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凡出嫁的時候,裴家人用積了幾輩子的黃花梨木打了套家私,給媯‘做陪嫁,打得就是這套家私要用幾代人的主意。

裴家地位不凡,裴家的姑娘嫁得人家,也不會是窮家小戶。所以像一般普通人家,可著新房的尺寸打家私的規矩,便套用不上。

大齊朝的高門大戶都一樣,給女兒打家私的時候,從來不用考慮新房的大小,隻要按照一般高門裏麵的家私大小,用自己能尋到的最好的工匠和最好的木料,花費時日,大大小小各樣都做一套就行了。

光那一張千工拔步床,就要耗費數個能工巧匠好幾年的功夫,才做得出來。而整張拔步床,就跟個小型房屋一樣,屋子小了,根本放不進去。這樣的床擺在內室,若是跟內室一般大小得嚴絲合縫,又顯得小家子氣十足。

所以大戶人家給女兒辦嫁妝,有時候可以從女兒出生的時候就開始辦,一直辦到女兒十五六歲,或者十七八歲,快出閣的時候,才算辦好了。

裴謙謙和裴謙益兩個孩子雖然出身高門,卻因為父族和母族的水火不容,受了池魚之殃,一直在裴家和寧遠侯府之間顛沛流離。後來雖然蒙聖上開恩,終於從寧遠侯府那個汙水潭裏解脫出來,卻不能和一般高門大戶的公子、姑娘一樣,過得無憂無慮。

俗語說,沒娘的孩子早當家,又有說,無娘的孩子天照應,卻都是萬般無奈之下,給那些可憐孩子的一些安慰念想罷了。

裴謙謙和裴謙益這對兄妹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與眾不同,並不敢動輒擺少爺小姐的款,更不敢與人爭什麽,都是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對方著想,互相扶持,一起成而裴舒凡當年的嫁妝,在裴舒芬嫁到寧遠侯府之後…就陸續被裴家人收回去了。

裴舒凡當年的嫁妝,除了那一套黃花梨木的家私以外,還有滿滿十抬的珠寶首飾和字畫古玩,以及三十抬綾羅綢緞,六十抬四季衣裳和被褥,還有二十抬數個店鋪、田莊。當然店鋪盒田莊的契紙不會擺到外麵給人看,都是用泥做了各樣店鋪和田莊的模型…裝在抬盒裏,表示這些是女家陪嫁的年年都會有出息的東西。

壓箱銀子另算。

沈氏私下給了一萬兩,夏老夫人給了五萬兩,還有裴老太爺裴立省給了四萬兩,整整十萬兩銀子的壓箱錢。若不是有銀票這個東西,裴舒凡的嫁妝箱子再裝一百個也裝不下。

這十萬兩裏麵,隻有裴老太爺的四萬兩是裴家拿出來的,夏老夫人的是自己的私房…沈氏是自己的陪嫁。

裴家因為愧對裴舒凡,也隻能在嫁妝上多多彌補一下。

裴舒凡死了,她的這些嫁妝…除了綾羅綢緞,早就不能用,也收不回來了。別的都被沈氏從寧遠侯要回來了,如今除了那十萬兩銀票以外,都放在裴家庫房裏。

裴謙謙和裴謙益來到庫裏,看見了庫裏的家私都呈紫紅色,表麵油潤,還有一陣陣香氣,若有若無。

沈氏看著這些家私,有些傷感地道:“這八仙桌、條桌、供桌和炕桌…還有那邊的高幾、矮幾,以及梳妝台,插屏,和多寶格架子,都是我嫁過來之前,老太爺和老夫人就開始準備的。”

裴謙謙默默地走了進去…一隻手伸出來,在一件件家私上輕輕拂過,見上麵纖塵不染,顯見得是有人經常擦拭,維護的。

裴謙益也走了進來,四處看了看,指著裏麵似乎更大的一間屋子問沈氏:“大伯母,裏麵的是什麽?”

