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吃味吃味
隻聽得“喵——”的一聲，懷裏的小貓兒便一下子朝著傅妤姝跳了過去，傅妤姝正含羞淺笑看著太子表哥，生生被這貓叫聲嚇得白了臉，連連朝著身後退了幾步。
小貓兒靈巧的落在了地上，甩著尾巴衝著傅妤姝“喵喵喵”直叫，完全是一副炸毛的樣子。
裴缺未料小貓兒會有如此舉動，先是愣了片刻，之後才一臉無奈的將地上的小貓兒抱起，衝著眼前受了驚嚇的女子道：“阿九有些淘氣，嚇壞了吧？”
傅妤姝小臉慘白，半晌才呆呆的搖了搖頭，努力撩起一絲笑意，“這貓兒真好看，是姝兒膽子太小了。”
嬌顏少女看起來這般楚楚可人的模樣，寧綰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明知裴缺不會動心，但是……她、不、開、心。
寧綰蹭了蹭裴缺的胸膛，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傅妤姝：還看？不許看！
傅妤姝委屈的微微斂睫，看上去頗為讓人心疼。若是沒有前一世，饒是她是女子，也對傅妤姝這般的可人模樣所心生憐惜，可是她看清了傅妤姝……那次事情未遂，反倒讓裴缺對傅妤姝愈發的厭惡，聖旨一下就為她賜了婚，若是不嫁，便是抗旨之罪。這讓傅妤姝恨極了自己，也就是那一日，她徹底明白了一切。
什麽閨中好友，什麽體貼可人，隻不過是覬覦她寧綰的夫君罷了。
可是裴缺一顆心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才讓傅妤姝鑽了空子，前來接近自己。
如此簡單的計謀，她寧綰尚且遲遲未悟，若是裴缺如曆代先皇一般三宮六院，她這個皇後早就要被弄死了。她能在後宮安然無憂四年，全是由裴缺的庇護。不管是朝堂亦或是整個大昭，皆是對她這位皇後的不滿，但是她身處深宮，這些事情裴缺從未讓她知道，她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她沒有付出過一絲，得到的卻是裴缺的全部。
如今重來，她仍是要獨占裴缺，絕不允許任何人的染指。不管她是人是貓，都要牢牢看著裴缺。
——她寧綰要嫁的人，容不得別人的覬覦。
傅妤姝明顯感受到了這貓兒的敵意，但是她知道裴缺有多喜歡貓，她絕不能表現出一丁點的不滿。她愛慕裴缺多年，可是裴缺的眼裏卻隻有一個寧綰，好在這幾年寧綰不再出入皇宮，與裴缺的接觸極少，而這段日子，又與顧江堯走的頗近，正是合了她的意。
論容貌家世、才情性子，她樣樣不輸寧綰，憑什麽裴缺眼裏隻看得到寧綰卻不曾給過她一個眼神。
她不甘心！
如今寧綰喜歡上顧江堯，而裴缺又不會借著太子的身份施壓，於她而言，這就是最佳的時刻。
今日，她便以最好的儀態出現在他的麵前，卻不料被這隻貓……
“聽聞表哥前些日子受了傷，姝兒心中甚為擔憂。”傅妤姝恢複了一貫的神色，笑靨如花，嬌態盡顯。
裴缺安撫著懷中明顯不悅的小貓兒，臉上的笑意謙和卻疏離，“已經無礙了，讓你擔心了。”
傅妤姝雙頰有些泛紅，像是塗了胭脂一般，看起來嬌豔可掬，搖了搖頭柔聲道：“表哥的身體最重要了。如今天冷，定要多加點衣裳，免得著涼。”
“嗯。”裴缺點頭，臉上沒有別的表情。
寧綰趴在裴缺的懷裏，心裏可不開心了，對裴缺也有所不滿，暗暗嘟囔：怎麽溫柔做什麽？人家姑娘都快要貼上來了。
傅妤姝知曉裴缺是個冷淡的性子，對他的表情也未有過多的不滿，隻是心裏頭稍稍有些失落。她曾經偷偷瞧過裴缺與寧綰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裴缺也是沉默寡言，可是眼神卻是溫柔炙熱，這讓她羨嫉不已。若能得到裴缺這般溫柔的眼神，她就是死也甘願。
“表哥從明秀山莊回來，可曾用了晚膳？”傅妤姝抬眼問道。
裴缺搖頭，“未曾。”
“那要不……”
“妤姝。”裴缺看著傅妤姝，突然道。
許久未聽他喚過自己的名字，傅妤姝明顯愣了一下，而後卻是臉愈發的紅了，點頭道：“……嗯。”
“喵嗚——”寧綰終於開始抗議了。她受不了殿內這麽曖昧的氣氛了，裴缺他這是幾個意思啊？
裴缺彎唇撫了撫懷裏的小貓兒，而後才朝著傅妤姝道：“天色不早了。”
傅妤姝聽完，臉色突然一僵，半晌才回過了神色，稍稍垂眸道：“那、那姝兒先告退了。”
“嗯。”裴缺眼睛都未抬一下。
直到那娉娉嫋嫋的人影走出了宮殿，寧綰才反應過來：咦？就……就這麽走了？
“這樣總滿意了吧，懶貓。”頭頂傳來一個聲音，寧綰聽後才抬頭，正撞上了裴缺笑容溫和的雙眸，便頓時了然。
寧綰的心裏既開心又驚喜，卻仍是驕傲的搖了搖尾巴，“喵~”
——這還差不多。
