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論怎麽說,寧遠侯府有自己妹妹生得兩個孩子,光這一條,他們裴家,就不能對寧遠侯府放手不管。

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聖上才調了自己入京,又有意讓自己入閣?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才學能力,自己爹爹的名望聲威,更是為了寧遠侯府,為了皇後,和皇後所出的三個嫡子……

裴書仁想到這裏,心裏一動。今兒在文淵閣見到聖上的時候,皇貴妃周氏也在旁伺候筆墨。當時好象瞥見,皇貴妃的肚腹不是一般的大,看來是有孕了。皇貴妃的年歲,同自己的大妹裴舒凡差不多,都是二十八歲。這個年紀還能有孕,聖眷正濃啊……

帝王心術,製衡為上。若是有功夫,裴書仁真想同大妹妹持鼇賞桂,再論古今。

楚華謹在一旁看見裴舒凡又有些累了的樣子,便起身道:“嶽父,大舅哥,不如我們去外院坐一坐,把這裏讓給嶽母和幾位妹妹吧。”

裴老爺和大少爺裴書仁也看出裴舒凡疲倦不堪的樣子,忙跟著起身道:“你們扶著舒凡進去躺著吧。別在這裏撐著了。”

裴舒凡扶著桐露的手站起來道:“爹,大哥,我們好多年沒有見麵了……”

裴老爺和大少爺裴書仁讓到一旁,給女眷留出路來,道:“舒凡不用擔心,以後你大哥調任到京城,見麵的日子多著呢。”

裴舒凡自然不好說些喪氣話,來掃家人的興,便頷首道:“大哥別忘了就是。還有爹爹,在京城多住幾日可好?”

裴老爺和大少爺裴書仁自然答應不絕。

夏夫人便帶著裴家的三個庶女和裴舒凡一起回了她的內室裏。楚謙益和楚謙謙的乳娘帶著他們兄妹倆回去他們自己的屋子裏,以免讓夫人太過勞神。

裴舒凡臥房裏麵的千工拔步床剛剛換了被褥,她不想現在就躺上去,便讓桐露在臥房窗戶底下的紫檀木四季春羅漢床上加了個大迎枕,靠了上去。

四小姐裴舒芬見大姐疲累不堪的樣子,忙起身道:“小妹要去看看益兒的藥熬好了沒有,大姐略等一等,讓妹妹給你砌杯好茶過來。”

夏夫人坐到裴舒凡身邊,正要說話,便對裴舒芬道:“你和桐露一起去吧。凡事別自作主張,多問一問桐露。”

裴舒芬笑著應了,和桐露一起出去到東廂的藥房裏去。

桐露拿出藥爐開始燒水。

裴舒芬拎了一旁坐在爐子上的銀挑子過來,問道:“桐露,我大姐平日裏都喝什麽茶?”

桐露指了指一旁多寶格上的汝窯青花瓷寶瓶道:“就是白茶,銀針白毫。”

裴舒芬開了寶瓶蓋子,搓了一小撮白茶出來,放到一個蘭花青玉杯裏,轉身從銀挑子裏倒熱水的時候,裴舒芬把自己從琅繯洞天裏帶出來的安神茶放了進去。

茶泡好了,有一股說不出宜人的香氣傳來。桐露聞了,精神不由一振,對裴舒芬笑道:“四小姐好手段,泡得一手好茶。我們侯爺最愛喝茶了,夫人倒是不怎麽喜歡。”

裴舒芬聽了,心裏一喜,抿嘴笑道:“多承吉言。我這就給大姐端過去。”

桐露點點頭,道:“我這裏也快好了。等會兒拿過去,又該準備蜜餞了。”

裴舒芬跟著笑了一回,端著茶走了。

來到上房,裴舒芬親自服侍裴舒凡喝了茶,又把托盤放到一邊,慢慢地給裴舒凡揉按腿上的幾個穴道。

裴舒凡喝完茶,閉目養了養神,覺得精氣神好象一點一滴地回到了自己身上。裴舒芬揉按穴道的手勁恰到好處,裴舒凡覺得身上的病痛似乎都減輕了許多。

一旁的二小姐裴舒蘭和三小姐裴舒芳相視笑了笑,起身對夏夫人道:“母親,我們去看看益兒和謙謙。”

夏夫人揮手讓她們去了,隻有裴舒芬不願意去,要在屋裏陪著夏夫人和裴舒凡。

裴舒凡休息了一盞茶的時間,睜開眼睛,兩眼已經炯炯有神起來。

“四妹真是泡得一手好茶,我喝了,覺得耳目都清明許多。”裴舒凡對裴舒芬泡得茶讚不絕口。

裴舒芬也不瞞著裴舒凡,走到夏夫人身邊道:“這是小妹在家裏鼓搗出來的一味安神茶。母親和幾位姐姐都試過的,覺得有效,小妹才鬥膽給大姐試一試。——雖然不能治病,到底能讓大姐舒服些,平日裏長些精神,晚上睡得好些。”

裴舒凡歎道:“能平日裏長精神,晚上睡好覺,已經比什麽靈丹妙藥都要強了。——你過來。”對著裴舒芬招手。

裴舒芬走到裴舒凡麵前。

裴舒凡握著裴舒芬的手,正色道:“四妹妹幫了我這許多忙,又給益兒和謙謙治病,又給我養神,這些情,大姐都記在心裏,必不會讓你白做的。”

裴舒芬忙道:“大姐說哪裏話。我們是姐妹,這些是我應該做的。——可不是為了要大姐酬謝的。”

夏夫人極為欣慰,也對裴舒芬道:“你大姐不是那等說白話的人。她說要領你的情,就必會為你著想的。”

裴舒凡拉著裴舒芬的手,看著她如春柳一樣稚嫩柔弱的容顏,頷首道:“如果來得及,我必會幫四妹妹尋一門好親事。如果來不及了,就隻有讓母親多費些心了。”說起四妹裴舒芬的親事,裴舒凡又想起另外兩個妹妹,隨口問道;“舒蘭和舒芳的親事,可有著落了嗎不跳字。

裴舒芬在一旁聽得怔怔地,夏夫人看了她一眼,笑道:“老四,你去益兒屋裏看看去,盯著他吃藥,也要記得給謙謙也吃一些。”

裴舒芬知道這是要把她撇開,母女倆好說知心話了。她雖然不想走,卻也沒有理由再留下來。隻好磨磨蹭蹭地出了上房,往楚謙益的屋裏去了。

夏夫人眼看著裴舒芬的背影出了上房,才轉身對裴舒凡道:“老二舒蘭,早先就定了先前嘉祥朝吏部尚書趙之慶的庶長子趙振邦。如今趙之慶在這宏宣朝已經是首輔了,他家的庶長子又同貼身丫鬟生了兒子下來。你爹曾經想同他們退婚,我覺得不妥,舒蘭也不同意,我們打算就由她去了。”

裴舒凡想起自己,也點頭道:“好歹她要自己想清楚,這樣有情分又生了兒子的貼身丫鬟,可不是好相與的。”

夏夫人嗐了一聲,道:“這趙家,其實也不算不好。趙之慶當年的嫡妻沒了,一直沒有再娶,也算是情深義重之人。到如今,趙家隻有一個妾室,人稱蘇夫人,給他當家理事。這麽多年來,也隻得這一個妾室,可見不是貪花好色之人。那趙之慶的庶長子,便是這位妾室所出。舒蘭要嫁了過去,這蘇夫人算不上正經婆母,應該不算煩難。”

是 由】.