沈氏領著裴謙謙和裴謙益一起走進去,指著裏麵庫房的一間巨大的千工拔步床道:“這間屋子都是床榻。”

最裏麵的是紅裏發褐色的千工拔步床,拔步床對麵放著一個長榻,上麵蓋著一張苧絲編的席子。緊挨著長榻的,是一張小一些的羅漢床,兩邊床欄杆上,雕著鏤空的各樣形態各異的小小孩童。另外還有雕工不同羅漢床,許是放到暖閣或者隔間裏麵的,擺在比較靠外的地裴謙益隻是直愣愣地看著裏麵那張千工拔步床,問沈氏:“怎麽這張床跟我記得樣子不一樣了?”

沈氏愣了一愣,才明白裴謙益的意思,歎了口氣,道:“這床其實隻是個架子在這裏而已。

等鋪上席子、褥子,吊上帳簾,擺上被子和枕頭,就是一張全新的床。”

裴謙益不再說話,看了裴謙謙一眼。

裴謙謙含笑道:“真是娘留給我的念想,我是一定要的。——哥哥可不能跟我搶。”

裴謙益的神色立時鬆快下來,對裴謙謙笑道:“我要這些做什麽?都是你的,你隻管按自己的心思布置,若是妹夫不高興,讓他來跟我這個大舅哥理論!”

裴謙謙嗔道:“胡說什麽呢?——我還沒嫁呢,你哪裏來的妹夫?”

沈氏笑著看他們兄妹寒暄,又帶著他們來到旁邊一間小小的耳房一樣的屋子門口。

那門上有把大鎖,沈氏從身上取了鑰匙,親自將大鎖打開,帶了兄妹倆進去,看裏麵的古玩字畫和珠寶首飾。

裴謙謙是女孩兒,自然先被五光十色的珠寶吸引住了,一樣樣看過裴謙益卻已經有了些文人氣,專注地看著牆上多寶格架子上擺著銅鼎瓶膽,又從一個半人高的青花大缸裏,取了裏麵卷著的一些字畫來看。旁邊地上還有一個樟木箱子,裏麵放著真跡法帖,讓裴謙益十分震驚,看了就有些愛不釋手。

裴謙謙抿嘴笑道:“哥哥要是喜歡,這些就歸哥哥吧。我一個女兒家,用不著那些名家的真跡法帖。”

裴謙益本來想推辭,可是手裏緊緊地握著他最愛的一本法帖,拒絕的話就是說不出口,急得臉都紅了。

裴謙謙和沈氏都轉了身,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掩袖而笑。

從庫房裏出來,沈氏又叫了裴謙謙和裴謙益過去…來到她慣常理事的一間南房裏,拿著幾個帳本,對裴謙益和裴謙謙道:“這裏有兩摞帳本,都是鋪子和田莊的收益。——一摞都是你娘當年的陪嫁鋪子和田莊的帳目…一摞是你娘當年一半壓箱錢換的鋪子和田莊的帳目。你們看看吧。”

裴謙謙和裴謙益要待不喈可是沈氏不容置疑的神情,卻讓他們說不出口。隻好接過帳本,隨便翻了翻。裏麵的數目字,讓他們看得都是一愣。

“大伯母,這些………………太多了。”裴謙謙喃喃地道,“本來也是裴家的產業不如………………”看了看沈氏的臉色,裴謙謙又改口道:“不如送還一半給裴家怎樣?”