自裴詔被禁足了之後，寧綰本想自己在宮裏的生活算是無憂無慮了，可是偏偏殺出來一個傅妤姝。傅妤姝會進宮，這裏頭的含義是不言而喻。
明元帝雖然疼愛裴缺，但是怎麽可以容忍裴缺的身邊連個貼心的女子都沒有。明元帝親自默許她接近裴昭，而她什麽都做不了。
傅妤姝是裴缺的表妹，是自家人，模樣長得好看，性子亦是溫順，而且看得出來對裴缺也是有情的。這樣的女子，留在裴缺的身邊是再好不過的了。
前一世她未曾注意過這些，自然不知道傅妤姝與裴缺之間的事情，雖然知道裴缺最後沒有對傅妤姝如何，可是……她心裏頭不開心。
這個不開心，她明白代表了什麽含義。她本就是存了以身相許的心接近裴缺，雖然陰差陽錯成了貓兒阿九，可是有了楚雲深相助，她心裏放心。她對顧江堯的感情早已經消耗殆盡，對於裴缺，她更多的是自責和感激，可是如今，她知道自己對裴缺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她雖然遲鈍，但是她不傻。
若對裴缺上了心，喜歡上他，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這幾日，先是占了自己身體的青璿，緊接著是這個從小愛慕裴缺的傅妤姝，她愈發明白了自己為何不悅。
——她在吃味。
明白了之後，她除了驚訝，更多的是開心。於裴缺而言，真心喜歡他，再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才是最公平的，現在這樣，剛剛好。
睡完午覺之後，寧綰從籃子裏跳了出來，直奔書房。她見裴缺高坐書案，模樣看起來像是在作畫，她以為畫的定然是自己，待走近一看，她便愣住了。
的確畫的是她，卻也不是她。
裴缺看著呆愣的小貓兒，便伸手撫了撫它的腦袋，“喜歡嗎？”
畫上是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兒，肉呼呼的，脖子上係了一塊玉牌，模樣看起來調皮可愛。寧綰心裏樂了，便蹭到裴缺的懷裏，開心的“喵喵喵”直叫。
寧綰看著畫中的貓兒，既滿足又得意，忽然想到了什麽，心裏“咯噔”一下，不對啊，前一世裴缺雖然喜歡阿九，可是未曾聽說有這般寵著阿九，現如今，裴缺卻將她當成寶貝似的。
寧綰不開心了。
若是以後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裴缺喜歡貓兒多過於自己，那可怎麽辦？她不是要哭死了？
原是開心雀躍的小貓兒突然一聲不吭了，裴缺疑惑的低頭，見它耷拉著小腦袋，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樣，便有些失笑：“怎麽了？”
小貓兒甩了甩尾巴，悶悶不樂的走出了書房，連頭也不回。
裴缺看著傲慢的小身影，一臉的無辜：“……”
阿九又怎麽了？
他又低頭看著墨跡未幹的畫，暗暗鎖眉：畫得不好看嗎？
寧綰悄悄跑到了外麵，恰好看到了正緩步走來的楚雲深，想起那日睜著眼睛說瞎話，便有些牙癢癢，“喵嗚”一聲便衝著大昭國這個英明神武的國師大人跳去。
楚雲深早就瞧見這毛茸茸的雪團兒，眼疾手快的動手一接，便將這淘氣的貓兒擒住。
“喵——”小貓兒張牙舞爪，樣子可凶了。
楚雲深難得露出了笑意，啟唇淡淡道：“幾日不見，脾氣見長啊。”
“喵……”小貓兒泄氣。
“放心，答應了你會讓你換回來，不必著急。”楚雲深聲色淡淡。
寧綰頓時氣極了，他是不著急，可是她急啊！她在不回去，裴缺就要被人家搶走了。
似是知道小貓兒心裏再想什麽，楚雲深難得溫柔的撫了撫小貓兒的腦袋，“我答應你的，自然會遵守，好好待在太子殿下身邊吧。”這般的淘氣，真不讓殿下省心。
裴缺看著楚雲深抱著自己的小貓兒回來，那小貓兒卻沒有像往常一般熱情的衝著他跑來……裴缺淡淡斂眉，立在原處。
寧綰想起方才的那畫像，那煩躁便躍上心頭——自己居然吃自己的醋，她都不知道怎麽說自己了。
小貓兒從楚雲深的懷裏跳了下來，歡快的朝著裴缺跑去。裴缺終於舒展了眉梢，習慣性的稍稍彎腰欲接它，而後似是想到了什麽，手一頓，身子直起，像是沒有看到眼前的小貓兒一般，對著楚雲深道：“國師今日來，有何事？”
寧綰徹底的愣住了，明明剛才伸手了呀，怎麽……怎麽又不抱她了？
“唔……”小貓兒憂傷的低下了腦袋。
裴缺眼角餘光衝著地上的小貓兒看了一眼，又不動聲色的收回，嘴角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楚雲深：“……”不就是一隻貓嗎？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