奈何朝中袞袞諸公卻是不聞不問,更有些人更是與那楊淩沆瀣一氣,長此以往朝廷必是一片烏煙瘴氣,我欲叩閽,即使拚上這條命,也要還這個世界一個朗朗乾坤,而且陛下賢明,必不會讓我等白受委屈,必然會給我們正名的。”
有一個膽小的人問道:“叩閽此事非同小可,我們是不是再從長計議啊。”
梅峰怒視道:“仗節死義,有什麽需要從長計議的?況且經此一事後,隻要扳倒楊淩這等奸佞,我們必然聲勢大漲,令人不敢小覷,千百年後青史上也必然會有我等的名字,各位還猶豫什麽?有道是,邪不壓正,我們贏定了!”
禦史們被梅峰鼓動地一個個群情激揚,有一個人,將茶碗裏的茶一飲而盡,然後狠狠地摔在地上,叫道:“幹了!”
所有人也紛紛有樣學樣,瞬時間,地上就亂七八糟地滿是碎片,一個小二趕忙上前來,一邊收拾一邊說道:“各位客官,這些茶碗雖不是什麽名家之物,也是官窯出品,請各位客官先去櫃上將這些茶碗錢給結了吧。”
梅峰叫道:“你這小二,好不講理,我等將要為民除害,不過幾個茶碗,也值得你這樣聒噪一通?”
“客官有所不知,現在有一群年輕官員,就喜歡喝茶不給錢,還喜歡強詞奪理,所以我們全京城的酒樓茶樓,決定從明天開始,凡是官員吃茶吃飯,必須先將錢給結了,幾位客官雖然今天不需要就先結錢,但是這摔壞了我們的茶碗,這賠總要是要賠的吧?”
眾人訕訕,好在這裏不是如楊淩一般的黑店,這茶錢和茶碗錢還是出得起的,隻得結了賬,出了門。
這些人卻不知道,就在他們不遠的包廂裏,有一雙眼睛從他們說話開始,就一直盯著,他們說的話,自然也全部被聽了去。
楊淩吃過午飯,打個盹,照例下水遊泳,雖然遊泳池最深的地方,也不過到楊淩的頸部,但是孫獵人每當這個時候都會在一旁看著。楊淩遊了幾個來回,就上了岸,孫獵人一邊拿著幹毛巾幫楊淩擦拭,一邊問道:“老公今天怎麽不多遊一會,你不是常說,這遊水是最好的鍛煉方式嗎?”
楊淩歎一口氣說道:“老讓你陪我遊,你又不肯,鴛鴦還知道要一起洗水呢,我一個人多無趣啊。”
孫獵人說道:“且不說我不會遊水,就說你做的那個泳衣,多讓人難為情啊!”
“這有什麽呀,又沒人看著,我還想做一套比基尼給你穿呢,就那套,我還覺得太保守呢!”楊淩說著說著,忽然叫道:“停!老婆我不行了!”
孫獵人慌亂道:“怎麽了,老公,可是哪裏不舒服?”
楊淩指著自己一柱擎天的下麵說道:“是它不行了。”
孫獵人立刻羞紅了臉,恨恨地打了楊淩一下,嗔道:“又不正經了!”
“這哪裏不正經了啊,你家老公可是一個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有這點反應那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哪天不這樣了,我就肯定要哭了。”
“為什麽要哭呀?”孫獵人問道。
“要麽是我已經老了,要麽是我成柳下惠了,反正我哪個都接受不了,當然要哭啊。”
正當兩個人濃情蜜意的時候,孔映雪卻匆匆提著裙裾,叫道:“楊家哥哥不好了,那些禦史說要叩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