沈氏搖搖頭,道:“話不能這麽說。做生意,本來就是有賺有賠。當年你娘留下的這下陪嫁私產,若是運氣不好,都賠了的話,你們也是什麽都得不著的。好在老天有眼,護著了你娘的這些產業。你們也不要推辭了兄妹倆一人一半,到時候都是你們的。”

裴謙謙趕忙道:“這些鋪子和田莊都給哥哥,我要娘留下來的家私和那些珠寶首飾就行了。——古玩字畫也給哥哥。”裴謙謙知道若是她什麽都不要裴謙益是不會肯的。索性將那些東西分了兩份,自己拿女兒家用的那一份就可以了。

裴謙益沒有說話。

裴謙謙趕緊又道:“要不,留一半的首飾吧。哥哥娶嫂子的時候,也要下聘的。”

裴謙益臉上更紅,雙手連擺,道:“我就要那個字帖。別的都給妹妹陪嫁。——妹妹若是喜歡那個字帖,哥哥就借過去臨摹幾天,再給妹妹還回來,可以嗎?”

裴謙謙抿嘴笑,當然不肯要。

沈氏也道:“你們就別互相推辭了。要不聽大伯母的這所有的東西,你們都一人一半。若是喜歡對方那邊的,自己拿自己的東西出來換,這樣可使得?”

裴謙益忙道:“我是哥哥,妹妹要什麽,盡管先挑。”

裴謙謙也不再推辭點點頭道:“不急,以後慢慢過來理就是了。”

這件大事終於有了著落,裴謙益和裴謙謙兄妹倆終於放下心來。

看著這兄妹倆一前一後走了出去,沈氏的婆子趕緊端了一杯茶過來,奉承道:“大夫人,今兒可累著了吧?——其實大少爺和大姑娘也是多慮了,我們大姑太太當年多有成算的人,怎麽會不做好準備呢?”

沈氏喝了口茶,歎息道:“總是沒娘的孩子,比別的孩子敏感些。我以為老夫人會跟他們說,老夫人以為我會跟他們說,兩邊都沒人說,自然誤下來了。”

那婆子忙道:“這也是夫人對他們的一片心了。”又道,“近來添妝的人不少,不過他們的誼母鎮國公夫人怎麽不見人影?”

沈氏看了那婆子一眼,臉色冷了下來,道:“你是當差當老了的,自然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今兒這事暫且寄下,以後再犯,兩罪並罰,定不輕饒!”

那婆子嚇破了膽,趕緊給沈氏跪下,磕頭不已。

沈氏在裴家整治一些多嘴多舌的下人,賀寧馨在鎮國公府裏,其實正忙著給裴謙謙添妝的事。

鎮國公簡飛揚如今又得了聖上的器重,又多了項文淵閣行走的職位,可以參讚軍機,協助料理西南事務,更是早出晚歸起來。

賀寧馨對此事是又憂又喜。

喜的是,簡飛揚又有了事情做,精神都好了許多。每日裏雖然早出晚歸,卻幹勁十足。

憂的是,宏宣帝為人,向來多疑。簡飛揚過於能幹,宏宣帝不會放心他。可是要簡飛揚裝愚,在大事麵前,他是絕對不肯的。

如何才能保得鎮國公府屹立不倒,就算宏宣帝有所猜疑,也絕對不會像對待寧遠侯府一樣對待他們,就是賀寧馨這一陣子一直在盤算的問題。

這天晚上,簡飛揚回來的倒是早一些,跟賀寧馨一起吃了晚飯,小子言好幾天沒有看見爹爹了,高興得賴在簡飛揚腿上不下來,直到夜深他趴在簡飛揚身上睡著了才被簡飛揚和賀寧馨一起送回他自己屋裏去了。

小子言睡了,夫婦倆才有了好好說話的機會。

簡飛揚從淨房裏出來,看見賀寧馨若有所思地坐在床頭,手裏拿著一本書眼睛盯在書上,卻半天也沒有翻一頁,甚至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明顯不在看書的樣子。

簡飛揚坐到床上,將書本從賀寧馨手裏抽走。

賀寧馨還是呆呆地兩手微微上揚,手捧著書的樣子,絲毫沒有注意到書已經不在手裏了。

簡飛揚失笑輕輕地喚了賀寧馨一聲。

賀寧馨猛地回過神來,抬頭便看見簡飛揚大大的笑臉,吃了一驚,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嗔道:“你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打個招呼。”

簡飛揚舉著手裏的書,道:“書都被我抽走了,還說我沒有打招呼?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賀寧馨看著簡飛揚將外袍脫了,拉開淡牙色的薄被子躺了下來,便問他:“銀子的事,籌備得怎麽樣了?”

知道宏宣帝最近將這事給文淵閣的閣臣們在議簡飛揚是文淵閣臨時行走,也列席了這些文臣們的廷議。

聽了賀寧馨的問話,簡飛揚苦笑著道:“明兒我就去向聖上辭了這文淵閣行走的職位。——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些文臣每句話都要分作幾半說,唧唧歪歪,引經據典,聽得人好不頭疼。我寧願聖上派我去安郡王那裏,跟著緹騎出去走街串巷去。”滿腹牢騷。

賀寧馨笑了笑,道:“也好。明兒你就辭了吧。那些文臣本就如此,並不是針對你。”

簡飛揚斜著眼睛看賀寧馨:“你說真的?——我可當真了哈。早就受不了了。就怕你不許,所以硬著頭皮在那裏跟他們打交道。”

賀寧馨啐了簡飛揚一口道:“你別把什麽事都推到我頭上。明明都是你自己拿的主意,末了還要拿我作筏子,這空頭情我可不領!”

簡飛揚跟著笑了兩聲,撇了撇嘴,道:“這些人議了這麽多天,也沒人說出個章程。要我說每個官兒吐出點兒吞的私貨,就夠去倭國買糧了。——哪還用議上這麽多天?”

賀寧馨含笑道:“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你們這些做武將的,每次打仗,能撈到多少好處,不用我說了吧?那些文臣撈一輩子,大概也沒有武將們打一次仗撈的多。”

簡飛揚倒是不以為然:“當兵打仗,那富貴是拎著腦袋換來的。跟這些文臣坐在那裏信口開河可不一樣。”活著,才有富貴可享。死了,就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賀寧馨知道簡飛揚說得也有道理,不過這些事,說起來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爭執起來也沒什麽意思,便換了話題,問簡飛揚:“宮裏麵最近怎麽樣?上次聖上說,大皇子妃有了孕,就要立太子,怎麽如今倒是悄沒聲息了?”

簡飛揚閉了眼,道:“聖上立誰都行。反正都是他的兒子,不該我們管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打聽。”

賀寧馨有些訕訕地,嘀咕道:“我不過是好奇,白問問而已………”臉上有些過不去。

簡飛揚嘴角微翹,突然一伸手,將賀寧馨抱入了懷裏,大手緊接著就順著他熟悉的曲線,往上麵攀升。

第二天,簡飛揚一臉神清氣足地起床練劍,又去小子言屋裏跟他玩了會兒,才上朝去。

賀寧馨昨晚被簡飛揚鬧了一夜,未免走了困。

早上白茶和紅茶過來收拾屋子。紅茶去淨房轉了一圈,將裏麵用了的殘水拎出來,又使了個小丫鬟進來,拿著抹布在淨房裏擦拭。

白茶鋪床的時候,在床角最裏麵翻出一件揉得皺巴巴,如鹹菜一樣的袍子,琢磨了半天,才認出來是夫人一件肉桂色蟬翼紗的長衫,不由大奇,拿著問從淨房走出來的紅茶:“這件衫子怎麽在這裏?”

紅茶接過來看了看,悄悄地道:“夫人不是說這衫子太透,不能穿嗎?怎麽跑到床上去了?”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明白過來,臉上一紅,又忍不住笑了,最近有些緊張-不安的心裏才放鬆下來。

她們倆是服侍夫人內務的貼身丫鬟,自然知道國公爺這一陣子,都沒有跟夫人在一起過。

她們雖是年輕丫鬟,可也知道老爺不去夫人房裏就證明夫人失寵了。她們的國公爺沒有通房妾室,雖然日日都跟夫人睡在一起,可是這有好一陣子,夫人的床上都沒有換洗過了。她們也暗暗擔心,以為國公爺是膩了夫人,生怕過不久,府裏頭就多出些別的女人來。

如今見到這件皺巴巴的長衫還有床上剛換下來的單子,兩個人都喜氣洋洋的,親自抱了出去,讓婆子拿去浣衣院去清洗。

那些婆子見了,也都喜氣洋洋起來。

她們是夫人的人,隻有夫人受寵,她們才有地位。

賀寧馨坐在外屋,故意裝作沒有看見自己屋裏婆子丫鬟的樣子低了頭喝茶。

早上理完事之後,賀寧馨回到自己的屋裏,將半匹天水碧裝在一個螺鈿嵌琺琅的紅木抬盒裏又到自己裝首飾的箱籠裏翻尋起來。

白茶見了,忙叫了青茶過來,道:“你不是管著夫人的首飾箱籠?夫人在找東西呢,你快過去看看。”

青茶來到內室,給賀寧馨行禮問道:“夫人在找什麽?——讓奴婢來吧。”

賀寧馨抬起身,苦笑道:“也好。你幫我尋一幅頭麵,再加幾樣吉利物出來就行了。”

青茶點點頭,在箱籠裏看了看,取了一幅赤金嵌珠點翠的頭麵,一個赤金鑲白玉雙喜如意和一個子孫萬代金葫蘆出來,問賀寧馨:“這些如何?”

賀寧馨一一看過去,隻覺得比自己挑得還要合心意,笑著連連點頭,道:“尋個盒子裏包了放進去吧。—要給我的契女添妝用的。”

青茶尋了個長長的絨布楠木盒子出來,將首飾一一擺進去。知道賀寧馨看重裴謙謙又道:“夫人的那套綠翡首飾,倒是太貴重了,拿去送給裴姑娘不合適。不然照著打一套,也是上好的。”

賀寧馨笑了笑。那套首飾,是許夫人傳下來的,傳女不傳子。她當然要傳給賀寧馨的親生女兒,而不是裴謙謙。

賀寧馨等青茶將首飾包好了,便讓她和先前的天水碧一起,都放到抬盒裏。

“你出去守著,我要睡一會兒。”賀寧馨吩咐道。

青茶福了一福,出去傳了話,和白茶一起守在外屋,不讓人進來打擾賀寧馨。

賀寧馨便閃身進了自己的須彌福地。

她想了很久,終於決定還是要將《百草集》拿出來,送給裴家。

裴家不知為何,若是生兒子沒事,生女兒的話,卻容易從胎裏帶些毛病出來。雖然不是每個女兒都如此,但是一旦攤上,就容易活不她的前身裴舒凡便是如此。

而這個《百草集》裏,有一味藥方,加上“佐使”二藥,便可以根治裴家姑娘的這類頑疾。

賀寧馨看著自己麵前的這本醫書,也是當年在裴舒芬的琅繯洞天裏見到那本,心裏不是不難過的。

裴舒芬明明有方子,卻沒有拿出來救自己這個姐姐………………

不過想想裴舒芬做出來的諸多“靈藥”,賀寧馨也不確信,當年自己是否就能心甘情願地吃下她的藥,又或者吃了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有諸多的麻煩不適出來。

賀寧馨歎了口氣,起身到須彌福地樓下的藥圃裏,連土挖了幾味主藥出來,打算和那本醫書一起,送給裴老太爺裴立省。到時候隻要跟他說明,這裏麵的藥方,都是隻有“君臣”,沒有“佐使”,讓他們想法子找名醫,去補上缺憾就行了。

當然,也必須跟裴老太爺說明白,這裏麵的藥方,多有逆天之方,最好一個一個地拿出去讓人參詳,切不可全部拿出來,便是懷璧其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